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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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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页

书籍名:《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全集》    作者:温瑞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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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怎说?有啥配不配的?”雷纯无法接受张炭口里道出的意思,“自长安到汉水,这一路上,要不是有五哥护着我,只怕,我早已没命返京了。”
  “那算什么?我除了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之外,啥也不懂,七妹子就凭天生聪慧,一见面就救了我一回,说来惭愧哩!”张炭颓然道,“只是,我来到京城后,发现不管‘六分半堂’还是‘金风细雨楼’里的高手,比我高明的大有人在。刚才令尊露了一手,足教我练一辈子都赶不上,那位狄大堂主虽未曾出手,但看来也是顶尖儿好手,就算七妹子日后嫁到‘金风细雨楼’去,苏公子还有刚才那什么大小石头的两人,都是一流高手。我来京师,别无他意,只想匡护七妹,不让他人沾及我妹子的一片衣衫,而今,你看,这算什么了?真是丢脸丢到了家。”张炭搔着头皮道,“趁我还没把脸掉到袜里去之前,还是早些向七妹子告辞,总比日后七妹子只记得我这个贻笑大方的窝囊废的好。”
  雷纯听他已不自觉地唤自己为“七妹子”,心里正欣喜间,忽又听他提及“六分半堂”与“金风细雨楼”,又觉一阵惆怅。“‘六分半堂’,高手如云,‘金风细雨楼’,高手遍布,跟我又有啥关系?我只是一个身不由己的人,爹爹要我嫁给苏公子,我就成了‘金风细雨楼’的人,他们拿我当饵,把关七引来,我就成了饵,我既身不由己,他们也没把我当什么看待。”
  “雷老总这种做法,未免太过分了!”张炭忿忿地道,“苏梦枕也不像话!”
  温柔在旁,听了一会,还摸不着脑袋,此际忽想起这后一句话,与她可大有关系,忙瞪眼叱道:“你骂我师哥?!”
  “对,对。”唐宝牛忽插口道,“你说对了!”
  温柔没想到唐宝牛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扯她的后腿,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唐宝牛向张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连说两声‘对’吗?”
  他当自己的话像圣旨一样,张炭此时可没心情理会他,谁知唐宝牛见他不问,他径自说下去:“第二声‘对’,是你骂对了。第一声‘对’呢?”
  天底下大凡爱说话的人,总有把话说下去的本领。唐宝牛实行自问自答:“是赞同你刚才骂自己的功夫只有三脚猫几下,也说对了!”
  雷纯诚不愿张炭跟唐宝牛发生冲突,岔开话题道:“你记得吗?初初认识你的时候,我还叫你小张,到现在,还是改不了口。其实你是我的五哥啦!你看小妹子多没规矩。”
  张炭忙道:“咱们‘桃花社’的‘七道旋风’,才不讲究这些!谁唤谁什么名号,都是一样,计较个啥!”
  雷纯悠悠地道:“那么,五哥来京城,只为了见见小妹,又对我的门户,计较个什么呢!”
  “刚才,雷姑娘说过,人,应该要量才适性。”张炭有些忸怩地说,“我怕我太不度量,太不适应了。”
  “那些话,我是用来镇住那个自负自大的白愁飞的,你怎么听在心里呢!”雷纯道,“好啦,好啦,小妹现在就给你赔不是,你别叫我做雷姑娘,就叫七妹或小妹子,好不好?”
  “不好,”张炭坚持地道,“就算咱们义结金兰,一路上,我还是称你为雷姑娘,除了赖大姊之外,你跟我们谁都不一样。”
  “随你怎么叫,”雷纯道,“我还是当你是我的五哥,你说走就走,我可不依。”
  “我也不是这就走,好歹也要等‘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事有个段落,认定谁都没欺负你,我才能走得放心,”张炭自嘲地笑道,“不过,凭我这两下子,只怕真要动手时,我可护不了谁。”
  雷纯满脸的不同意,但犹未来得及说话,唐宝牛已发出春雷一般的大喝:“喂,饭桶,你这算干啥?!婆婆妈妈唠唠叨叨地自贬身价,也不拧过黑炭头脑袋想想,你要是那么不堪,刚才怎么能跟我天下难有敌手、无敌最是寂寞的唐宝牛巨侠几乎打成平手?!”
  他把“几乎”两个字,念得特别响亮,务使任何人都听清楚并记住了这两个字,以免旁人误会。
  就算是他在“鼓励”张炭的时候,也要明确表示,他仍是技高一筹的。        

                
第48章 我要
      张炭只苦笑一下,没有反驳。
  这一来,唐宝牛心中可憋死了。平素,他与方恨少等人在一起,没事就专抬抬杠、骂骂架,时间反而易于打发,这次在京城里遇上了温柔,口里处处与她争持,心里却是挂虑她;她虽说是苏梦枕的师妹,“金风细雨楼”的弟子都维护她,但她啥事也不懂,夹在朝廷内争和“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迷天七圣”的斗争中,只怕要吃亏了,说来说去,他是宁给温柔叱骂,都不愿走。
  这次赴三合楼,见着张炭,真个“惊为天人”,难得有一个人能像方恨少那样,没事跟他耍嘴皮子、斗斗气,骂过了火也不记在心里,遇事时却能祸患与共,他心里直乐开了。不料,眼前见得张炭为了雷纯,如此无精打采、心无斗志,登时感触了起来,愀然不乐。
  “其实,京城也没什么可留恋的。”雷纯悠悠一道,“俟这儿事了,我也想跟你和‘桃花社’兄姊们,上庐山、赴古都,买舟轻渡愁予江,那多好啊!”
  张炭向往地道:“那真是好……”
  雷纯偏一偏首,问:“怎么了?”
  张炭垂首道:“没什么。”
  雷纯专注地说:“我觉得你接下去还有话要说的。”
  “我总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张炭摇首悠然地道,“你跟我们‘桃花社’的大姊不同,她可以退隐,既很避世,也可以很出世,你则很入世,也很能干。”
  “我能干?”雷纯笑了一下,笑起来眼睛眯了一眯,皓齿像白而小的石子,仍是那么好看,但让人看了,却有一阵无奈的凄迷与心酸,“我却连武功也不会。我自幼经筋太弱,不能习武,习武不能不学内功心法,可是一学内力,我就会五脏翻腾,气脉全乱,血气逆行,走火入魔,所以,我就成了要人照顾的废人一个。”
  说到这里,她又笑了一笑,道:“其实,我活到现在,这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温柔听着听着,看着看着,忽然觉得,难怪眼前的雷纯,是这般绝世的音容,就像幽谷中的兰花,清纯得像水的柔肤,经不起一记轻弹,原来她的体质那么薄,是不是红颜都薄命呢?不薄命的红颜,是不是会化作祸水呢?身作红颜、生作红颜,如果不薄命,即要成祸水,那么,该当祸水好呢,还是薄命算了?薄命害苦了自己,祸水害苦了别人。那么,该害人好呢,还是害己好?她倒觉得自己非常漂亮,可是,她的身体很健康呢!看上去没啥薄命的感觉,难道自己是祸水?不过,自己没害着人,倒是给“鬼见愁”和小石头气得火冒三千丈……自己不是祸水,又非薄命,难道……
  ──难道自己不是红颜?!
  ──不可能的!
  ──若是,这打击实在太大了!
  ──像我那么美丽的女子,都不能称作红颜,那么,世间溜溜的女子,至多只能算是青颜、蓝颜、白颜、朱颜了……
  当然,说什么,都得除了雷纯之外……
  温柔这样胡思乱想着,但对雷纯清丽的容色,却十分服气。她心中想:要是我是男孩子,我也一定喜欢她……却因想到这一点,而想到白愁飞,心里一阵恍惚,如掉入冰窖里,一时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张炭却赶紧道:“雷姑娘,你别这么说,会不会武功,根本算不了什么,那次,记得是去年的六月初一,我要回鹰潭探亲──”
  雷纯笑了,眼睛像星子一般地闪亮着,皓齿也白得令人心眩,像一个很快乐、很美丽、很单纯的小女孩,正在听大哥哥讲述有趣好玩的故事,“还说呢,五哥哥真的去探亲──鹰潭乡下订了头亲事呢!”
  张炭也笑了,脸上居然红了,像他那么一张黑脸,居然也红得让人瞧得出来,这可连唐宝牛也看直了眼。
  可是张炭的羞怯,很快地又转为愤意。
  “不过,我回到家乡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说到这里,就不说了,也可能是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