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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完美收藏品(十八)

书籍名:《沉于昨日》    作者: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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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濯一睡又睡到了晚上,醒来时头都有些发胀。他不记得关渝舟哄他的话,但是却记得自己睡前明显是背负了一个任务的。
  他偷摸摸地透过被子朝外望去,看见关渝舟正坐在台灯下支着下巴沉思,眉头紧锁,指腹似乎还在桌面上比划着什么。夏濯嘴一撇,颇为不甘心,闷在棉絮下还微微作哑,“我放弃了,我看不出那些数字的意思,你告诉我吧,但是这算附加题吧?不许扣我奖励数。”
  关渝舟思绪被打断,回过神来,指尖抵在光滑的木板上,随着一下下敲击发出“笃笃”的声响。他看着夏濯拧起麻花的那张脸,忍不住笑了两声:“我要是知道,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了。”
  夏濯顿时觉得头更疼了,半晌憋出一句话来:“……合着你在逗我玩儿呢?”
  六点时,夏濯在餐厅里见到了眼睛红得跟个兔子似的褚津。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从卫生间里出来的,但他跟在余子昂身后低着头时不时吸吸鼻子,配着那张脸还怪惹人疼的。
  似乎是想到了上午闹脾气被外人看见的那一幕,褚津刚对上夏濯的目光后就呲溜一下转开了视线,抬手揉了揉鼻尖,说话声音里还带了些淡淡的鼻音:“干嘛啊,没看过我这么好看的?”
  夏濯指了指自己:“你这是井蛙没见过世面吧?这里不就有一个?”说完他还觉得不过嘴瘾,又马不停蹄地指向了紧挨着的关渝舟:“喏,那儿还有一个,比你好看多了。”
  褚津:“……”太不要脸了,还买一送一玩双打呢。
  四人连坐,倒是没提今天上午的事情,干坐在那儿等待开饭。以往褚津都有说不完的话,今天却成了个闷葫芦,蔫蔫地靠着椅背,夏濯也没闲心逗他,反而笑嘻嘻地夸起了关渝舟:“我发现你是这儿所有人中颜最能打的一个哎。”
  关渝舟谦虚道:“你才是。”
  夏濯笑得更欢:“吃了什么糖,嘴里这么甜?”
  关渝舟从善如流:“没吃,是夏老师上次教得好。”
  夏濯顺着梯子往上爬:“是关同学学得快,今晚记得来办公室,老师要对你进行优等生的深夜课后辅导。”
  这讲的是人话吗?再说下去都能用嘴演一段未成年禁止入内的小剧场了。褚津在一旁鸡皮疙瘩直往外窜,赶紧打断两人:“……你们够了啊,这儿角色扮演玩不够,你们还赶着开小课?也不怕精分不过来?”
  夏濯嫌弃地瞥他一眼:“你也想玩?想玩就找余子昂去啊。”
  一听人名,褚津又蔫了回去,压根看都不敢朝右侧看一眼,看上去心虚的不行。
  不一会儿执事推门进来,冲大家打了个招呼后便绕过了手推车,竟是整理起首位的座椅。餐厅内的参与者们面面相觑,心里多多少少起了点猜测,并且这个猜测很快就被落实了。除了夏濯他们见过家主两回外,在座的有个别还是头一回见到真人,一时间紧张到齐齐起立,又不敢贸然开口,将气氛顿时抬得有些怪异。
  波伊尔像是受不住他们这种架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额前的卷发顽皮地跳了跳,将那双碧色的眼睛遮得若隐若现,有些慌张道:“别站着呀,都快坐,这哪有让客人站着的道理?”
  执事领他入座,看着剩下几个迟疑站着的人道:“各位都是老爷的熟人,当做是在自己家里就好。”
  “是,大家都放松点,我今天主要还是来给各位赔不是的,请大家来宅子里做客,却没有尽家主一职。”波伊尔腼腆地笑了笑,“不过我的未婚妻身体虚弱,无法和我一同下楼,还请各位多多包涵。”
  久静。
  本来大家就没有做好面对家主的准备,现在突然来这么一出,更是打得众人猝不及防。
  自执事去取餐盘后,餐桌上的气氛更加压抑了,夏濯觉得哪怕这家主是个傻子都能察觉到大伙儿对他的排斥,更何况他本来就不傻。他握着杯子,朝关渝舟瞥了一眼,却见关渝舟正淡定坐在那儿,宛如一个闭耳塞听的局外人。
  话没人接,波伊尔自动闭了嘴。他坐在那儿杵着手杖,身上没什么架子,反而比餐桌上几位泰然自若的熟手更没家主气势。
  但往往越是这种人,越需要多留个心眼,这就和漫画或者动漫里的眯眯眼多数都属白切黑是一个道理。
  夏濯还铭记着关渝舟的教诲,暗搓搓地扯了扯对方衣袖,问道:“不用和他聊聊天刷刷好感吗?”
  关渝舟摇摇头,背地里做了个嘘声手势,示意他暂时别开口。
  夏濯不明不白地重新坐正,正巧看见波伊尔含笑朝着自己这边看来。那种笑容看得人浑身都不自在,但他也大大方方地弯了弯眼角,十分虚伪地示了个好。
  毕竟让他表演笑的话,他还挺在行的。
  波伊尔见两人视线对上了,嘴唇微微开合,露出了藏在里处的洁白牙齿。他似乎想要和夏濯说些什么,也许是询问有无用药,也许是一番寒暄,但在他发声之前,远处忽然传来奇怪的声响。
  隔了层层建筑墙和空气,这声音听上去飘忽的很,若不是现在无人说话,怕压根没人会注意到。
  夏濯看见波伊尔的表情瞬间变了,脸色蓦地暗了下去,颇有一番山雨欲来的架势。这种转变很迅速,惹得坐在角落中的休闲服一惊一乍,险些将面前的杯子碰洒了。但一瞬他又控制好了情绪,在执事推门而入时,他已经带上了一副“发生什么事了”的疑惑表情。
  执事走路带风,俯身贴着波伊尔的耳侧简短说了句话后,波伊尔便匆匆离席了。
  餐厅的门被关上,首座已是空无一人。执事面朝众人,脸上带了些歉意:“方才雪莱小姐不小心摔下床了,老爷需要上楼照看她,晚餐怕是没法和各位共用了。”
  白夫人适时发出一声感慨:“您家老爷和雪莱小姐还真是如漆似胶,着实让人羡慕。”
  执事笑起来:“是的,我相信老爷是最适合雪莱小姐的人。”
  “当然。”白夫人头倾斜着,眼睛上挑着看向执事,虽然在笑,在这个角度下却显得有些嘲弄:“婚姻可是大事,雪莱小姐既然决意要嫁,那自然是对老爷本人刮目相看的。”
  执事笑容不减,却不再接话了。他微微弯下腰:“久等了,我替各位上餐。”
  明眼人这下更明白了,执事的确是在逃避这个话题。
  本来夏濯在听到那声音时,还以为是没来用餐的人打碎了花瓶,没想到竟然是他那从未谋面的“好友”出了小意外。一想到关渝舟方才的反应,他觉得这人似乎提前料到了会有事发生,不由得感到有些纳闷。
  他正想着悄悄问关渝舟两句,刚侧过脸,余光却见正对面那扇玻璃窗外自上而下掉了个什么东西。依落地速度来看,这物品应该不重,并没有发出什么响动,颜色和远处的白雾融在一起难以区分,再加上天色已经暗下去,因此执事对此毫无感知。
  夏濯见状,直接将疑问忘得一干二净,扯了扯关渝舟的衣袖小声喊了他一句。
  关渝舟撩了撩眼皮:“嗯?”
  夏濯倾着上半身,想要凑到他耳边说话。但这个姿势实在有些憋屈,他不由得挪着椅子,又往对方那边靠了靠,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问:“你看见没?刚刚!”
  关渝舟小幅度地点了下头,“嗯,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
  他怕谈话被偷听,人挨得很近,嘴里的热气全洒在对方耳根处。不属于自己身上的气息混在空气里,让他稍微感到不适,但却又舍不得退开。
  这是种很矛盾的感觉。
  关渝舟却主动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给了他喘息的余地,“白色的。”
  看见这人朝后退了,夏濯不禁有些遗憾。他一时分不清遗憾的来源,也许是因为自己失去了一个表现的机会。
  盘子被陆续上了桌,不少人默默加快了用餐速度,生怕离开的家主又半路折返。
  夏濯心里装了事,一顿饭食不知味,刚吃一半就苦恼起来,“我想去看看是什么东西。”
  关渝舟不禁失笑:“你好奇心怎么还是这么重?”
  夏濯理直气壮:“要是没有好奇心,爱丽丝就不会梦游仙境了。”
  他不断拨弄着盘子里的菜,将酱汁涂得到处都是,俨然一副没了胃口的模样。
  关渝舟叹了口气:“至少再吃二分之一,吃不完不许出去。”
  夏濯不乐意,抗拒道:“你怎么跟我家长似的啊,成年人还有没有人权啦?”
  “你就是挑食才会这么瘦。”
  “怎么着,你心疼啊。”
  “我——”
  一旁褚津狐疑望来,打断了关渝舟的话,“你俩从刚开始就嘀嘀咕咕什么呢?”
  夏濯没皮没脸地直言:“我家强强喜欢刺激,说今晚不想在房间里,要和我去外面的小树林里玩一玩。”
  闻言,褚津看向关渝舟的眼神都变了:“这就是大佬的从容吗?”
  关渝舟没理会他,只看了眼窗外,淡淡道:“今晚说不定会下雪。”
  天气在梦境中的影响说大可大,褚津也随着看过去:“真假的?”
  关渝舟点点头,十分正经:“嗯,可能这里有人太冤。”
  夏濯好不容易让自己没笑太大声,“关强强,我忽然觉得你有时候还怪可爱的。”
  横竖一会儿肯定要出去一趟,比起被当众刨根问底引起关注,关渝舟还是选择沉默着背上了这口锅,强行被贴上了负面Tag。
  褚津忽然插嘴:“追寻刺激的话,我倒是有个更好的建议。”
  夏濯佯装有兴趣:“说说看。”
  褚津挤眉弄眼道:“与其去屋外的小树林,还不如去那两排瓷做的女仆中间呢,被人看着岂不是美滋滋。”
  夏濯长哦一声:“你想出来的,还是留给你和余子昂用吧。”
  褚津漂亮的眼睛一翻,蚊子般嗡嗡道:“我呸,先不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就他那样的,我才看不上。”
  余子昂从始至终就没有掺和进他们的谈话,目不斜视地切着盘子里的肉品,也不知是过度认真还是心不在焉。注意到褚津的视线后,他握着刀叉的手一顿,“看我做什么。”
  褚津猛地摇头,一声都不吭了。
  不过比起当时栾萦雪的反应来看,余子昂已经冷静到不能再冷静了,他压根没有催促关渝舟想办法的意思,好像根本不怕随时有可能降临的死亡一样。
  关渝舟用湿毛巾擦拭干净嘴旁的汤汁,和夏濯道:“走吧。”
  夏濯本就坐如针毡,一听他总算愿意出去了,像是屁股上装了个弹簧,几乎是原地蹦了起来。
  “您好。”关渝舟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先去了守在一旁的执事那边,“等忙完后,请送一块上次的蛋糕来我的房间。”
  执事点头应下了。
  夏濯挨过去:“是给我要的吗?”
  关渝舟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宅子的大门并没有上锁,出入皆正常,透过门边的可视窗,还能看见逐渐到来的夜幕下站得笔直的两排假人女仆。
  在推门而出的那一刻,夏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只觉得屋外的温度似乎比他们来的那天更冷了。
  “你在这里等我。”关渝舟向他吩咐了一句。餐厅装的虽不是落地窗,但窗台也不过高一米左右,想要拿到东西,就必须要弯腰潜行,一个人去总比两个人一起要方便得多。
  夏濯也明白这个道理,在后面冲他招招手:“买橘子记得挑皮薄的啊。”
  关渝舟:“……”
  这家伙重要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梗倒是还记得清清楚楚。
  夏濯蹲在地上看他,余光里是那些在发丝微扬的漂亮瓷偶。他总觉得这些东西在看自己,可当他递去眼神时,又看不出任何蹊跷。
  他忽然想到了第一天来的时候,四楼那扇被推开的窗户。夏濯从瓷偶身上收回视线,仰着脸看向了头顶。那扇窗现在正紧闭着,窗帘也被从内拉得死死的,密不透风。
  这不仅是掉落那白色不知名物品的正上方的房间,而且貌似也是昨晚他们几人从四楼下去时、在楼梯口巧遇波伊尔推门而出的那间房。
  沿着石壁生长的杂草被踩的沙沙响,关渝舟已经捡回了那掉下来的东西。
  此地不宜久留,两人二话不说,直接回了三楼的房间。
  夏濯直勾勾看着他,猴急道:“快拿出来啊,到底是什么东西?”
  关渝舟展开了手心。
  那是一张揉皱的纸,和他们未解谜题的那张大同小异,只不过它是纯白的,不带一丝杂色。而上面用血书写的字迹也让人触目惊心,仅有的三个字却从上到下占据了整个页面——
  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