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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完美收藏品(二十二)

书籍名:《沉于昨日》    作者: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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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间,夏濯的光表不知道亮了多少次。在关渝舟怀里似乎入睡变得轻而易举,直到第二天醒来,夏濯才重新查看到目前为止所拥有的积分数。
  “哇哦。”
  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由衷的。
  “多少了?”关渝舟问。
  “现在30了,昨晚睡觉前应该只有10分。”
  媷羊毛活活媷下来20分,堪比过了两个半梦境的基础分了。也就是说,那“怪物”半夜试图谋害余子昂整整十次。
  十次!多么不屈不挠的精神!尚未面逢,夏濯表示已经对它起了崇高敬意。
  门被笃笃笃地敲响,褚津发哑却又涵盖着兴奋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喂——夏明明?你们起来了没?”
  关渝舟打开门锁,褚津就拉着余子昂窜了进来:“你们知不知道那罐子昨晚跟有魂了一样?滚来滚去,我这已经是连续48小时没睡了!”
  夏濯慢悠悠晃过去:“你精神不是挺好么。”
  “哈?我精神还好?……反正,一块儿下去吃饭不?”
  “你来就是为了喊我们吃饭?”
  “这不是给你们报个平安么!”
  在这里不睡觉,对人的身体本质并不会造成伤害,却会一点点逼害人的头脑。有位贴主曾试验过在梦境中持续五天保持清醒,发现虽然不会变得狂躁,却会眼前出现幻觉。
  有人追问贴主,幻觉是指什么?
  贴主的回复只有单单一句简短的话:我用刀杀了面前一动不动看着我的怪物,它惨叫时发出了我同伴的声音。
  这人没有说的很明白,但其中的深意所有人都能明白了。参与者必须在梦境中定时休息,这是大家都懂得的道理。
  四人搭伙去吃了早餐,余子昂和两人道过谢,拎着褚津回去补觉了。
  楼梯旁全是花瓶,夏濯没敢靠扶手,站在下面问关渝舟:“白天他们那边不会出事吗?”
  “嗯,‘它’只会在夜里活动,白天是应该不会有意外发生的。”
  “为什么只在夜里活动啊……好奇怪,和吸血鬼一样怕光吗?”
  “你猜猜看?”
  夏濯看他这样就明白了:“你又知道了,所以特地来为难我是吧。”
  关渝舟带着点淡淡的笑意:“这就算是为难了?”
  夏濯觉得这人这副笑吟吟的模样真的有些欠揍。他不甘地哼了声:“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告诉你标准答案。”
  关渝舟眉眼微弯:“洗耳恭听。”
  夏濯一直把夜间进入各房间的怪物当成是这梦境中的无关人员。
  什么叫无关人员呢?就好比游戏中那些被派来渲染恐怖氛围、让电脑前玩家猝不及防吓一跳的闪现鬼,实则往往只会在某阶段出现一次,和大致剧情没有半毛钱关系。但一旦把这怪物和剧情联系起来的话,其实它恐怕和他的“好闺蜜”能挂上钩。
  “之前波伊尔提过雪莱不想让我这个‘好朋友’看到她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因为她变丑了,所以才不愿意让我见?”
  关渝舟嗯了一声:“应该是的。”
  “那到底为什么她变丑了?波伊尔爱而不得,所以她就被毁容了?”
  “变丑的原因不一定是毁容。”关渝舟纠正他,“你还是没法将线索连通在一起。”
  夏濯皱着脸,像是不满他的后半句话,又像是在反思他话中的意思,“既然新娘能有一个参与者和一个原住民,那会不会其他身份也能和原住民并存?”
  “不是没这个可能,但就目前来讲几率不大,近乎为零。”
  “为什么?如果原本那东西就苟延残喘地藏在花瓶里呢?”
  “你把它想的太复杂了,关于它的身份其实没这么难猜。”关渝舟摇首,随后反问他:“人在什么时候会急着找一个替身?栾萦雪的纸条上已经写的很清楚了——新娘和她的备选人只会活一个。”
  他的提示到此为止,剩下的他希望夏濯自己能想全。
  一个人在什么时候会要替身?这个问题上个梦境他们刚遇到过一次——自己快要死的时候,人会急于找一个人顶命。
  这就像是那些在把霉运转到纸钱或者是宝物身上,随后随手丢到陌生人面前,等待别人捡走沾了霉运的东西,就能将这份灾祸从自己身上化解的道理一样。
  “她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她才会丢下那么一张求救的纸条。”
  夏濯想到了几次满是血的花瓶四周,又想到了那些拖拽似爬行过的痕迹,包括出现在304房里足以让成年人死于失血过多的血泊。
  “所以夜里到处乱窜的那个怪物其实就是雪莱?”
  关渝舟轻轻点了下头。
  夏濯明白了:“那些器皿里的手脚的确是从她身上砍下来的,她身上有伤不能出行,必须依靠波伊尔才能续命……之前我们猜测过雪莱被迫要和波伊尔结婚吧?她很可能只是为了哄住波伊尔替她料理后事,并不是真情实意的,答应后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逃跑。首富被杀的原因你不是说不知道吗?是不是就是因为雪莱还想着和他双宿双飞?但是波伊尔为她杀了人,他孤注一掷,所以干脆砍断了她的四肢,把她关起来,直到婚礼真正举办的那天……”
  “嗯。”关渝舟伸手,将那张写着求救信号的纸重新展开。
  夏濯头疼地和他朝楼上走,“说要救,可怎么救啊?”
  关渝舟一时没有回答,直到回了房间坐下后才重新开口:“我们手中的线索还不够,如果不是落在别人手里,那就是还留在四楼。”
  夏濯疑惑:“为什么所有参与者不能心平气和坐下来开个会?人多力量大不是嘛,一群人思考总比两三个分别思考要好得多吧?”
  “没用的。”
  关渝舟摇了摇头,“生与死、利与弊之间,人和人的信任早就被打磨没了。大家都萍水相逢不知深浅,谁知道身边的人怀着什么样的心思?陷害或者利用都会是非常锋利的刀刃。你要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最终奖励丰厚的个人战游戏,而所有进来的人都早已孤注一掷,他们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夏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关渝舟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没有离开他,眉头平整语气清淡,像是早就看透了这世间的百态炎凉。
  这副模样让夏濯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他忍不住追问一句:“包括你吗?”
  也会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吗?
  关渝舟唇紧绷成一条线,嘴角下陷着,毫不犹豫地果断答了:“是,我也是其中一人。”
  夏濯对他这个回答并不觉得意外。
  关渝舟给他的感觉很温柔,但他察觉出这种温柔并不是来自于对方的性格。他从心里笃定关渝舟并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可他又潜意识里从未感受到危险。
  夏濯想,或许这是一种雏鸟情节,他进来这里后遇到的、护他的、对他好的第一人都是关渝舟,所以他生不出任何对对方的抵触,不知什么时候就完全信任了。
  哪怕当初关渝舟不说要他信,他也会信的。
  “那也包括我咯?”
  关渝舟依旧专注地看向他,唇缝略有松迹,“只要你需要,那我就会成为你的手段。”
  夏濯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很快笑出声:“关同学,你是在对我练习情话吗?”
  “不是。”
  夏濯吊儿郎当一挑眉:“哦吼?”
  “我说认真的,我——”
  “可是你有撩到我,让我现在特别想吻你。”夏濯没等关渝舟反驳,他封住了关渝舟未说完的话,像是强硬地把那句台词贴上了情话标签。
  房间内的氛围瞬间变得有些暧昧。
  两人对视着,一个没什么表情,一个笑容肆意。
  “但很遗憾,我目前还没法做这事儿。”夏濯耸耸肩,压根不管关渝舟是否乐意接受他的调戏,窗外的光将他的双眸映得似是比平时都亮上些许,“所以,你能趁我睡着时亲我一下吗?”
  关渝舟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发干。
  面前的青年在引诱他,只因一时兴起而甩出了逗弄的饵钩,根本不知自己行径的恶劣。
  他早就知道,哪怕这人失忆了,可刻在灵魂里的本性却始终难以更替。
  然而,他根本就拒绝无能。
  他永远无法拒绝夏濯。
  无论是请求,还是要求。
  他想应下,想说一句好。可夏濯却又晃起了腿,抢先道:“我开玩笑的啊,你瞧你脸板的。”
  关渝舟:“……”
  是,夏濯总是在开玩笑的。
  他垂下眼,双唇微张。像是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他硬是把话题转了回去:“总之,我不会害你。这里谁都不要信……除了我。”
  上一回关渝舟这么说时,夏濯不以为然地一笑了之,现在他再一次惯性地笑起来,不知心中所想。
  人世间最容易生根发芽的无非是两种思维种子,一种是寂寞人的喜欢,还有一种是不安人的怀疑。与其让别人先暗中拔刀,不如让自己先着手挖坑,这才是目前梦境参与者之间维系的常态。
  “知道,我信你。”
  关渝舟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他这么一句话而转好,依旧绷着。
  “我自己都没搞明白,为什么我这么信你。”夏濯撑着床垫,眼角微弯地问他:“你知道原因吗?”
  关渝舟喉结微动,迟迟不作答。
  “那么你呢?一边和我说着不能信,一边却又无条件地听从我的话。”夏濯没想在这里放过他,紧接着道:“屡次让我去听门外动静,却不曾有过任何质疑。但凡我说一句假话,你都可能丧命……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的。所以,你又是为什么这么信我呢?”
  关渝舟侧过脸,轻轻叹了口气。他道:“有些事情本就没有原因。如果一个人想要说谎,想要掩饰什么,那别人根本毫无办法。更何况……我对你,亦或者你对我,都不是杀人放火的事情,哪来那么多的蛛丝马迹让人能追问缘由。”
  “我听不懂你的话。”夏濯摇摇头,“你和我在说的并不是同一件——”
  “是同一回事。”关渝舟打断了他,“你只需要知道,我无条件信任你,你也可以这么对我就够了。”
  夏濯抿抿唇,看着关渝舟重新抬起头,正视向自己。
  他的确喜欢这人的皮囊,从第一次见时,他就有所想法了。而那双漆黑如深海不见底的眼睛正全神贯注地望向自己,让他心头一热,没由来地多出了几分紧张。
  片刻后,他眨眨眼,想要挥散开因对视而产生的异样感,“这么说,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咯?”
  “如果我说不是,恐怕连我自己都不会信。”
  “有多特别?”夏濯心跳彭彭加快着,视线飞快略过他空荡无名指上的戒痕,问:“比你戒指另一半的主人还特别?”
  关渝舟难得一愣,眼里划过不可思议,还有宛如被揭开伤疤的痛楚,如黑夜里划开天空的闪电,一瞬即逝,却又让人过目难忘。
  夏濯也有些懊恼,他不该问这种问题,这没意义。像是喝酒喝上了头,说话不经过头脑,现在冷静了清醒了,但话也收不回来了。
  他连忙搬出以往的那套:“我开玩——”
  “你要知道,这没有可比性。”这是关渝舟今天第二次抢着开口,再次打断了他的“玩笑”一词。
  “夏濯,”他喊了名字,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将剩余的话说完整:“你可以存有质疑,但话我还是要说。没有可比性,你……们一样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