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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给主人的献礼(十)

书籍名:《沉于昨日》    作者: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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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濯被喊醒时,天才刚蒙蒙亮。
  他揉着眼又往被子里钻一钻,想要例行赖床活动,被关渝舟半拖半抱地扒了出来。
  “该醒了,今天很多时间要花在走路上。”
  “嗯……”夏濯被迫脱离暖源,一边重新披上外套,一边往男人身上贴,“做了个奇怪的梦。”
  关渝舟由他没骨头一样靠着,递给他水漱了口,又顺势举着毛巾替他擦脸,“梦到什么了?”
  被冷水一激,夏濯瞌睡全跑了,思绪也清晰起来,“好像有人死了,一群穿着黑衣服的人围在旁边看?”
  关渝舟停了动作。
  夏濯继续往下说:“但他们都无动于衷,还在暗地里窃窃私语,都没人叫救护车的。”他看着关渝舟,歪头问:“是不是很奇怪的梦?”
  关渝舟将毛巾覆在他眼睛上细细擦着眼角,轻轻嗯了一声:“很奇怪。”
  被遮去了视线,夏濯还是不老实地硬要掀开眼皮,没点光就难受。他舔了舔嘴,蓦地说:“你亲亲我。”
  “怎么突然……”
  “这个梦好像有吓到我,你快安慰我一下。”夏濯摁着胸口,“这里有点不舒服。”
  听到他这种晨起后又软又哑的小嗓音,关渝舟叹了口气,在他脸上吻了一下,“梦而已,不用放在心上。”
  夏濯却扯着他的衣领,指了指自己的唇,“这里也要。”
  虽然有了第一回就不该怕第二次,但关渝舟却紧抿着嘴没有动。还是夏濯等了片刻不耐烦了,搂着他的脖子垫了脚。
  关渝舟一言不发,半阖上眼并未拒绝,结果刚上碰那片柔软的触感,余光就瞧见出门逛过一圈折返的覃念露出半边身子,又满脸通红着猛地躲了出去。
  “对不起!我不是……不是故意偷看的,我、我……我刚回来!”
  夏濯后退一步看向门口,故意板着脸吓唬他:“小朋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覃念一听这话,哭腔都被他搞出来了,“没有、没,我真的正好走到这里……下次我我、我关上门敲了再进。”
  夏濯本来还想再欺负他一下,结果被后一句逗笑到破了功,“别这么怕啊,我就随便搬一下台词。就算我和关渝舟做了点更隐秘的事儿被你撞见了,那也要怪门自己不会关,怎么能怪你呢?”
  关渝舟:“……”什么叫更隐秘的事?他无奈地遮在夏濯面前,向覃念道:“说说外面的情况吧。”
  覃念头低得不能再低,如果脖子够长,估计已经像鸵鸟一样埋土里去了。他顺着关渝舟给的梯子往下滑,瓮声瓮气地汇报昨晚其他两间房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事。
  医务室里很多地方都多了血迹,地面、桌前,更多的是床上。原本医务室就是三间房里唯一一个自带床铺的房间,想必也没有更换过用具,其中一位体育生早上起来时发现身下的床单不仅变得皱巴巴,还零散着被什么东西蹭了血上去。
  “靠近那张床的地上有一些小脚印,那个参与者说半夜的时候有人一直围着床转,但睁眼却什么都看不见……这个倒是没什么,主要的是旧教室那边。”
  “继续说。”
  “我去的时候他们情绪都有些浮躁,地上有一些塑料的碎片,我离得有些远,但模样好像是昨天看到的那只玩具车……呃,就是上面骑了个猴子的那个。不知道被谁摔碎了,他们正在查这件事情,但没人出来承认,都说晚上睡得很死,早上起来后这猴子就碎了。”
  关渝舟问道:“观察人了?”
  覃念点了点头:“有一个个子不高的男的反应有些不对劲,我记得是……好像是穿了个蓝色的衬衫。当时别人都围着碎片看,他却不敢靠近,只缩在床上,我觉得应该是他弄坏的,又怕以后出什么事会被怪罪下来,所以不敢承认。但是、但是,这只是我的猜测……”
  “嗯,不碍事。”关渝舟摆摆手,覃念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直都是他所信任的,因此也没说什么。
  夏濯看了眼对面空荡荡的上下床,“咦,那对男女呢?”
  关渝舟笑了笑,“你醒之前就走了,那男的起来后还摔了一跤,这都没能把你吵醒。”
  “昨天我真的累了嘛,睡死了也不能怪我的。”夏濯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个玩具不是被卡窗户缝里了吗,怎么又出现在旧教室了?”
  覃念接话:“可能是……”
  “是什么?”
  “就、就是……它自己不能动,但参与者可以挪动它的。”
  “你是说,它是有人故意放进去的?”
  覃念小幅度地点头。
  夏濯疑惑了:“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早上的天气很凉,关渝舟抬手替他把外套松散的扣子一一扣上,边动作边说:“不难猜是谁做的。”
  “那我猜猜?”
  “好。”
  的确正如关渝舟所说,现在有谁能做出这种事,估计只有和他们住同一间房、昨天同样在校园里进行探查的这对男女了。
  狄盛作为第一个与塑料猴子接触的参与者,已经试出了“拿放玩具不会发生意外”这一条规则,因此他们两个也是最可能对玩具进行转移的人。
  听他这么推断后,关渝舟问道:“那你觉得是其中的谁?”
  夏濯摸了摸下巴,“二选一,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么?”
  狂躁症其实发病时机和很多因素都息息相关,对于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一切能让自己不安的元素,都会形成导火索。
  参与者都明白要遵循“谨言慎行、明哲保身”这个道理,而狂躁会让人理智崩解,从而在短时间内忽略这重中之重的一点。
  三人收拾完毕,离开了房间。
  医务室的门还紧闭着,倒是旧教室里外都站了人,神色各异,正如覃念所说,有两三个正围在地上查看着什么,余光恰能瞥见一抹蓝色身影藏在最里面不愿露头。
  在外的几个人看见他们后不加掩饰地打量过来,隐隐涵盖着试探和敌视,关渝舟也不在意这些视线,领着夏濯和覃念转过楼梯口向下而行。
  “正常说能做出这种事的是那男的吧,他不缺胆子,又正好在昨晚和旧教室那边的人有过过节。”夏濯此时思考完毕,两手一拍笃定道:“因为他太像正确答案了,所以我反选是那女人下的手!”
  关渝舟含笑:“这是什么歪方法?”
  夏濯理直气壮:“方法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更何况他俩还是一起的,分清楚谁对谁压根不重要嘛。”
  话虽这么说,其实他心里是有结论的。
  首先,狄盛一晚上都在晕着,拥有他们五人中最硬的证明;其次,孟宛一直在他们面前刷“胆小、不敢靠近玩具”的印象。
  这是一个绝佳的实验机会,既能弄清楚玩具在梦境中到底摆在什么样的位置上,又能给狄盛出一口气,杀一杀旧教室里那帮参与者的锐气。
  但这不是一石二鸟,而是一石三鸟。
  孟宛人设一立,狄盛疑点一洗,这口锅无疑会朝同样在学校里先进行探查的关渝舟三人头上落。而两人这么早离开,估计就是故意去旧教室那边转了一圈,告诉对方昨晚储物室里出的事,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了。
  关渝舟却没事人一般笑了笑,“这就是我昨晚为什么没有再锁门的原因。”
  掩门钓鱼,愿者上钩。
  猜到孟宛可能会借机搞这么一出,他就给她提供个机会,正巧他也想知道玩具中到底有什么蹊跷。现在玩具被人弄坏了,已经可以静观其变,等着后续发生了。
  夏濯眉头一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他们今晚要是心虚不回来,我也不会和你分床的。”
  “不会。他们不但会回来住,并且还会装作无事发生。那女的很聪明,一开始在卡车上的线索也是故意说给你的。有时候给别人柔弱好说话的良性印象,反而后期做错事也不怎么会惹人厌。”
  “的确是吧。”
  关渝舟解释道:“她猜到我也在利用她,所以才会选择拉我们一起下水。所以我们和他们间现在是一条绳的关系,互相利用罢了。这里没人能动得了我们,他们需要的不过是一个挡箭牌,而我们需要的是枪手,所以这笔交易并不吃亏。”
  夏濯听得稀里糊涂,觉得什么阴谋论都进不到脑子里,于是摆了摆手:“不说了不说了,聊点别的,别一大早就让我脑细胞耗尽。”
  覃念和关渝舟都吃了早餐,路上只有夏濯一个人抱着苹果啃。他嘴里咬着东西,关渝舟便没开口说话,覃念更不可能主动挑起话头,一时只有脚步和咀嚼声。
  爬坡爬到一半,夏濯累得停下来喘口气,还不忘趁机挖了个小坑把剩了两口的苹果给埋了,声称为贫瘠之地的绿化添砖添瓦,梦境会感谢他的。
  关渝舟好笑道:“你埋这么浅,怕是连芽都长不出来。”
  那颗核半边入土半边吹风,剩下来一两口果肉没几分钟就受到了蚂蚁的爱戴,夏濯觉得没有丝毫不妥的,“这不是还留了个后路么,发不了芽还能喂虫子。”
  他站起来要冲关渝舟龇牙,却听见远处传来车发动的声音。
  也不知运气好还是不好,正巧又遇上了当初送他们来学校的司机,他看上去心情很差,光着膀子叼着烟,见到他们后只点头示意了一下,俨然没了昨天刚见时的那种热情。
  “大叔,这么早就送货啊?”夏濯窜过去,熟络地套着近乎。
  司机狠狠吸了口烟,两指捏着烟蒂也不回他的问题,“正要去镇里?”
  “对,您顺路不?”
  司机不再看他,不耐烦地指了指堆满了杂物的车厢,“到后头去吧,本来就是镇长让我来带你们去的。”
  夏濯一听他这语气,惊于这好感度掉的可真快,昨天还是偏上呢,今天就偏下了,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些原住民就会以厌恶的眼神来看待他们。
  他在关渝舟的帮助下踩着梯子爬到车厢里,透过那玻璃上的缝隙疑惑地问司机:“镇长要我们去做什么?”
  “你们不知道?”
  “……啊?不知道。”
  那司机掐了烟,将烟蒂随手丢到沙地上,嘴里模糊地说了句方言,不像什么好话。等夏濯再追问一遍后,他才急躁地踩了油门,声音里的怒意压都压不住:“让你们来查娃子们的事儿,一天没进展就罢了,昨晚老余家的闺女也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