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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给主人的献礼(二十五)

书籍名:《沉于昨日》    作者:祁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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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濯觉得关渝舟百分之一百零一是故意的。
  就从男人嘴角微微上挑的模样来看,摆明了是想要看自己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主人格和副人格在一起听上去有些诞妄,但放在覃念和小黑身上却又似乎十分容易接受。
  他没有觉得哪里别扭,反而心底好奇起来他们是怎么……怎么……
  怎么做那种亲密的事的?!
  这问题一旦扎了根,就像狗尾巴草一样挠得他心痒,考虑到这已经涉及到私生活了,也不能在这种只隔了不到两米的距离下开口问关渝舟,他眼睛闭上后直接干躺到了天亮。
  黑色的夜幕被光撕开一道口子,他总算意识昏沉下去,期间还做了个短暂的梦。
  他梦到自己从床上摸下来凑到书房门口,推开了那扇门,看见里面两个一模一样的人正交叠着“打架”。
  他都没注意到两人脱没脱衣服,只注意到他们齐刷刷地朝自己的方向看来,上下两张脸脸忽然一融,变成了没五官的秋应华和发病时满是血与抓痕的秋应华。
  两个秋应华同时用那种空灵到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问他:[我没告诉过哥哥,我们是一对吗?]
  夏濯没听到梦里的自己说话,但是视线左右一晃——他摇了头。
  秋应华说:[哥哥骗人。]
  夏濯依旧摇头。
  秋应华说:[睡觉前明明告诉过哥哥了,哥哥骗人。]
  夏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撞上了一个结实熟悉的胸膛。
  他扭过头,关渝舟正抱着他,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柔情蜜意。
  来不及产生害羞或者激动等情绪,那张熟悉的脸摇身一变,将两个秋应华的脸左右对半一分,小脑袋拖在高大挺拔的身体上,诡异又滑稽。
  他眼睁睁盯着近在咫尺的这颗头滚下来,撞上了他的肩,和球一样咕噜噜抵到门上,将原本偷窥用的一条缝“吱呀”一声拉扯更大。
  三个秋应华同时动了嘴。
  [把我吃了吧,把我吃下去吧。再吐出来,从肚子里吐出来。]
  夏濯闻到浓重的腥味,反着胃猛然惊醒。
  天已大亮,面前没有秋应华,也没有头,只有关渝舟站在窗后面无表情地朝楼下望。
  他虚虚地抹了把脸上的汗,觉得自己魔楞了。这个梦要素太多了点,他一时消化不过来。
  “夏先生……您醒啦?”覃念嗓子还有点哑,但并不严重,也能听得出他特地放轻了声音。他将提前准备好的饼干和水推过去,不自在地低了低眼睫,“我和关先生已经、已经吃过了。”
  睡眠不足的后遗症在夏濯身上展示了立竿见影的效果,一爬起来就太阳穴酸胀着突突乱跳。反观同样两个也没睡上多久的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就起了床,还个个面上没有疲色,搞得好像他已经是个老年人一样。
  关渝舟从窗外收回视线,回过头来看他脸色欠佳,温声问了句怎么了。
  夏濯喝水润润嗓子,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做了个噩梦而已,常事了。”
  “梦到什么?”
  夏濯哪能说是惦记了一晚覃念和小黑的事,瞎话张口就来,“梦到你穿婚纱跳鸭子舞还撑破了裙子,吓死我了,我腿到现在都是软的。”
  腿软他可没骗人,昨天硬是没敢乱动,模模糊糊就失去意识了,刚刚爬起来时膝盖还在发酸。
  关渝舟:“……”
  他这时可不信夏濯的这张嘴。
  夏濯也不想再继续让他追问,一边往嘴里塞饼干一边同样朝窗外望,“你在看什么?看早晨森林的风景?”
  关渝舟朝后退了半步,给他挪出一点空间。
  他没有直接回答,因为夏濯刚凑过来就看见院子里站着正四处翻东西的几个人了。
  三人模样都有些眼熟,夏濯记得昨天离开学校时途经旧教室,还和其中的一位对过一次眼。
  他们看上去动作幅度很大,像在焦躁,嘴里还骂骂咧咧着什么。有个白卫衣的年轻人抬头不经意地看了过来,立马伸手指向窗户,“嘿,他们在上面!”
  大门被拉开,三人陆续消失在视野中,看来是已经往上来了。
  夏濯见来者不善,“这是冲着咱们来的?”
  “或许是。”关渝舟没什么危机感,开了半个玩笑:“看来是孟宛他们甩来的锅开始生效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紧闭的卧房门被敲得几欲坍塌。
  夏濯正想问要不要从窗户翻出去,反正二楼也不高,让这三傻子在这里敲一上午好了,他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费神又费力。结果关渝舟早一步已经迈过去,伸手将锁打开,并且还很客气地主动开了个门。
  白卫衣带着头,快速又隐晦地打量了关渝舟一眼,又看了看事不关己还在慢条斯理啃早餐的夏濯,最后将视线搁在床尾处低着脑袋摆弄镜子的覃念身上,“我说怎么一夜没瞧着你们,原来是躲到这里来了!”
  关渝舟半身挡在门前,手也没从门把上放开,淡声问:“有事?”
  白卫衣上来就直击主题,什么客套话都省了,“那塑料玩意是你们放进教室的吧,我们兄弟死了一个,你们说这事怎么办吧!”
  夏濯差点听笑了,一开始在镇长家时这群人站得离彼此要多远就有多远,现在两天下来就兄弟兄弟的叫上了?怕是打着替“朋友”报仇雪恨的名头抱团来敲诈勒索的。
  关渝舟依旧没什么波澜,甚至还冷静地编了个名字,“你说的是那个穿蓝衣服的龚伟?”
  夏濯从他背后冒出脑袋,认真纠正道:“你叫错了,人家叫龚伟伟。”
  关渝舟面无表情地改口:“对,龚伟伟。”
  白卫衣听到陌生的名字明显一愣,但他看着面前这两人都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很快将这种错愕转变成了悲伤。
  他原本还咄咄逼人的立场一降,哀叹着道:“是,他死了。我能理解你们想试出死亡条件的心情,但他怎么说也是我们认识好久的朋友,我们总不能看着他就这么白白成了牺牲品。”
  合着连自己好兄弟的名字都不知道。
  “这样。”关渝舟煞有其事地点了下头,笑里全是歉意和怜惜,“是我们不对,你们觉得该怎么办?”
  他笑得如沐春风,夏濯却浑身都泛瘆。这种笑和展露在他面前的截然不同,笑里藏刀这个词比较贴切,而且还是藏得很深的那种。
  “这……”白卫衣同样为难,“我们也不是什么不好说话的,原本队里四人,现在缺了一个,整天大伙儿都变得魂不守舍的,昨天晚上觉都没睡好。”
  他身后两人立马点头附和。
  “我瞧着你们一个两个都挺厉害的,能第一个找到这里来,肯定身上不缺线索吧?”白卫衣又朝一直没什么动静的小男生看去一眼,目光很明显地在被捧在手里的小镜子上挪过,似是笃定了这件物品就是关键物品,“我们不是直接来要线索的,也不要什么一命抵一命的说法,那多不值当啊。”
  他们自认惹不起关渝舟,只想讹个道具走。见覃念一直默不吭声缩在角落里降低着存在感,便自动把他归纳为好欺负的一列名单里。
  关渝舟没有直接答应,但退后了一步,像是决定让步放这三人进来,夏濯却在他转身时听见一声极低的嗤笑。
  “我们和他不熟,也只是这次临时组队的,你们不妨自己去和他交涉。”
  不熟的覃念总算懵逼地抬了抬头,看关渝舟态度冷淡不打算管自己,眼里的惊慌失措不加掩饰地全都暴露出来。
  白卫衣面上不动,倒是身后有个满脸疙瘩的小眼男人笑得有些猥琐,上上下下把覃念都细看了一遍,细到发梢和脚踝,哪里都没放过。
  关渝舟将他们的神态全都纳入眼底,嘴角稍稍一勾,抓着夏濯的手腕往外走了,嘴里说着:“我们还有事,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耽误了行程。”
  小眼男人看来是有很重的烟瘾,笑得龇出一口积着黄垢的牙,“哥们也是个爽快人,你们先去忙,我们和他私下谈妥后会让他追上去的。”
  夏濯不知关渝舟这葫芦里究竟卖了什么药,被半拖半拽着走到了楼梯,听着很明显的门反锁声不住地拧眉。那男的就差盯着覃念流口水了,现在床也腾出来门也反了锁,抱着什么样的念头不言而喻。
  “他们既然想要,就给他们自己去争取的机会。”关渝舟松了手,领着他继续往洋房外走,“对于这种对自己几斤几两没有概念却要赶着摸老虎尾巴的人,让他们认清事实前给他们点甜头效果更好。”
  夏濯是信他的,但隐隐却听见覃念又哭了,“也不能就这么把他一个人丢下吧,覃念明显在怕他们。”
  “没丢下,我们去外面等他。”
  雨后天却没有变晴,乌云依旧层层堆积在森林的上空。
  关渝舟站在院子前,身上没有光,晦明不清地朝那扇窗瞥去一眼,“我说的老虎指的不是我或你,而是覃念。这三人一来就是在院子里找东西,说明没有提前料到我们会出现在这栋房子里,敲诈这种事完全是没经过思考的临时起意。既然是没有谋略,那解决起来易如反掌,系铃解铃全都在覃念一人身上。”
  夏濯跟在他身后,两人没有从那个洞钻出围墙,只是到了个死角停了下来开始等待。
  “不是做了噩梦没睡好么?要不要再休息一会?”
  夏濯摇摇头,贴着墙半蹲下去,担忧着再次开口和他确认,“放他一个人和那三个共处一室真没问题?”
  关渝舟站去他的对面,“我昨晚和你讲过,第一次认识他的那场梦境里故意有人抢走了他的面罩。”
  “嗯,怎么了?”
  “我也说过,最后欺负他的人一个都没活着。”
  夏濯嘴唇一动。
  他记得关渝舟的原话,但当时没怎么在意。
  如果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恶有恶报最终丧命,而是全都死在了覃念手里呢?
  “覃念是被他的父母亲手送进精神病院的。”关渝舟看着夏濯赫然难看的脸色,“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家人算是为了保住他,迫不得已。但也没有我说的这么母子情深,因为覃念会有现在的下场也全都拜他父母所赐。”
  “是因为他的人格分裂?”
  “嗯。”关渝舟点了头,“他初中一直到高一都在遭受着欺凌。他的副人格逐渐被恶意蕴养成型,在一次夏令营活动的现场被几个人推进了篝火堆里,手臂腰侧到大腿都留了永久性的疤痕。他的副人格第一次出来,造成三人死亡七人轻重程度不等伤残的局面。
  “他是有司法鉴定的精神病患者,有罪却未被判刑,但是他的父母觉得家史蒙尘,给了医院一笔钱后就对他不闻不问了,没多久后又赶着怀了第二个孩子。
  “有少数人格分裂患者的人格会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属性,这点在覃念身上尤其明显。他的主人格你相处下来也应该知道,你觉得他弱小需要保护,内敛又单纯,但他的副人格和他是极端的对立面,他们正好相反。”
  “你会觉得他可怕吗?”关渝舟问夏濯:“很多见识过‘小绵羊’第二人格的参与者,哪怕没有切身实地地体会过,也觉得他理应该是被处死的人。”
  夏濯听他这么说,反而放松下来。他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顺畅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正因为每个人心中对于正义的衡量都是不一样的,才会有法律这种东西吧。但是如果法律才能决断的正义迟迟不来,我个人是赞成拎起棍子去捍卫自己心底的是非的。”
  关渝舟抓了个词:“拎起棍子?”
  夏濯叫道:“我是说正当防卫,不是随便拎个人就能泄愤干架了!”
  “嗯,我知道。”
  夏濯继续道:“哪怕法律对于校园欺凌有了新的相关设立,也依旧会有无视法律的人出现。而人人都不相同,总会有受害人觉得法律无法提供自我保障,即使给了施虐者惩罚,也完全达不到自己心里痛苦的十分之一。”
  他说得振振有词,正直兴起,耳边就传来了一声清浅的笑。
  说得这么认真,却换来一声笑意,换谁心里都会有所不满。但抬头瞪去时,他看见关渝舟正眉眼柔和,眼底先前的暗色都消散了,只剩下满满的纵容。
  夏濯不由得一怔。
  “记好你刚刚说的这些话,正当防卫的确是应当的。”关渝舟朝他靠近一步,抵上他的额。他声音喑哑,轻叹着说:“别让任何人改变了你的想法,一定要记牢固了。”
  夏濯被他笼罩在阴影下,呼吸间全是男人身上的气息,一时也不知刚才都胡说八道了一通什么话,“就这样是记不牢的,你听说过联想记忆法吗?”
  关渝舟听说过,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装不懂地问了:“什么?”
  “当人脑接受某一剌激时,就会浮现出与该剌激有关的事物形象。”夏濯朝他唇上吹了口气,眨了眨眼道:“比如你现在吻我,以后你每次吻我,我都会温习起说过的话。”
  饼干残留的甜味随着风自鼻翼下一飘而过,关渝舟喉结一动,应了声好。
  他低头在夏濯唇角上落了一吻,不等那张聒噪的嘴叽叽嚷嚷表达出不满,又移位在唇瓣上补了一个。
  “温习好了?”
  夏濯脸都热了,心道这亲人和被亲怎么差距这么大。
  还这么令人上头。
  “没,再试一次。”他咳一声,搬出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道理,“毕竟熟能生巧。”
  说完就主动踮起脚,那双眼睛在阴影之下也不失亮度。
  关渝舟低笑着垂下眼睫,轻轻叹了声:“小骗子。”
  作者有话说:
  哎,都没人给我海星,我懂了,这就是小菜鸡作者没人爱吧。哎。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