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沉于昨日

宠文网 > 杂文随笔 > 沉于昨日

第149章 腐烂的期望之花(六)

书籍名:《沉于昨日》    作者:祁十二
    《沉于昨日》章节:第149章 腐烂的期望之花(六),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你们也真敢试……”确认暂时安全了,杨叔还是一阵后怕。他不太赞同地看向关渝舟,严肃地用上了长辈口吻:“万一真出事了怎么办?你们不能仗着自己经验多就横冲直撞,年龄一个两个都不大,惜命才是最关键的。”
  “就是惜命才得试一试啊,刚才那种情况什么都不做才是送死。而且他不会让我冒险,能让我做的事一定是有百分百把握的。”夏濯边反驳边往关渝舟身前挡了挡,有些不满于对方的事后责备。
  杨叔一时语塞,最终摇了摇头,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总之大家都没事就好。小姑娘,你怎么样了,还能站起来吗?”
  碎花裙半蹲在路灯下,她状态很不好,衣服和脸上都有大片血迹与泥斑,闻言迟钝地抬起头,僵硬地冲三个看来的男人笑了一笑:“我没事。你们要什么物资吗?我之前攒下来一点积分,都可以拿来换成东西给你们。”
  “你自己留着吧。”夏濯摆摆手:“比起罗里吧嗦的碎事儿,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开始困了。”
  “等一下!”碎花裙扶着灯柱猛地站了起来,她表情紧张,“你手上的血……”
  夏濯一愣,他低头摊开手心,灯光照清了其中留下的痕迹,是一串歪歪扭扭的数字——0214。
  他惊奇地咦了声:“什么时候变的?”
  几个人凑近了看,杨叔猜测:“某个箱子的密码?”
  “或许……是入学时的学号。”碎花裙犹豫着说。
  “这么想生日也有可能,我们可以找找有没有2月14号出生的学生,反正这次梦境肯定和学生有关系,从这个方向着手进行调查也不会跑得太偏吧。”
  “数字组成的可能性太多了,记下来等以后遇到再说。”关渝舟摩挲着那些痕迹,良久后温声说:“要我背你吗?你可以先睡一会。”
  “我也没困到一闭眼就能失去意识的程度。”夏濯眼睛滴溜溜地在他身上打转,还不到一秒就把矜持给扔没了,非常主动地高抬双手,分明是自己想要,还故意揣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但是你这么想背我也不是不行啦,真是拿你没办法~”
  关渝舟轻笑出声,托着他的腿根稳稳地将他背起来,动作娴熟,一看就是原先没少练过。
  碎花裙在一旁看着,走了一段路后出声问道:“你们在一起很久了吧?”
  “嗯?嗯,是啊。”本来还在摇摇晃晃中加重了睡意的夏濯重新睁开眼,他偷偷摸摸地用指甲盖去挠男人的喉结,感受这凸起的物体贴着指腹上下滑动,笑嘻嘻地胡说:“也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刚出生还穿开裆裤时就看对眼了。”
  碎花裙不知信还是没信,她沉默起来,倒是杨叔走近了些,盯着夏濯的笑容笃定说:“你们很信任对方。”
  “那是!我谁都不信,就只信他一个。”夏濯强调道,他还铭记着关渝舟的教诲。
  杨叔点点头,对此表示肯定:“其实信任是很好的镇定剂,它可以抵消掉很多的不安。”
  夏濯顺着话,“他在我身边就能让我保持冷静。”
  “那如果有一天他在你面前,当着你的面出事了呢?那时候你还能保持冷静吗?”
  夏濯眉头拧巴起来了,他不喜欢这个如果,顿时有些不大高兴。可他也没停顿,像是答案早就在心里储放着了,“我不会让他一个人出事,他要是真出事了,那我也不独活……嘶,你掐我干嘛!”
  感受到屁股被拧了一把,夏濯蹬了一下腿,抱怨道:“好痛!待会你得给我揉揉,还要吹吹。”
  关渝舟:“……”他根本就没使多大劲。
  “我说的是实话嘛。”
  “不许乱说。”
  “那你不出事不就行了?”
  关渝舟放缓了语速,“嗯,我不会出事。”
  夏濯对他的保证是满意的,虽然这话就随口一说,但是他却明白其中沉甸甸的分量。他那么帅又那么听话,别人提着灯笼都找不着的稀有好男友,关渝舟怎么会舍得放他一个人活着?这人小气死了,占有欲又夸张到突破界限,怕是和古代拉着宠妃要求殉葬的帝王有得一拼。
  若是真有这样一天,关渝舟开口要他陪着去死,那他将会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这个人就算是进了地府下了十八层地狱那也得是他的。
  “所以你要给我揉揉和吹吹。”他扒着关渝舟的肩,没个正经地明骚暗撩,声音软趴趴的,像在撒娇。
  “……”
  “说话嘛。”
  “好,吹。”
  “吹什么呀?”夏濯不依不饶的,非要多逗他两句不可。
  关渝舟无奈地暼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些告诫,“回去后还想睡觉的话,现在没必要招惹我太多。”
  夏濯笑得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毫无顾忌地当着另外两个人的面用力啄了口他的脸:“我真的真的太喜欢你啦。”
  杨叔左瞧瞧右看看,猛地合掌一拍。他恍然大悟,仿佛还有些尴尬:“原来你们是情侣关系?”
  夏濯错愕了:“您才知道啊?”
  “我一直以为他是你哥哥。”杨叔摸摸后脑勺,他消化了一会儿信息,语无伦次道:“挺好的,挺好。哎呀,现在社会也开放多了,没什么问题,互相喜欢就卯足了劲儿往下走,跟谁不能过日子?遇到一个合适的不容易,千万不能随随便便就放弃了。”
  “说是哥哥也行,又不是没这么喊过。”夏濯一听这个称呼又起劲了,贴着关渝舟的耳朵黏糊糊地问:“你说对不对呀?关哥哥。”
  关渝舟面无表情地背着人进了宿舍楼,对身后人礼貌一点头:“那我们就先回房间了。”
  碎花裙随之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里面带了些释怀,环绕着她的那种沉重气息总算消失了。她就住在一楼,原地冲两人挥了挥手,“今晚真的谢谢,祝你们有个好梦。”
  关渝舟走得很快,等他们消失在楼梯的拐角后,碎花裙侧着头看向还没回神的杨叔,感慨说:“真好,有个能一直依靠相互陪伴的人,我原来身边也有这样的存在,算是我的闺蜜了。”
  “年轻人的路还很长,以后啊遇到的人还会很多。”杨叔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事要干,晚上有什么动静都别出门,也别下床。”
  碎花裙知道他是在宽慰自己不必担心明天没同伴同行,再次道谢后才离开。
  狭窄的走廊安静又昏暗,只剩下杨叔一人还站在楼梯口前。
  他伸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再次拿出那张不足巴掌大的旧照片,放在泛黄的顶灯下看来看去。他粗粝的拇指不停划过上边年轻人的面孔,脊背渐渐弯了下去,再没了白天时的精神与沉稳。
  随后,他佝偻着身影,扶着扶手一步步往二楼走,踏上平台后顺势看向夏濯他们所在的房间方向,不知想着什么而发呆。
  远方下课铃声打破了寂静,杨叔一个激灵,突然回神一般直起身抹了把涨红的脸。细长的皱纹在指缝间成型,他站在过道的窗前望向漆黑的夜,陆陆续续有学生背着书包,死气沉沉地朝宿舍楼的方向而来。
  “都还小,都是孩子啊……”
  杨叔喃喃着,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关渝舟洗漱完时,夏濯正扒着窗往玻璃外望。
  “不是说乖乖睡觉了?”他上前摸了摸青年的头发,目光柔和,“刚才在外面还吵着困,回房间后又精神了?”
  夏濯仰起头,“好奇怪啊,在高处看花园就没什么异常,只是比其他地方都荒芜很多。”
  “嗯,因为现在我们不在花园,是‘局外人’。”关渝舟拉上窗帘,调暗了台灯,“过来吧。”
  夏濯爬上床,慢腾腾地挪到他身侧,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了?”关渝舟将他揽进怀里,“哪里不舒服?手伸出来给我看看。”
  夏濯听话地抬起胳膊,手心里的数字并没有什么变化。他皱着脸,语气犹豫:“总觉得杨叔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但是我也没感觉到让我不舒服的地方。”
  关渝舟淡淡道:“他看那个女生时眼神也有变化,但没看你时明显。”
  “你也注意到了?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
  “看到他之前在地上写什么了吗?”
  “看到了。”夏濯说:“应该是写了一个人名,但是我看到时已经被他用树枝划花了,辨认不出什么字。”
  “嗯,快睡吧。”关渝舟一下接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明天要早起去教室。”
  “对哦!”夏濯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一位教师。他以往赖床赖习惯了,但在这个梦境中必须得早起,闻言立马把脑袋埋进关渝舟的怀里,闭上眼不动弹了。
  夜里下了场雨,潮湿的空气顺着缝隙填充进屋内,渗进了每一片墙板里,梦中都是雨水落下的滴答声。
  快被这种响动吵醒时,黑暗里突然出现了那棵在花园中摇曳的巨树,瘦削的人影跪在地上,悲怆的双眼抬头望着他所在的方向,一只手努力地够来,想要拉住什么。
  手指缝间流淌的血迹汇成细小的水流,顺着苍白的手腕一点点坠地,快到脚边时夏濯下意识挣了挣,身体却使不上力气,动弹不得。黑色的雾气把人影包裹得严严实实,似个未知的怪物一样摸索着朝自己靠近。
  他原以为这是花园中幻象的后续或重演,却惊讶于那只手在贴上自己肌肤时穿透过去,不像在接近他,而是在奋力地靠近他后方的人。
  夏濯突然想起来在那双眼睛里看见的两个身影。于是他再次盯住了对方的双眼,玻璃珠一般水润的瞳孔间,赫然映着两个不同的影子。
  而这两个人现在就在他的身后。
  头沉重得抬不起来,看不见的山正压在他的肩上,每一分挪动都艰难无比。越来越浓的血腥味灌入呼吸道,呛得他眼睛也模糊了,眼眶里出现星星点点的光斑,头晕目眩的感觉席卷而来,伴随着回荡在耳边的滴答水声。
  快喘不上气时他终于转过头去,视线里出现了两双破旧的鞋,还有一滴晶莹透明的雨水。
  那滴水掉在地上,波纹扭曲了画面,窒息感迫使他从梦中惊醒。
  心跳砰砰地鼓动耳膜,身后的手仍牢牢地将他护在怀里。
  夏濯满头都是汗,雨水淅淅沥沥地敲打着玻璃,风也将有些年头的铁栓吹得哒哒响。而在这一切嘈杂的背后,低泣的人正靠着窗,双手贴着脆弱的玻璃,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朝屋里张望。
  “开窗户呀,下雨了,我好冷……”
  哀怨的抓挠声刺耳又急迫,关渝舟将另一只手盖在他的耳朵上,声音带着醒时的沙哑:“闭上眼,继续睡。”
  “老师,老师,救救我……我不想死了,老师……”
  “你看我一眼吧,醒醒呀,老师……”
  砰,砰。
  越来越大的击打声冲撞而来,窗框震颤的动静让人心惊肉跳,仿佛下一秒玻璃就要被砸碎。
  夏濯背对着窗,他抓紧了关渝舟的衣服,没有理会。
  “不要怕。”关渝舟隔着手背,在他耳朵的位置印了个吻,“你睡你的,其他什么都不用管。”
  他的安抚起了很大的作用,夏濯小声答应,又往他胸口钻了钻,很快重新睡了过去。
  外面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拍打的声响也随之消失。天蒙蒙亮时,一缕光从窗帘缝中洒到床上,关渝舟被门外徘徊的脚步声吵醒,他把翻了个身不愿睁眼的夏濯捞起来,催着人去洗把脸。
  “关老师,夏老师,你们醒了吗?到时间去教室里上早读了,学生们也都已经去餐厅吃早饭了。”门外是卫嘉祥,他怕几人上岗第一天就迟到,特地挨个来敲门提醒。
  夏濯不堪其扰,半眯着眼坐起来,“几点了?”
  “五点半。”
  夜里睡得不算安稳,夏濯懵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下床,“我好久没这么早起来了……”
  关渝舟目送他进洗手间,转去床边拉开了窗帘。阴沉的天笼罩在校园上空,两片紧闭的窗户已经出现了细小的裂缝,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手印。
  夏濯稍微精神点回来时,看见的就是关渝舟背对过去的样子。
  “在看什么呢?”
  听见身后的动静,关渝舟回过头道:“今晚我们不回来住,这个房间有问题。”
  夏濯明显也看到了那些痕迹,联想到昨天晚上听见的所有声响,他沉思了片刻,“是昨天那个在喊救命的学生吗?”
  “不。”关渝舟摇了摇头,“是曾住在这个房间里的老师。”由/公/众/号/所/思/是/宁/宁整/理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