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Under My Sk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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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克特王啊……”楼羽笙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表情却被埋在了阴影里面。
那块蔚蓝色的宝石已经锁在了他的公文包里，按理来说, 他还没有支付尾款，伊万本不应该这么快就放心让他自己拿着宝石。
但是伊万现在看上去却好像已经完全忘了生意规则似的。
楼羽笙抿了抿嘴, 伊万的小队已经完美完成了他的任务, 现在只待楼羽笙付完尾款, 他们就钱货两清了。
“算了吧, 谋害刺伤奥克特王可是重罪，我就算想也不能做这种激起奥克特王国民愤的行为……”楼羽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肩膀，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口，“肩膀修补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会自己处理的。还是看看我怎么把尾金结算给你们吧？”
伊万一下子顿住了，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侧脸, 像是在确认他说的话是不是认真的，那道视线让绷着脸楼羽笙的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要燥热起来。
明明只有短短几秒，但是莫名压抑的气氛却让楼羽笙感觉时间变得无限漫长了起来。
“尾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你现在筹得出来吗？”在楼羽笙马上快要绷不住脸的时候，伊万这才慢悠悠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他的眼神沉稳得一如往常, 但他的态度却让人捉摸不透。
“现金的话，到奥克特的都城里就可以取出来给你，毕竟和你们这么快完成的任务相比, 钱的问题都是小事。”楼羽笙想起祁以南那比谁都要看重金钱的性格，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
“这么爽快，看不出来……原来你是个有钱人, 不过也好。”伊万低头沉吟片刻，“今天晚上应该就能到奥克特的都城‘章都’了，到时候给我就可以。”
不知怎的，明明伊万的语气很平常，楼羽笙却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拧起来一样。
但是奥克特王的事情和伊万无关，他不想将他给卷进来。
事实上，章都，对楼羽笙自己来讲也不是久留之地。
*
取钱的手续无比顺利，伊万接过箱子的时候却拉住那只手顿了顿。
抬起的莹绿色眼睛带着连它的主人也不知道的迟疑：“我们猎鬼公会请你喝杯酒吧，敬这么爽快的雇主一杯。”
说完便朝他们落脚点街角对面的酒吧扬了扬下巴。
楼羽笙觉得伊万今天晚上的态度奇怪极了，明明他说的是“我们猎鬼公会”，结果进了酒吧的却只有他们两个人。
不过楼羽笙却没想到在这间酒吧也能碰到熟人。
“咦，乔纳斯？”
宇宙巨星乔纳斯惊讶地看着眼前熟悉的拼接魔物劳尔，但是在看到跟在他后面的男人的时候表情就从惊喜变成了惊恐。
栗发绿眼的男人随意靠在桌子旁，独自喝着一杯琥珀色的烈酒。那是这家酒吧最苦辣的酒，但是杯子里的浓烈颜色也比不过他眼睛里的冷厉肃杀。
如果只看他闲适的侧影，绝对会让任何一个淑女陷入他的男性魅力中。
但在接触到那双眼睛的时候却会让大部分人如坠冰窟，避之唯恐不及。
好吧，乔纳斯揉揉眼睛，确定自己眼前就有一个例外。
他一把拽过楼羽笙，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你疯啦，怎么还和他两个人单独在一起？难道不怕被他——”
乔纳斯适时地做了一个“大卸八块”的剁菜动作，意思简洁明了。
显然伊万一见面就拿枪抵着楼羽笙脑袋的画面让他印象太深刻了，他甚至都忘了自己当时在伊万面前立下来的人设。
他还没来得及把自己的好言相劝说完，就听到伊万冷飕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宇宙巨星乔纳斯的老年证？哦，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
乔纳斯僵硬地转头，就看见自己之前和酒保炫耀时放在吧台上的老年证现在正被伊万拿着，而那没眼力见的酒保还在吹嘘着自己和这位超级大明星有多铁，每次乔纳斯来奥克特王国演出都会来这里喝酒之类的……
分分钟就把乔纳斯的身世给交代了个底朝天！
偏偏伊万一边听着，还一边单手轻晃着酒杯，饶有兴致地逐行读着老年证上面的内容。
末了，他瞥了狼狈为奸的“干爹干儿子”二人组一眼，视线在乔纳斯明显喝过酒的脸上停留了片刻，最后勾起嘴角：“五十岁的地精装成小孩子，真是辛苦你了……原来，我被骗了啊。”
他将杯子里的烈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丢在吧台上，走近楼羽笙：“我最讨厌别人欺骗我，你也不例外。”
他掂了掂手里的金币箱子，自嘲的笑了笑：“不过也许是我忘记了，你本来就是个商人，利益最大化你也很清楚。”
说完，便留下两人份的酒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
酒保看了看像木偶一样定住的楼羽笙和乔纳斯，尴尬地挠挠头：“那个……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楼羽笙其实从伊万说第一句的时候脸就僵住了。
对啊，他应该想到的，这个世界的伊万是猎鬼公会的首领，会比谁都要看重契约精神。本来两个人的关系刚刚有点微妙，现在却被伊万发现了之前撒的谎——
这下子戏精附体也挽救不回来了！
“糟透了……”楼羽笙捂着脸，声音苦涩又脱力，“现在可怎么办……”
乔纳斯咬咬牙：“现在，只有一个办法能挽回他的心了。我是说，如果你真的不考虑趁这个机会赶紧和他断了联系还硬要往上凑的话。”他最后一句说的极快声音又小，“但是连蠢笨的泰坦族都能看出来的你那点心思我觉得再怎么劝估计你也是不会听的，不如帮你一把吧，喂！酒保！”
随着中气十足的一声吼，酒保一个机灵才看见乔纳斯站到了椅子上。
他气势汹汹地指着架子上：“这个、这个、还有上面那个，对对对，没错，这几种失身酒通通全调一起！”他转头看了看楼羽笙，娃娃脸上挤出来一个恶狠狠的狞笑，“借酒装疯不用我教你吧，年轻人？”
*
而此时猎鬼公会的落脚点里，公会成员们正在度过轻松的一晚。
海莉长长的头发被手巧的史提芬编成了花环一样精致的繁复盘发，嫩绿的树芽被穿插着编在银灿灿的发丝中间，将她精灵族遗传的美貌衬托得完美极了。
史提芬因为上臂力量发达所以和一直在海莉的小分队里和她配合良好，但是只有小分队的成员才知道史提芬这个人高马大的家伙白白长了一身健硕的腱子肉，实际上少女心得不行，甚至心灵手巧到像个贵族小姐。
这样一比较的话，情商迟钝、手工也差劲的海莉在他面前，就宛如一个钢铁直男，徒有一张好看的精灵族脸庞而已。
“海莉，这样好看吗？”史提芬紧张地搓了搓那双粗糙的大手，小心翼翼地看着海莉。
“太厉害了！”海莉难得地露出一个浅笑，拿着镜子前后照了照，“我本来觉得每天都要梳头发太麻烦了，最近正在考虑剪成伊万大人那种方便出任务的发型来着。”
她随意说出的话让小分队所有人脸都白了。
……伊万大人的发型？？
“不过你编的盘发这么好看，我突然改变主意了，还是先不剪了。”海莉的话瞬间让史提芬松了一口气。虽然他很确定，就算短发的海莉也会美得发光，但是私心里他还是想要帮长发的海莉编头发。
伊万在旁边看着队员们放松的嬉笑调侃，却觉得这次自己并没有往常完成任务以后，做完一单生意的惬意。
连他最喜欢的数钱他都有些兴致匮乏，夜晚已经过半了，那箱子金币却一直扔在一边。
伊万转着手指上的戒指，那是这箱金币里唯一不同的一件报酬。
黑色的猫眼宝石在灯光照射下透着一丝魅蓝色的色泽，这熟悉的颜色勾起他脑海里那双难忘的眼睛，像是上瘾了似的，让他不自觉地把玩。
“海莉，这次任务咱们的总报酬是多少来着？”
伊万没头没脑的这句问话让海莉愣住了。
这绝对不像是头儿会问出来的问题啊，海莉一脸不解：“您自己没有清点完吗？难道尾金有什么问题？”
伊万无聊地转着戒指：“我根本就没有清点，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了，心情很奇怪……数钱对我来说好像变得无聊了起来。”
最后一句话让约翰不敢置信地掏了掏耳朵，伊万大人这是突然被掉包了吗？
要知道，伊万从来都是个利益至上的冷血动物，他钻到钱眼子里面的名声在整个佩里亚城都是众所周知的。
更别提他曾经差点直接嘣了一个拖欠任务酬金的雇主，这已经是流传在雇佣公会之间的传说了。
只有他们几个猎鬼公会的人知道，这其实不是都市传说，根本就是几个月前发生过的真事！
甚至……因为雇主金钱失信的事情，伊万翻脸过不止一次。
其他公会私下还给伊万取了个“巨龙后裔”的外号，虽然最后的巨龙族早已经从这个世界上灭绝，但任谁看过伊万敛财的样子，都会认同他真的像一条盘踞在金币珠宝上的巨龙。
这样一个从来只思考利益最大化的人，怎么可能连最爱的数钱都觉得无聊？
这简直是他们几个人听到过最荒谬的话！
猜到什么的约翰和海莉面面相觑地对视，心里不约而同升起一个念头。
约翰试探地问：“是不是……和雇主大人，呃，我是说那位药剂师大人有关系呢？”
伊万手上的动作顿了下来，抬起头看着约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觉得，这次任务的报酬，已经不是用金币可以衡量的了。”毕竟您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根本都不在乎那箱金币了吧！约翰在心里吐槽，尽量小心翼翼地暗示道：“这种情况下，您应该从药剂师大人那里索取更多才对。”
“……更多？”伊万摸了摸下巴，似乎有些苦恼，“可是我刚才差点揍了他一顿。”
……什么？？
约翰和其他人的冷汗都快要滴下来了，已经分不清伊万和楼羽笙到底是暧昧对象还是仇人见面。
钢铁一般的直男癌海莉再迟钝也看出来头儿困扰的症结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去道个歉吧，不过药剂师大人的脾气，不知道会不会听解释。”她沉思了片刻，一拍腿，“没事，不听解释就用行动让他听就好了嘛！”
伊万听着海莉简单粗暴的建议，若有所思地转了转戒指。
*
于是当楼羽笙被灌得眼冒金星，刚踏出酒吧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原本计划去“夜袭”的人，就站在阴影里等着自己。
伊万离他还有几步远，就闻到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皱了皱眉毛：“你这是喝了多少？”
楼羽笙抬了抬手指，和他比了个数。
“下次再找你算账，宇宙大明星。”伊万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冷冷瞥了乔纳斯和酒保一眼，直把两人看得瑟瑟发抖，然后二话不说就把楼羽笙人整个抱了起来。
“……喂，你干什么？”楼羽笙感觉乔纳斯的调酒水平实在是害人不浅，脑袋一片天旋地转不说，竟然还让伊万趁机就来了个公主抱。
伊万瞥了烂醉捂着额头的人一眼：“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当然是避免你睡在街角垃圾桶里。”
“……”
风水轮流转，前红衣大主教/现醉酒药剂师只觉得出来混果然都是要还的。自己当初公主抱过的小猫咪一天比一天凶……
伊万把人放到自己床上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皱起鼻子：“你身上的酒味也太重了，地精族的消化系统代谢功能这么差吗？”
楼羽笙眼睛醉呼呼地眯了起来，平常绝不会说的话也顺着醉意脱口而出：“没办法啊，毕竟是拼接货，还有不少是边角料……肯定会有点问题的。”
伊万抿着嘴盯了他片刻，然后弯下腰，一手摸着他发烫的脸颊，另一只手开始解他的衬衫扣子。
半撑在床上的姿势更显得他肩宽腰窄，犹如一只在打量猎物的猎豹。
“我说了那些话，所以……你就借酒浇愁？”
楼羽笙半阖着眼睛，在伊万把自己衬衫全部解开的时候，乘着醉意一把将人拉向自己——
“不是借酒浇愁，是酒后乱性，笨蛋。”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久没写船戏了嘿嘿（激动得苍蝇式搓手）
零件供应商（？）奥克特王应该在下一章就能出场了，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