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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魏晋当名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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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酒和水

书籍名:《我在魏晋当名士》    作者:这个懒人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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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衡只当没发现,  不动声色,正襟危坐。
  这时,楼下的古树边,一个抱着七弦琴的男子吸引了萧衡的注意力。
  和煦的阳光,  和快要秃掉的古树的树荫,  将男优颀长的身影一分为二,  一半在光明中夺目,一半在阴影里柔和。
  眉如远山横,  眼似秋水清。乍一看,五官和顾玖有六分相似。但是,他给萧衡的感觉却一点也不像顾玖。这人身上有一种楚楚动人的柔弱,  顾玖最虚弱的时候,也不会摆出这种乞怜的姿态,他不屑于博取同情,更不会取悦任何人。
  这个男优走到廊下,  遇到了大麻烦。
  大将军杨瞻挡住男优的去路,推开了试图保护他的少年郎,就在光天化日之下,  对他动手动脚,非常轻薄放荡。
  男优将怀中的七弦琴交给少年郎:“苏和,  你先去。”
  萧衡这个角度,逆光,看不清男优的神情。听他说话的声音,  还算平静,好像对这种遭遇习以为常。
  少年郎被一名管事牵着,  一步三回头,渐行渐远。
  “杨将军,  请高抬贵手。有位公子想听琴曲,点了木李。”
  “那种纨绔公子不顶用,只会煮茶听曲。思春找我啊,让你□□。”
  杨瞻越来越过分,将男优按在廊柱上,异常生猛地亲了下去,男优强烈反抗,似乎是咬了杨瞻一口。
  杨瞻低低地痛叫了一声,用袖子擦掉唇上的血,强行将男优往旁边的厢房里拖拽,动作非常粗暴,把人都弄伤了。
  厢房里原本有人在练习杯盘舞,被杨瞻的侍从驱赶出来,赤着足,只穿了一层单衣,抱着双臂,在寒凉的秋风中瑟瑟发抖,却不敢吭声。
  男优一把抓住了门框,不肯被拖进去,拉拉扯扯之间,他的手指在梨花木上抓挠出了声音,折断了一片指甲。
  “当朝大将军,何必同木李这样的人过不去?”
  “哼,谁让你叫木李,还长得像顾攸之?侍弄不了他,先拿你泻一泻邪火。你抓着门框,不愿意松手,莫非是想玩点刺激的,就在这里做?”
  萧衡按住刀柄,手背上青筋暴起。
  纵然这里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适宜吟风弄月。但是清旷楼表面上不做皮肉生意,和男优做那种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像杨瞻这样用强,也太煞风景了。
  何况,杨瞻欺辱这男优,无非是因为他长得有些像顾玖。
  “木李只卖艺,请将军自重。”
  “装什么装,这种地方,还有干净的货色?每次摆弄你,都像顾攸之一样蹙着眉,是不是故意勾我的魂,想多要几次?”
  裂帛声响起,杨瞻大约是又服用了特质的寒食散,专门助兴的那种,竟一刻也等不急,把人抵在门上,就要霸王硬上弓。
  顾玖每次看到杨瞻,确实会微微蹙眉。
  萧衡七窍生烟,抽出腰刀,就掷过去。只听利刃破空之声响起,一把寒光湛湛的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刺破杨瞻双腿之间的衣裳,将他整个人钉在门上。
  杨瞻比木李矮上两寸,身材健壮结实,把木李遮住了,只露出小半张脸。所以隔空飞来的大刀,没有伤到人,只是钉住了杨瞻。
  腿间一阵冷嗖嗖,杨瞻吓得汗毛竖立,后怕地喘出一口气。这把刀要是再往上一点点,他就变成阉人,可以直接去皇宫大内当宦官了。
  杨瞻回头,望向大刀飞来的方向,却连一个鬼影都没瞧见。
  “抓刺客,在那边的小楼上,快!”
  萧衡怒归怒,却不想惹麻烦。他掷出飞刀,直接转身,快走几步,利落地从另一边的窗口翻了出去。反正,刚才那一手,是个男人都会受到惊吓,杨瞻应该不会继续做那种事吧?此刻,小山丛桂轩中,半个人都没有。
  杨瞻的侍从,一半去追刺客,另一半围成一道圆弧,保护家主的安全。
  一个侍从握住刀柄,想把长刀□□。然而,掷刀之人的手劲太大,刀刃深深的插入门板,拔不动。
  杨瞻的声音发颤:“别动,别!卡住了,别乱动,先把我抬起来!”
  就在这时,木李突然用力推了他一下。
  杨瞻向后跌出去的时候,只觉得下边一凉,痛痛迅速蔓延,好像真的割到了!
  顾玖离现场还有一小段距离,已经能看见六七个侍从,乱哄哄地围着一名中年男子,男子躬着身体,双手捂在大腿中间,发出鬼哭狼嚎的刺耳叫声。
  这中年男子正是杨瞻。
  他双目狭长,眼白的比例过多。由于超量服用五石散,他的巩膜上带着一种病态的淡黄色,让人看上一眼,就不想再看第二眼。
  而且,因为身材过于健壮,姿势不雅。杨瞻哭嚎起来,特别辣眼睛。
  杨瞻气急败坏:“都愣着干什么,请御医!把木李绑上,关到铁笼子里,我要弄死他,诛他三族!”
  无咎:“都让开,我家公子先点的人,谁敢动?”
  杨瞻:“放肆!你家公子是哪根葱?我可是大将军,陛下的亲舅舅。”
  顾玖被杨瞻嚎得心烦,飞起一脚,将他踢得摔出去一丈远,直接从门边飞进了落叶堆。
  杨瞻顶着满头枯草落叶,狼狈地爬起来。就看见斜阳中,顾玖长身玉立,冷淡地蹙着眉,对他说了一个字:“滚!”
  “顾攸之,阁下欺人太甚!”杨瞻的瞳孔放大,伸手摸了摸微微下陷的肋骨。刚才那一脚,好像把他的肋骨踹断了,剧烈的疼痛,让杨瞻倒抽了一口凉气:“我要找陛下评评理。”
  顾玖连眼角余光也没分给他,而是看向倚在门上的美男子。
  杨瞻不敢乱动,让侍从抬着离开了。
  在远处观望的,清旷楼的东家和几位管事险些泪流满面。竟然是清河公这尊煞神!
  上一回,顾玖来听小曲儿。他的侍卫统领从二楼扔下来一个大官,是九卿之一的卫尉。那个卫尉也只是色迷心窍,捏了捏顾玖的手。就被韩公顾琛收了官印,撵出洛阳城。哪怕如此,顾琛还觉得弟弟吃亏,下令查封清旷楼,整整封了三个月。
  这一次,顾玖前来小酌,一脚踹飞了杨大将军。
  一想到皇上的亲舅舅,竖着进来,横着出去。老东家两眼一黑,好想原地昏倒。
  顾玖看着木李,忽然明白总是感到眼熟的原因了——木李修长清瘦,弱不胜衣,面色苍白。有些像几年前,那个被寒毒折磨着,病恹恹的顾玖。
  不,不像,一点都不像。
  顾玖拒绝承认他有这么弱的时候。
  几乎同时,顾玖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了杨瞻欺负木李的原因。
  后悔,怎么只踢了抢劫犯一脚?应该一剑阉掉他。
  木李拢了一下衣襟,但是没什么用,他的外袍被撕得不成形,春光外泄。雪白的胸膛上还有几道纵横交错的鞭痕,是旧伤,已经结痂。
  顾玖解下鹤氅裘,看也不看,扬手一抛,洁白的鹤氅就落在木李的身上。
  在鹤氅裘将要滑落的那一刻,木李突然抬手,按住了这件奢华的、用没有一丝杂色的仙鹤的羽毛缀成的轻裘。
  这东西十分华贵,价钱是白狐裘的数倍,还非常挑人。顾玖这样风神秀彻的玉人,穿上这种鹤氅裘,就像身披羽衣、不染凡尘的仙人。杨瞻也有一件,只穿过一次,恰似仙人脚下的大白雕。
  苏和看见木李手臂上的抓伤,又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  木李缓缓地将鹤氅裘裹紧了:“我都没哭过,你也不要哭。苏和,这种地方,哭只有助兴的作用。”
  外柔内刚,是顾玖欣赏的类型,他低咳了一声。
  木李那双点漆似的眸子望过来:“昨日今朝,公子救了木李两次。什么赴汤蹈火、结草衔环都太容易变成空言,糊弄人的说辞。木李报恩,喜欢实惠一些,只要公子想要,只要我有,如何?”
  顾玖莞尔:“的确实惠。改天,把你最拿手的曲子,唱给我听。”
  他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木李有伤,可能更需要回去沐浴更衣,好好休息。可是,顾玖隐隐有一种感觉:此时此刻,木李最不愿意收到怜悯的目光,尤其是他的。
  这时,小厮取了木李的衣裳来。
  顾玖回到雅室,一边煮酒,一边吩咐管事的:“木李的卖身契,送到顾府,找望舒结账。以后除了我,他愿意见一见的客人,才能点他。”
  话说,萧衡从小山丛桂轩二楼的窗口翻出去,落地之时,屈膝缓冲,一瞬之间,就已经站稳。他环顾四周,闪身进了竹林。
  于此同时,另一道身影从屋顶溜下来,是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小个子青年。他的身高,相当于十一二岁的孩童,身法轻盈,落地无声。
  小个子青年没有一丝迟疑,直接钻进竹林。然后,他感觉到脖颈微凉,一把锋利的匕首,赫然抵在他的咽喉要害处。
  握住匕首的,是一只年轻男人的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手掌有一点点薄茧。
  对方好像没有用力,但是小个子青年被匕首压着,撑不住弯了腰。
  萧衡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甲子先生?”
  萧衡当然知道这人不是甲子先生,甲子先生要是这么容易被擒获,怎么可能在通缉榜的榜首挂七年?那赏金,足够十口之家,一生衣食无忧。
  他不过是试探试探。
  小个子青年哭笑不得:“我只是一枚棋子,替甲子先生谈价钱,随时随地变弃子。”
  萧衡收了匕首:“那就谈价钱,杨瞻的头,你出个价。”
  顾玖嘱咐过,就说三千金,买清河公的命。然而,萧衡不愿意将顾玖置于危险的境地。
  一个能活跃七年的杀手,一定非常危险。
  小个子青年嘿嘿怪笑两声:“杨国舅不值钱,您看着随便给一点路费就好。”
  萧衡:“五百金。”
  小个子青年:“可以。按我们的规矩来,先交钱。我们不会问你是谁,你也别打听甲子先生的身份,等到钱货两清,相见不相认。你敢认我,甲子先生就会让你永远闭嘴。”
  又约定了一些细节,有人靠近竹林,萧衡率先离开。
  夕阳缓缓没入远山,清旷楼的客人越来越多。
  顾玖的马车还在。
  满楼的人,几乎都在议论同一件事:震惊,杨国舅大白天拉着一名男优,强行干那种事,被男优的相好、清河公当场撞见,一脚踹飞。
  同一件事,进了不同的耳朵,再用各种南腔北调说出来,就完全走了样。
  萧衡听着那些争风吃醋的狗血桥段,没费半点力气,就找到了顾玖小酌的雅室。
  没办法,围在这间院子外面,探头探脑的纨绔子弟,实在是太多了。
  木李刚刚沐浴过,长发披散,戴着一条云锦抹额。他的手指伤了,坐在竹席上,唱着《越人歌》。
  “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是上苍厚爱,昊天吻过的嗓音。琴声也极其美妙,相得益彰。
  一曲终了,所有人都沉浸在旋律中。良久,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木李,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昨天不算。”
  在竹帘后边抚琴的人,居然是顾玖。
  木李的目光微凝:“公子不记得了吗?”
  萧衡不疾不徐地进屋,在小案前坐下。他拿起青瓷瓶,倒出一杯透明的液体,他以为是清酒,喝了一口,才发现是白水。本该没有味道,萧衡却品出了酸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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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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