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暗卫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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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猎猎,无风自动。
阴森的白骨竟然缓缓漂浮起来,朝宁折而来。
宁折不动声色后退半步,垂在袖袍中的指尖亮起一抹幽蓝色的火焰。
然而白骨却并没有作出其他举动。
只是慢慢靠近宁折的脸,几乎要与他贴面。
强大的威压铺面而来,宁折浑身紧绷,紧紧盯着眼前放大的尸骨。
如此近的距离,他几乎能闻到白骨身上散发出来的腐旧古老的气味。
白骨缓缓抬起一根森白的手骨,朝宁折脸上伸过来。
尖尖的指骨带着阴冷的温度,划过宁折的脸颊、鼻尖,最后停在他眼角。
骨架相撞,咯吱作响,在寂静的墓室里极为刺耳。
宁折猛然回过神,眸中一狠,抬手便准备彻底粉碎它。
白骨却抬起了手,然后,不紧不慢地用那根阴冷的指节,在宁折眉心上轻轻点了下。
宁折的动作突然一顿,看着眼前那具形容可怖的白骨,愣了下。
白骨却忽而后退了。
它的身体发出一阵耀眼而不详的红色光芒,瞬间照亮黑暗的墓室。
宁折被刺得下意识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时,白骨已经消失了。
一根通体漆黑如墨玉的骨节浮在半空,散发着微微的红光。
宁折伸出手,那骨头便漂浮过来,轻轻落在他掌心,散去了光芒。
这应该就是巫神的遗骨了。
不费吹灰力,就让他得到了天下人人都觊觎的东西。
宁折抬手摸了摸自己刚刚被碰过的额头,表情仍有些怔怔的。
他已经试探过,尸骨里并没有残魂,那么方才尸骨的动作,应该就是受巫主生前执念所影响了。
他是上神这一脉的后人,而巫主又是上神不死不休的对手,所以即便巫主已经死了,也仍偏执地想要杀尽上神一脉。
只是宁折却不明白,既然那么憎恨上神,又为什么将上神化成的神道莲放在自己身边?
是胜利者的嘲笑,想让上神亲眼看着自己和大越匍匐在别人脚下,还是恨到了极点,连一朵花都不放过?
宁折想不通,也不感兴趣。
他只要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行了。
看了眼手里仍旧盛开着的神道莲,宁折便打算离开。
只不过,这么大一根骨头藏在身上,却极为显眼。
如果能变小就好了。
宁折正这么想着,便见手里的遗骨突然动了一下,缩小、幻化成了一只带着铁锁的骨笛。
笛身不过一寸半,色泽漆黑,材质仿若墨玉,笛身还刻着莲花模样的纹案,出奇地精致漂亮。
宁折怔了下。
骨笛飞起来,铁锁穿过宁折脖颈,挂在了他颈项上。
雪白凝霜的皮肤映着漆黑如墨的骨笛,无端和谐。
宁折眸色微微动了下,摸了摸骨笛,便随它去了。
他一路平静地走过昏暗的地道,跳出古井。
外面仍是一个人也没有。
祭庙里所有人,包括蔺非霜,都聚集在祭坛旁,根本无人发现他的动作。
宁折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
进埋骨之地的时候,他分明感受到了无数的禁制,既有蔺非霜人为布下的,也有墓室中本身就带有的。
虽然威力大小不一样,但无一例外,都危险至极。
只是不知为何,却都没有发动。
他一路行来,几乎没有碰到任何阻碍。
即便是巫主尸骨上的禁制,他也没怎么费力就破开了,还顺利无比地拿到了骨笛。
就像是有人特意送给他的似的。
宁折摸摸眉心,微微蹙了蹙眉,带上幕篱,转身离开。
祭坛上正在进行最后一步施法。
远远地,宁折就看见一柱青光直冲天际,紧接着化作无数细微的光点,迅速朝四周铺散开来,没过多久便散落在各地,消失不见了。
这是鬼巫族特有的追踪咒术,施术者用寿命作抵,同恶魔订立契约,恶魔便会帮助施术者找到他想找的人。
那些细小的光点便是恶魔的眼睛。
这段有关于追踪咒术的记载,是宁折从蔺非霜记忆里看到的。
当然,他也看见了破解之法。
宁折口中念动咒诀,磅礴的神力自脚下缓缓升起,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严严实实包裹起来。
青色的光点绕到他身边,却都不敢靠近,远远就避开了。
宁折掐了一个诀,神力制成的屏障没入他体内,隐去气息。
他又拍了拍脚下沾染的泥土,抹去一些血迹,这才朝祭坛走去。
蔺非霜正站在祭坛上,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
大汩大汩的鲜血从他手腕中流淌出来,滴到他面前那株开满了蓝色小花的草木上,将其染成血色。
而那些青色光点,便正是从这花里源源不断溢出来的。
蔺非霜很聪明,不仅敢冒险和青鸾作交易,以保全蔺氏一族,还能凭借那些蛛丝马迹便轻易认出宁折的身份,继而想到用他来堵住封魔之门。
只可惜,任他再聪明,也绝不会想到,宁折竟然可以窥探别人的记忆。
他心里所有隐秘的算计在宁折眼里都无所遁形,他如今做的这一切也不过都是徒劳。
宁折看了眼那祭坛上虚弱的人影,便悄无声息回到树下。
他穿着黑衣,又刻意降低了存在感,几乎没一个人发现他曾经离开过。
——只除了树上的暗卫十七。
宁折甚至都还没发现他的踪迹,便被他一手扼住喉咙抵在树上,锋利的刀尖刺进了他皮肤。
一缕冰凉的鲜血顺着惨白的皮肤流出来,从刀刃上滴下。
借着忽明忽暗的月光,宁折看清了眼前这个抵着他的人的眼睛。
“十七。”
宁折勾了勾唇。
暗卫十七蒙着面,只露出一双锋锐的眉眼。
宁折很容易就能认出这个人。
应该说,任何人只要见过他,就绝不会忘记。
——他的眼睛上,自上而下横贯着一道极为显眼的刀痕。
正是这道狰狞的疤痕,破坏了他整张俊美无暇的脸,就像是在最美的玉石上留下一道难以除去的刻痕,让人忍不住心生可惜。
宁折盯着他眼睛上的刻痕,轻轻笑了一声:“这么久了,伤竟然还没好,看来是朕下手太重了……”
他叹了一声,却是接着笑道:“当时就应该彻底毁了你的眼睛才是。”
十七不为所动,只盯着他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冷冷道:“你去埋骨之地做什么。”
宁折轻呵一声,“看来宁祉已经发现朕没死了,怎么,你的新主子派你来杀朕?”
暗卫十七并不说话,将他上下扫了一眼,随后视线放在他脖子的骨笛上,伸手便要去碰。
宁折微微眯起眼,突然上前一步,踮脚搂住他脖颈,在他颈项上轻轻吐气,声音细软:“十七,回答朕的话。”
他的动作太快,暗卫十七已经来不及收刀,只能松了握刀的手,才没伤到宁折。
匕首掉在长满了草的土地上,发出闷响。
宁折低头看了一眼,眉眼带笑,手上微微用力,带着暗卫十七猛地一转身,将他反压在了树上。
“你打不过朕的。”
宁折抵在他身上,手指放在他心口轻轻摩挲着,语气温软可爱如同撒娇。
暗卫十七却知道,他正在考虑怎么用那只手捅穿自己的心脏,好阻止自己向宁祉通风报信。
宁折刚才分明是以自己作诱饵,逼他放手。
他算准了他不会伤他,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他分明知道,却仍是义无反顾咬住他撒下来的鱼饵,将自己变成了网中之鱼。
暗卫十七看了眼他脖子上挂着的骨笛,语气冷彻笃定:“你去了埋骨地,取走了巫主的遗骨。”
宁折眼睛一眯,“你跟踪朕?”
十七没有否认。
他潜伏进祭庙的时候正好看见宁折悄悄离开,便隐了气息跟了上去。
宁折几乎是毫无阻挡地就进了埋骨地,暗卫十七却被拦在井口,用尽办法也进不去。
他只好回到树上,等着宁折回来。
宁折回来得很快,身上也没有什么变化,只有脖子上多了一个骨笛而已。
他隐约能猜出骨笛是什么。
但说实话,这其实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至少,和他的任务不相干。
暗卫十七却仍是现了身,逼问宁折。
可到底是为了他主子,还是只是为了他自己,暗卫十七说不清楚。
“的确是巫主遗骨。”
宁折痛快承认了,又勾起唇,笑容明艳:“那又如何,你怕朕回去给宁祉添麻烦,想在这里杀了朕么?”
暗卫十七看着宁折那张刻满了“奴”字的脸,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突兀地问了句:“谁做的。”
宁折没跟上他的话,一时愣了下。
很快便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弯弯:“你要替朕报仇?”
暗卫十七不语。
宁折便用那双漆黑如渊的眸子盯着他,轻轻笑道:“十七,如果你不能替我报仇,就不要问。”
“我永远不会背叛主子。”
暗卫十七只冷冷说了这么一句。
宁折眸子闪了闪,突然后退一步,放开了他。
“你走吧,祭坛那边已经有人起疑心了,你不可能从朕手里夺走遗骨。”
说罢便转身走出树荫。
暗卫十七盯着他背影,眼神沉沉如雾,冷冽无情。
“宁折,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宁折脚步微顿,转身回望,眉眼弯弯:“朕等着。”
回到祭坛,蔺非霜正好施完咒术,往一旁倒去。
宁折上前一步,将他扶住。
青鸾盯着他扶着蔺非霜胳膊的手,微微眯起眸子,突然觉得有些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