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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7章 连陌生人都不如

书籍名:《大宋刁妇》    作者:青阁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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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7连陌生人都不如
  沈指挥如行尸走肉一般出了家门,心中的空洞失落无法排遣。
  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卓妍,还有想念牙牙学语的小越儿。
  他想偷偷去看她们一眼,可是理智告诉他:这么做意义何在?今天看一眼,以慰相思,那明天呢,明天难道就不想了吗?
  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他已经为自己的人生感到绝望,眼前雾蒙蒙一片,看不到未来。
  猛然间听到卓妍的消息,就像冷不防被人放了一箭,直中心口。他差点以为卓妍只是个虚幻的人,原来她是真实存在的。
  想到她在某个地方,而自己却见不到她,他就感到痛苦。
  为什么不能相见呢?在成亲之前,他特意问过她,他们还可不可以再见面,她当时的原话是“京城就这么大,想单独避开谁,怕是不可能”。
  她的声音如在耳畔,他反复回味,他们是可以再见面的,他无数次想找个理由去见她一面,可哪里有合适的理由?
  所有的理由,都掩盖不住真实目的。
  而现在,自己那不靠谱的小舅居然和她在一起做生意,光想想就觉得无比嫉妒。他多想堂而皇之地见她一面,像从前一样,想她,就想方设法地去找她。
  可是,见到她,能说些什么呢,能做些什么呢?
  告诉她,他有多想她?那只能招来她的嫌弃和鄙视。
  他清楚卓妍是什么样的人,她说他们可以再见面,只是无意中碰面。
  而不是特意会面,从他与珍珠发生关系的那一刻起,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屏障。
  他们连陌生人都不如。
  他站在寒冬的街角,冷风吹的他浑身冰冷,他没发现小舅悄然走近,只听有人叫他:“外甥,你怎么站在这?”
  沈指挥这才抬头,看见柴苒坐在马背,马鞍上系着一个包袱,里面一定是母亲为小舅做的新棉衣。
  “小舅……”
  柴苒稳坐马背,没有要下马的意思,高高在上,俯视着失魂落魄的沈指挥。
  “下来。”沈指挥冷冰冰地说。
  “干嘛?”
  “我让你下来。”
  柴苒又露出他那副不知好歹的笑容:“怎么跟你舅舅说话的?”
  沈指挥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扯着柴苒披风里面的腰带,把他从马背上提了下来。
  柴苒失声大叫,骂道:“臭小子,你干嘛!”
  沈指挥把柴苒放到地上,柴苒踉跄着站稳,胸中砰砰乱跳,原本惨白的脸色一片粉红,还以为沈指挥会摔他个倒栽葱。
  “我要告诉你娘!”柴苒吵嚷道。
  “你给我闭嘴!”沈指挥呵斥道。
  “你就这么跟你小舅说话的?”柴苒叫嚣。
  沈指挥知道自己理亏,他心情很差,脾气也变得异常暴躁。他低声道:“对不起,小舅。”
  柴苒没好气地整理自己的披风。
  “小舅,开酒楼的事,到底怎么回事?”
  柴苒这才明白沈指挥为什么会在这,原来是故意等他的。他的气消了一半,道:“怎么了?”
  “没怎么,问问而已。”
  在沈指挥的纠缠下,柴苒这才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
  沈指挥听的极认真,不时插话询问,不放过一个细节,包括酒楼的位置,还听说了卓妍正在征文的事。
  直问到柴苒不耐烦了,沈指挥才放过他。
  临走,沈指挥正色道:“既然跟她做生意,就好好做,千万别耍滑头。”
  柴苒听沈指挥语气不善,不满道:“你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怎么没大没小的,我当然好好做生意了,难不成我还要坑害自己?”
  说完,柴苒不屑地白了他一眼,转身骑马而去。
  得到卓妍的消息,沈指挥的心情才稍微好转。
  回到皇宫,他准备先去骁骑军平日休息的营房去烤烤火,经过窗口时,听见里面的士兵在谈话。
  “写首诗词,就能赚一两银子和一匹布,应该很多人投吧。”
  “那可不一定。”
  “谁说不一定的,我表弟就在国子监读书,听说国子监就有很多学生写诗去投,并不是为了那一两银子,而是他们天天读书读烦了,写首诗词玩玩而已。”
  沈指挥无意偷听,他只是有些出神,愣了片刻,才觉得他们说的似乎与他心中所想的事情有关。
  只听里面又有人说:“要不咱们也写一首来凑凑热闹?说不定真能赢到一两银子买酒喝。”
  众人一阵哄笑:“你连字都写的歪歪扭扭,会不会写诗?”
  “我不会写,但我会抄啊!”
  其他人大笑:“你以为那位娘子那么好骗,她可精明着呢,人家难道看不出谁在抄?”
  “她要是真的那么精明,我们沈指挥怎么会不要她,娶了别人?”
  “你小点声!”另一个人提示道。
  “快走吧……”
  杂沓的脚步声响起来,沈指挥根本没时间闪躲,也没打算躲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瞪着门口。
  第一个人走出屋门,看见沈指挥站在外面,吓了一跳,后面的人推搡着出来,赫然见到沈指挥,也都身子一震,人人面露惊恐。
  看沈指挥的神色就知道,他们说的话全被沈指挥听到了。
  沈指挥的嘴动了一下,他想骂出来,骂他们个狗血淋头,可是他居然张不开嘴,只是用凶狠的目光瞪着他们。
  士兵们畏畏缩缩地,等着沈指挥让他们滚蛋,可是沈指挥嘴巴蠕动几下,什么也没说,但腾腾燃烧的怒火却已让他的脸由红转黑。
  “还不快滚!”沈指挥终于喊了出来。
  “是是是。”士兵们这才敢离开,撒腿就跑。
  沈指挥走进房间,来到炉子边,把那冻僵的手放在炉子上烤。
  原来他的手下早就知道关于卓妍开酒楼的事,只是他还被蒙在鼓里。
  能在骁骑军中任职的人,都不是白丁,多数是官宦子弟,或者什么大臣家的亲戚,这些人和国子监的那些学生来往密切,所以国子监中的事,骁骑军中的士兵也多数知道。
  征收诗词这种风雅之事,国子监的学生不会不知道,国子监既然知道,那么骁骑军中也多会听说。
  所以,在所有人都知道卓妍开酒楼征文的事,只有他像个傻子一样一无所知!
  想及此处,除了愤怒之外,他还有些感激那个口无遮拦的小舅。
  手指在炉火的炙烤下逐渐回暖,他抬头,看到墙边的架子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他走过去,取出砚台,在砚台上滴了几滴水,轻轻磨墨,摊开纸张,取出毛笔。
  毛笔已经结冰,他又在温水中化开,蘸了墨汁。
  他不会写诗,可此时心头已经浮上另一首诗: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