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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魔和狐狸精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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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瑰丽独占她的长夜。

书籍名:《魅魔和狐狸精结婚了》    作者:江山微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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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内狭小的空间,有点闷。
  湛南按下车窗。
  今天过节,这么晚了,小区里偶尔也有邻居经过,多是一家三口,父母带小孩从长辈家吃完饭回来。
  他一直沉默。
  林湘缩在座位上,意兴阑珊:“你再不说,我快睡着——”
  “我下周出差。”男人突然开口。
  “那就去啊。”林湘好笑,“去哪儿?帮我带吃的。”
  “东部。”
  “哦,那我要东海特产小鱼干。原绯上次送我的,你见过吧?”她皱了皱眉,“后来我买的明明是同一个牌子,总觉得没那么正宗,这次你帮我多带一点。”
  湛南看着前方。
  同一栋楼的年轻夫妻,一左一右牵着六岁女儿的手。一家人说说笑笑,往大楼里走。
  他的喉结滚了滚,依旧没发出声音。
  说不出口。
  那两个字压在胸腔里就像一堵移不开的山,即使阻挡前路,即使沉重得令他窒息,他也轻易开不了口。
  只是想起,心脏的疼痛便尖锐。他额头渗出冷汗。
  不行。
  继续留在林湘身边,不闻不问,浑浑噩噩,只为贪图她的体温和甜言蜜语——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丧失自我,变成自己都看不起的懦夫。
  已经够了。
  林湘问:“出差多久?”
  湛南低声说:“可能一个月,也许更久。”
  林湘的视线停留在他脸上,盯着他眉心拧出的深深的刻痕。她的神色淡了些许。
  “你才转去异能管理局,业务还没上手呢,原局长真不客气。”她慢声慢气的说,“什么任务非得交给你?”
  他不答。
  路灯的光照亮前方一小段路。
  又一对散步的老夫妻携手归来,灯光将地上的影子拖得老长。
  湛南想,他要平平淡淡,简简单单。林湘的人生却是轰轰烈烈,瑰丽灿烂。
  他们只怕永远也不会有这一天。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恩爱的老去,头发花白了仍互相扶持,永不相负。
  不会有这一天。
  他脸色惨白。
  “你想离开我。”
  湛南猛地转头。
  少女一手撑在车窗上,冷淡地侧眸。
  她的目光如同遇袭那晚的月色。表面冷白,失去温度,内里隐隐透出血光。
  “湛先生,想分手啊?”她问,很冷静的语气。
  就像这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就像她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感情,他们,他……她无所谓。
  可他还是做不到。
  一句简单的是,一个简单的点头,做不到。
  林湘忽然道:“湛南,别再想了。”
  他闻到淡淡的血腥气。
  不知从哪里来的,周围没人,夜色寒凉,为什么会有血?
  湛南茫然许久,才发现是他咳出来的血。嘴里尽是铁锈的气味,嘴唇上都是血。
  林湘蹙眉。
  她伸手,轻按他心口的位置,揉两下。
  他的妖力被生母封印在那颗饱经风霜的脆弱心脏里,难怪动不动就胸闷,心痛,还吐血。
  “出差是你自己申请的吧?想分手的是你,难受到吐血的也是你,你到底在纠结什么?”
  林湘心烦,弯腰坐到他腿上。
  “前段时间我太忙,你受委屈了,对不对?”她柔声诱哄,安抚他,“暂时忙完了,我多陪你——”
  “我要的不是这个。”他说。
  林湘勾住他的脖子,质问:“那你要什么?”
  他又装哑巴。
  林湘心烦气躁,盯住他的眼睛,怒道:“你说话!”
  世界无声。
  谁也不曾注意的角落,黑色的雾气渐渐散开,路灯的光晃了晃,黯淡了颜色。
  许久许久。
  湛南迎上少女咄咄逼人的目光。
  “林湘。”他沙哑的说,“你爱我吗?”
  *
  芙蕾从水晶球中飘出来,望向一旁。
  少年懒散地趴在窗前,手臂撑在窗台上,俯视三十层高楼下,不起眼的一辆车。
  芙蕾走了过去。
  楼下,灯火阑珊,黑色的薄雾无声无息地浮动,遮住月光。
  那是暗魔法,海雾。
  只有魔王才能将光与暗两种相悖的魔法,同时运用得登峰造极。
  微亮的路灯是他制造的幻觉。黑色的雾气是他通天的耳目。
  深夜中的一切,每一点微小的动静,他一清二楚。
  她站在少年身边。
  “……看啊。”原绯语气淡漠,笑意不达眼底,“那个人在问一只小怪物讨要爱情。”
  *
  林湘忍耐着,心平气和的说:“你对我很重要。”
  可这不是他要的答案。
  他只要那一个字,那个她永远不可能挂在嘴边的字。哪怕终有一天,她真的点了他当九尾一族的驸马,她也不会说。
  他为什么如此执着。
  林湘越发烦躁,看着他,又不忍责骂。他看起来好惨,苍白的脸色,血染的双唇。
  她要耐心。
  “你是我的小——”不,不能告诉他。她深吸气,改口:“你是我领养的人类,和别人都不一样。”
  他不语。
  软的不行,她又来硬的。
  “湛南,我标记过你,你把自己卖给我了。天涯海角,你又能逃到哪去?”她危言耸听,“你跟我分手,这辈子都得当和尚。不管你找谁,人家睡完一觉就会嫌弃你,你可别后悔。”
  他仍不说话。
  他不在乎。
  这辈子,下辈子,就算生生世世当和尚,他也不在乎。他在林湘身上透支了所有与爱情相关的情愫,如今只剩一个空壳子。
  他谁也不找,只想找回自己。
  而她,不会明白。
  林湘看见,男人眼底的光芒闪烁一下,彻底熄灭。从难过走向绝望。
  她以为威胁起作用了。
  他害怕了,果然还是这一招有效,哪个男人不怕当和尚呢?
  少女笑起来:“开车。”
  她埋在他肩窝里撒娇,一会儿又用脸颊蹭蹭他冰凉的侧脸,高兴的说:“我们回你宿舍。你知道长寿的秘诀是什么吗?”她教他,“多做,少想。这样心魔,不对,心病就奈何不得你——”
  湛南说:“分手吧。”
  *
  林湘在狐狸洞闭关三天。
  她不吃东西,谁来都是一个字滚,闭门不出。她也不能打坐,静不下心,生怕修炼到一半,气极了走火入魔。
  她只是坐在懒人椅上生气。
  他敢走。
  他竟然敢!
  她说:“湛南,你想清楚。”
  她说:“你一走,可没有回头的路,我从不等人。”
  她说:“你找死。”
  林湘心头的火烧了三天,仍不罢休。
  她气标记了的爱宠竟敢反过来抛弃主人。她气他当真把车开走了,铁了心分手。
  她最气的,却是自己。
  为什么不杀了他。
  那是她领养标记的宠物,那是亲口说过卖身给她的人类,那是被她从此开除狐籍的同族。<br  />  明明动一动手指就能取了他的性命,不费吹灰之力。
  他出尔反尔,缔结了契约却擅自离开,他就该死。莫说是无尾,就是九尾,她照杀不误。
  为什么傻逼一样站在黑夜里,眼睁睁看着他离开。
  不,现在还来得及。
  她标记了他,随时能追踪找上门,抹去这段耻辱的黑历史。
  杀了他,忘记曾经认识这么一个人,然后回家,一切水到渠成。
  杀了他。
  可,那也是她的湛南。
  无人的长街,手执魔杖走来的巡逻队长。河堤边,明知她身份成谜,仍要与她一同逃往西陆的湛实习检察官。
  落日小镇,为她申请调入边防卫队,苦守城楼的湛南。刑狱地牢,丢掉了前程,不顾一切要救她的湛南。
  林湘倏地起身。
  *
  深夜十点。
  永夜森林深处,古堡灯火通明。
  蜜蜂窝在沙发里,一边打哈欠一边看书。触手怪趴在他的脚下,一扭一扭的在地上学习写字。
  林湘冷不丁的出现,他们都以为看错了。
  蜜蜂揉揉眼睛,刚想叫蝴蝶,想起来同伴在内城。
  他短短的腿踢了一下发呆的触手怪,嘴唇动动:“喂,你看见女主人了吗?”
  触手怪:“啾啾啾——”
  [奥克塔普斯又在做梦啦!梦里的姐姐还是这样的美丽动人呢,唔,今天的姐姐好凶凶,姐姐又想烧谁啦?]
  林湘面无表情:“魔王呢?”
  蜜蜂想,果然是幻觉。
  小新娘怎么知道主人就是魔王?她只当主人是住在漏水的古堡里的贫穷低级恶魔。
  ……不过,好逼真的幻觉。
  林湘转身,走上楼梯。
  她不需要谁回答,因为她嗅到了那只怪物的气息。
  他在。
  *
  刚到走廊,尽头一间房的门无风自动,向外打开,对她发出邀请。
  这么明亮的走廊,精致的装饰,她都要不认识了。
  可她认得那个人的气息,他那矛盾的灵魂散发温柔的蛊惑,完全向她敞开。
  林湘径直走了进去。
  魔王靠在床头,右手拿着一本合起的书。
  深红的浴袍褪至腰际,黑色长发散落,他的肌肤苍白。那一双细长的狐狸眼凝望她,平静的瞳孔如血色深海。
  林湘问:“大人,你做了什么?”
  她直截了当,省去前情提要。
  “听说湛学长明天飞东海——”
  “你做了什么。”
  “提供一个出差历练的机会,找他聊了两句。”魔王淡淡道,“一根头发丝都没碰他的。”
  林湘沉默,只是看着他。
  魔王微微拧眉:“多久没睡觉了?”他一顿,“你的状态不稳定,灵魂太疲劳。”
  “三天。”林湘说。
  “去你房间睡觉。”魔王拿起才刚放下的书,翻开,“明天再来找我算账。”
  林湘笑了一下,轻飘飘的说:“我找你算什么账呢?我又打不过你,还指望你送我回家。”她走近,坐在床沿,“他走他的,我们玩我们的,再好不过。”
  她低眸,抬起柔弱无骨的手,抚弄落在他肩头的长发。
  魔王制止。
  “去你房间。”他又说。
  林湘抗议:“我房间没床啊。”
  “放了一张,只给你用两天,时间一到就拆了。”
  “我特地跑回来找你,你怎么赶我走。”少女幽幽叹息,“你衣服都脱了。”
  “我一个人睡也不穿衣服。”
  “……”
  魔王按住她自他胸口滑下的手,沉声说:“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能是今天。”
  林湘垂着头,冷笑。
  她总是不明白那个背弃主人的人类整天都在想什么,可自从知道了这只怪物的身份,他的心思,她一猜就准。
  他的自尊受不了。
  她在别人那里受了气,回来找他发泄,他不肯。
  他不愿意被当作别的男人的影子,他也不要拥抱一个鬼知道脑子里在想着谁的女人。
  他越喜欢她,就越不能接受。
  “大人。”她轻轻的,不带情绪的说,“我不想思考。”
  *
  “还要。”
  “我还要。”
  “我还要。”
  ……
  林湘不停地重复这几个字,单薄的词组,构不成句子。
  还要,还要。
  要什么呢?
  这具压在身上的没有温度的躯体,手指划不破的冰冷肌肤,听不见心脏跳动的胸膛。
  他的黑发纠缠她的,不分彼此。
  他的吻也是冷的。
  他一直皱眉,这是她见过的他最严肃的样子。
  干嘛呀,不情不愿的。
  这不就是他想要的吗?
  她在他身边,被他拥抱,被他亲吻。
  她的手指紧紧抱住他的背脊,指甲划过紧实的肌肉,用尽全力抓挠也留不下一丝血痕。
  她的心跳被他包围,又因他而喧嚣。
  他撺掇她的人类离开,不就为了独占她的长夜?从此两只怪物相互依偎,无尽缠绵。
  他汲取温暖,她利用他回家。
  所以他眼底的爱怜装给谁看呢?他们是妖怪,同样不择手段。
  一次次的冲上巅峰,一次次的放任愉悦无限膨胀。然后回落,回落,挣扎只是徒劳,终会陷入巨大的空虚。
  生理的满足永远无法抑制精神的空虚,心灵的贫瘠。
  无穷无尽。
  “还要。”她说。
  要什么?
  停止思考,填满空虚,杀死情感。
  胸口似有气流激荡,横冲直撞,逐渐变得失控。
  她不能思考。
  男人翻身,躺到另一边。
  他说:“够了。”
  林湘坐起来,紧握他汗湿的手臂,那曾经撑在她身侧的支柱。她不让他离开,蛮横的要求:“我还要。”
  “够了。”他又说,声线紧绷,“你需要休息。”
  林湘看见他的眼睛。
  她从不知道,原来红色也能是冷的,血海之中燃起暗火,这个男人冷静得过分。
  魔王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轻轻拍她的背。
  他在安抚她——因为她留不住一个心和命都掌控在手里的弱小人类。
  他眼中的温情,甚至不是同类之间,强者对强者的惋惜。
  那是男人对女人的疼惜,他心疼她。
  他混蛋。
  “不想做就滚!”林湘发怒。
  话刚出口,喉咙一甜,她立刻拿起旁边的一只杯子。心里的第一个念头,是不能浪费。
  她的血那么珍贵,能画多少张符,换来多少灵石呢?
  可换了干什么。
  那个她用血画符买来的人类,那个卖了身却自作主张跑掉的人类,他已经与她无关了。
  而她现在因为没能即时杀了他,气得快要走火入魔。
  林湘一抬手,砸了杯子。
  她硬是咽下了那一口涌入喉咙的血。
  魔王说:“想哭就哭。”
  林湘回头,冷冷的道:“你哭死了我都不会哭。”
  魔王沉默地盯着她,那目光看得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半晌,他捏住她的下巴,猝不及防地吻上去。
  疼。
  “再来一次。”魔王平静的说。
  林湘尝到了血。
  他咬破了她的下唇,又咬破了她的舌尖,疼死了。
  她咬了回去,牙齿咬伤他的嘴唇,仍不甘心,又用力地咬他尾巴,听他一声闷哼。
  她凉凉地瞥去一眼:“大人,你不做魅魔,改当吸血鬼了?”
  魔王又把她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俯视。
  他本就红如血浆的唇瓣沾着鲜艳欲滴的血珠,异常妖艳。
  “从现在起,你尝到的都是血。”他欺近,亲吻她的颈侧,哑声道,“咸的是血,苦的也是血。”
  只是血,不是眼泪。
  她一怔。
  修长惨白的手指没入她的黑发,黑白再无边界。
  他眼底的红色,又变成了她最讨厌的温柔和爱怜。
  “所以林湘,别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