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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都不举了。”……

书籍名:《我在东宫当伴读》    作者:的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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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而盛皎月入口的鱼肉不多,过敏发作缓慢,不过脸庞映上星星点点的红疹,看起来还是稍稍有些骇人。

  她自幼不爱吃鱼,七八岁时尝过一回,当时除了难吃也没有多余的感觉。不似如今,红疹发的又凶又急。

  痒得让她有点受不了。

  她忍不住想挠,但手腕被太子冷冷扣住,男人冷硬的指骨好似铁钳,纹丝不动掐住她的经脉,不让她有动弹挣开的机会。

  盛皎月难受的蹙起眉头,明眸中渐渐浮起盈润可怜的水汽,纤睫轻轻颤栗,不经意间染上浅浅的薄雾,眼尾的水珠欲坠不坠。

  她实在有些忍不下去,抬起另一只手抓了抓脸上发痒的地方,刚碰到皮肤就被人大力拧住胳膊,连着左手一并反扣在她背后,男人沉眸低喝,“别乱动。”

  盛皎月被呵斥了声,心中略有些委屈,又不是她想抓,确实是太痒了。

  她心有不满,又不敢多嘴说些抱怨的话。不高兴的抿直唇线,身体绷得很紧,沉默不语。

  卫璟垂眸瞥清他的神色,这人不高兴偏还得在他面前忍着的模样生动又可笑。

  卫璟的目光逐渐偏移但他的脖颈下方,放肆赤.裸的视线往里面探了探,皮肤发红的状况有所好转,红疹消退些许,逐渐恢复了原本白皙的皮肤。

  只不过脸上和脖子上都还有些严重。

  太子冷声让人去请太医。

  没过多久,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过来。来之前,太医院的同仁们不免都要好奇,最近东宫是怎么了?半个月来看病的次数比往年整年还要多。

  太子身体一向康健,无伤大雅的风寒都不曾得过。没给他们太多的讨论时间,太医就被抓来东宫。

  盛皎月看见宫里的太医下意识往后瑟缩,多少有点害怕,袖中的拇指无力蜷缩,她勉强绷着平时没表情的脸,清了清嗓子,“劳烦太医开些药。”

  太医对眼前模样好看的少年,已有些面熟。
  上回太子暴怒时让他把脉的便是此人。
  不过短短几日,又出事情了?

  “盛公子,请您……”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盛皎月面不改色道:“我这是过敏了,不是大病。”
  他当然知道!
  他又不是瞎子!

  罢了罢了。
  这位小公子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会连着两回都将手腕藏严实,不让他碰。
  终归是年纪小,沉不住气。
  轻易就让人探了底。

  盛皎月说完这句话,似乎察觉到落在她头顶的目光变得更加深邃犀利。

  卫璟似笑非笑盯着他低垂眉眼的乖顺模样,漫不经心挑起眉,朝太医抬了抬下巴,不容置喙低声发话:“给他诊脉。”

  太医左右为难。

  盛皎月也知道自己这幅如临大敌抗拒的模样有些明显,她脑子转的倒快,抬起雪白的脸。
  卫璟这才察觉她的下唇被他咬的有点狠,泛红发肿。

  盛皎月露出自己有难言之隐的神色,欲言又止看向太子,仿佛有什么别人不能听的秘密要说。

  卫璟挥了挥手,让太医先出去。等房门重新关上,他慢悠悠掀起唇角,哑着声音问:“说吧,为何不让太医诊脉?”

  盛皎月开口前耳根子就红了红,她扯开脸,忍住逐渐滚烫的温度,声音很小,弱弱的让人听不清楚。
  她脸上神色又万分羞耻,憋了好半天终于迎着男人冷锐的目光,缓缓吐出几句话:“殿下,我…我有不能叫外人所知的隐疾。”

  卫璟轻扯嘴角,浅浅笑意稍纵即逝,他淡淡挑起峰眉,不动声色看不出信了还是不信。

  “什么隐疾?”男人散漫抛出这四个字,玩味十足。

  话已至此,盛皎月不继续编出个像样的理由怕是不成了。

  蜷缩成拳的手指逐渐松开,她深吸了口气,雪腮羞红,唇齿吐出温软的热意,“我…我不举。”

  说完这三个羞耻的字眼。
  盛皎月紧张闭了闭眸,小脸被烧作一团红云,滚烫的厉害。

  卫璟听清楚他的话,怔了几秒,向来冷静沉稳的太子被他的话震撼的有些没反应。

  静默片刻,男人嘴里蹦出两个字:“什么?”
  低低的声线,沙哑有磁性。
  明明听清楚少年说了什么,还非要作出没听清来刨根问底。

  盛皎月脖子都红了一片,抛却廉耻心,硬着头皮继续磕磕巴巴说出那几个字,“我…我不举的。”

  卫璟压住嘴角上扬的弧度,转了圈拇指上的玉扳指,心情好像十分愉悦,轻轻点了头,语气从未如此轻柔,轻描淡写说:“这确实有些可怜了。”
  好敷衍的语气。
  好不诚恳的感叹。

  不咸不淡没有起伏的话,盛皎月偏从中听出了些揶揄,再抬眸偷偷看了眼男人的神情,隐隐约约好像透出些愉快?
  她不举,他为什么那样高兴?

  不过转圜间,她便想通。
  可能是真的很讨厌她,看见厌恶的人倒大霉,心情当然愉快。

  盛皎月趁着他心情好,清咳两声,小心翼翼同他商量,“殿下,这事我只同您一人说过,传出去不仅我会被人耻笑,家里人也会因我蒙羞,还望您不要…不要告诉其他人,尤其是世子他们几个。”

  少年可怜巴巴的祈求,言辞恳切,语气卑微。
  手足无措站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对他的信任,乌黑干净的眼瞳倒映着荡漾的水色。

  卫璟心情大好,嘴角上扬,大发慈悲嗯了声,“孤在你心中便是个嘴碎的人吗?”
  “自然不是。”

  卫璟随后把太医叫了回来,面无表情吩咐道:“你下去煎药,不必诊脉了。”
  太医不免多看两眼出尘少年,微微诧异,也不知这位公子同太子说了什么,竟然能让太子殿下改了主意。

  这些年世风开明,也有男女通吃者。

  少年的样貌哪怕是在京城这样美人如云的地界,也过分打眼。
  太子将人放在眼皮底下,天天在他面前晃悠,难保会忍不住。

  “是,臣这就去煎药。”

  太医临走前还往少年周身多看几眼,上下打量,无声叹道太子真是好福气。
  腰细,纤瘦。身子骨也有肉。
  那张清冷又不缺姝色的脸庞,更是京中难得一见的美。

  药煎了半个时辰。
  煎好的药盛进碗里,黑乎乎冒着滚烫的热气。隔着道门也闻得见冲鼻的味道。

  盛皎月望着桌上的药是一万个不愿意吃,她今天也才吃了两块鱼肉,吃的不多,红疹也没有特别严重。
  再过一会儿,说不定自己能好。

  卫璟扫过她为难的脸色,知道他嫌药苦的矫情毛病又犯了。
  早先在千禧寺就见识过他喝药时有多难伺候。

  卫璟原是不可能让人去给他准备蜜饯,但耐不住今日难得心情不错,仁慈的让宫女备了些甜口蜜饯。
  盛皎月被太子用眼神盯着不得不喝药,她苦着脸喝一口药就吃一口蜜饯。

  等喝完一碗药,盘子里的蜜饯也空了。
  卫璟敛眸,想起顾青林和江桓都不止在他面前提起过,盛清越这人有多么的娇气,简直就不像个男人,女里女气,还曾说过要扒掉他的裤子看看诸如此类的话。

  若不是盛清越房中有个貌美小通房,他们都怀疑他是不是有龙阳之癖。

  卫璟没怎么当真,只觉得盛清越是性格软弱,天生如此。

  原来是那方面不太行,莫约是影响到了性格。如此想想,非同寻常的娇气倒也能理解。

  药起效的快。
  不消多时,盛皎月脖子上的红疹已经完全消退,脸庞也好上许多。

  也不知他是什么肤质,竟半点痕迹都没留。

  卫璟还有折子要处理,不会同他空耗时辰,深看他两眼,抬手就让人回屋好好休息。

  —
  年底政务繁忙,连着几日。
  太子都没有再找过盛皎月,放任他在东宫自生自灭,不过暗中依然有人监视,一举一动难逃法眼。

  天气放晴了几天,驻足枝头的覆雪刚刚消融。京城里又下起鹅毛大雪,红墙白瓦,茫茫一片。
  院中的腊梅开得正盛,几抹深红给肃穆深宫点缀了些难得一见的颜色。

  离年三十也不剩几天。
  盛皎月当然想回家过年,她这些天在东宫过得并不舒适,习惯了被丫鬟精细伺候的日子,而宫里什么都没有,过的依然没有在家舒坦。

  盛皎月还十分馋小厨房做的吃食,淮扬菜更合她的胃口。

  总之,宫里处处不舒心。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小年,太子并未提起放她回家过年的意思,盛皎月难免开始着急,忍不住去书房求见太子。

  可连着几天太子都不在东宫。

  卫璟赶在节前回京,肩头落着飒飒风雪,周身裹挟凌冽如刀的气息,刚进屋卸下护腕,接过曹缘递来的热茶,抿了一口,又将茶杯放了回去。

  曹缘立马使唤宫女太监进屋点起暖炉,怕太子殿下被冻着,又命人送来干净的衣裳,给太子换上。

  卫璟换了身衣裳,邢坤已经在外侯着,“殿下,昨日盛家的公子来找过您。”
  卫璟觉得稀奇,这几个月盛清越都将他视为洪水猛兽,能躲就躲。
  “可说了什么事?”
  “不曾。”
  “嗯。”

  卫璟不打算管,若有急事,他自然还会再来。

  盛皎月听说太子回了东宫,一刻都等不得去了书房。
  卫璟没想到盛清越来找自己是说要回家过年的事,他听完后眼皮都没动,“不还早吗?”

  盛皎月心说不早,她不得不忍气吞声,“小妹过生,我这个兄长若是不回去,有些不像样。”
  卫璟蹙眉,“哪天?”
  盛皎月道:“二十六。”
  卫璟垂眸想了半晌,“过了夜就回来。”

  听他这话,回府给小妹过完生辰,她还得回东宫。
  盛皎月抿直了嘴角,她原是想直接不回来的,“殿下,过完小年便是年三十……”

  话才说一半,就被太子颇为不耐的语气打断,“嗯。东宫也要守岁。”

  盛皎月顿时静默不语,垂下眼睫,但不高兴也只能自己憋着,雪白水润的脸庞憋出气恼透的潮红春色。

  她敢怒不敢言。

  卫璟见他没有别的事情要说,神色淡淡,随口将他打发离开。

  盛皎月心中憋着口气,僵持双腿不肯迈开步子,小脸绷的板正,面无表情,紧紧咬着牙齿,不言不语,无声抵抗。

  卫璟并非察觉不到他身上的恼怒,抬眸看见他绷直身体赌气不肯走的倔强,嘴角上翘轻笑了声,淡然反问:“你想顶替邢坤来站桩?”

  他有点想不通。
  怎么一个人生闷气也怪好看的。

  略圆润了的脸庞,鼓起来平添生涩纯真的稚气。

  盛皎月听见太子话里若有似无的嘲讽,气恼更甚,又没有办法,无奈告退。

  离开皇宫时,她坐在轿子里慢慢的想,过完腊八节她不会主动回去,浑水摸鱼留在家中过好日子,才不要去东宫吃苦头。
  况且太子平时很忙,哪里有空想得起她?

  不过盛皎月又忍不住想,万一太子又差人来请,可怎么办?届时她又能不能招架得住?
  她心乱成麻,若是太子咄咄逼人,她只能在东宫过年。

  真是。
  这男人好不讲道理。

  其实盛皎月今日骗了他,还未到小妹的生辰。

  她只是想回家喘息透气,而每年小年,京城都十分热闹。
  她能得空逛街的时日不多,又有点贪玩,好不容易得此机会,不愿意放弃。

  家里女孩多,四个妹妹都才刚刚及笄。

  盛皎月和母亲说过之后,小年当晚就乘坐马车领着四个妹妹出门,盛清宁也被三夫人使唤出门,让他和兄长照看好年纪小的妹妹。

  盛清宁不大愿意,还是被强行推上马车。他和兄长各自坐在一边,横眉冷对面无波澜。

  他不理他,盛皎月也不会自讨没趣找脾气古怪的弟弟说话。

  她更喜欢和女孩子们一起玩。
  因她说话温柔,长得漂亮,平日也舍得花钱买些女孩子喜欢的小玩意送她们,几个胆小的妹妹都不怎么怕她,和她关系较之他人更亲近些。

  妹妹们不太好管,下马车就急着去逛铺子,嚷嚷着要买新簪子和新漂亮裙子。

  盛皎月也喜爱绸裙首饰,盛清宁显然对去逛铺子没有半点兴趣,不耐烦拧起眉头:“我去酒楼包厢里等你们。”
  盛皎月一本正经,“那我陪妹妹们去看看。”

  她装作看不见弟弟眼中的讥讽嘲弄。
  他要笑话就随他笑话。

  几个妹妹凑在铺子柜台前挑选新进的绸缎,盛皎月悄悄走到旁边,看中了个做工精致的玉簪。她现在虽然戴不了,但是日后总有机会。

  她微红着脸让掌柜拿出来给她看看。

  掌柜以为她是要买给心上人,眉开眼笑拿出来顺便吹捧了通玉簪的成色,吹的绝无仅有。
  盛皎月越看越喜欢,她将簪子握在手中,“多少钱?”
  “五十两银子。”

  这个价钱有点贵。

  盛皎月既然喜欢就会买,付过钱后,原本她将簪子藏在袖子里,但是容易掉出来。

  她只能将玉簪偷藏在腰带里面,这样不容易掉也不易让人瞧见。

  卫璟站在二楼,无意间朝楼下瞥了眼,看见此刻应该在给妹妹过生辰的少年,他红着脸精心挑选玉簪。

  男人竟是被他气笑了。

  卫璟面若冰霜,对身后的邢坤说道:“去把他带上来。”

  盛皎月付完钱,走到铺子外安静等待妹妹们挑选衣料,眼前的烛光被一道高大的阴影遮挡。

  她抬头,脸上带疤的男人撞入她的视线,是邢坤。

  盛皎月心中还很惊诧,以为今夜邢坤不用在东宫当值,她与邢坤也不大熟,乍然碰见好半晌都无话可说。

  正准备出声寒暄,邢坤做了个请的手势,“盛公子,殿下在对面酒楼等你。”

  盛皎月心生诧异,条件反射捏紧手指,讪讪地问:“等我?”

  她觉得自己好生倒霉,太子几个月也不见得有兴致去酒楼做客,许久没有这种闲情逸致。偏叫才在他面前撒了谎的她碰见,还被逮了个正着。

  灯下照着她的脸,仿佛被干净的日光晒过,底色透白。

  邢坤维持冷脸,“还请盛公子不要磨蹭。”

  每次请他,都有借口要说。

  叽叽歪歪,许多废话。浪费时辰,还似是故意装相。

  盛皎月欲张嘴解释,被邢坤打断了话茬,“殿下存着气,盛公子还是识相点。”

  至于为什么有气,他心里应当清楚。

  直到她被带到太子面前,脑袋还是懵懂。

  厢房窗边临街,开了半扇隔窗。灯盏摇曳的烛火照着男人清冷疏离的身影,他的身躯仿佛被光影西吞噬,气息扑来,似冷冷寒潮席卷。

  卫璟掀起眼皮,盯着少年的脸,微抿的嘴角,纤瘦的轮廓线条,面上皮肉白皙,颈间和耳后的软肉还有羞涩的印记,抹开薄薄的红色。

  男人无声打量,敛起嘴角半笑的弧度,伸出手一把将神色恍惚的少年摁在窗边。

  他的手指细长,骨骼明显,触感偏硬,淡定探到他腰间,摸到玉簪后迟迟未动。

  卫璟弯腰附身在少年耳边,气息冰冷,颇为嘲弄,“盛公子,都不举了还想着女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