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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东宫当伴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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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求情(一更)

书籍名:《我在东宫当伴读》    作者:的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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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贵妃出此下策,  实在是穷途末路。
  圣上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太子党蛰伏不动,势力盘根交错。父亲费了好大的劲也伤不到太子党的根基,  几次都不痛不痒。

  张贵妃这几年在圣上身边吹了不少耳旁风,  效用日渐显著,  圣上也渐渐起了废太子的念头,  可确实也挑不出错处。
  圣上恐贸然无端废太子会引起朝堂动荡,裴家手握二十万兵力的军权,  这么多年驻守在边城。若是废太子的消息传了过去,  裴大将军恐不会善罢甘休。

  张贵妃是等不了了。
  这些天圣上请了好几回的太医,半夜又总是惊醒,  精神不济,咳嗽不断。明眼人都看得出时日无多。她和皇后斗了这么多年,即便圣上是真心疼爱他又如何?至多只是给她儿子封王加爵。

  当年张贵妃费了很大力气买通东宫里的奴婢,  在太子的寝殿放了扎了针的小人,用巫蛊之术陷害太子和皇后有不臣之心,  诅咒皇帝早死。
  惹得龙颜大怒,  将皇后幽禁,  年仅十岁的太子被下了大狱,关押了半月有余,没人敢用刑,但是也害的卫璟重病一场,  差点就没活过来。
  连为他们求情的长公主都被罚跪了三天,膝盖落下了毛病。

  张贵妃恨得咬牙切齿,  怎么就是命大没死呢?那次没让他死成,就是祸端。
  自古成王败寇,卫璟登基,  她和她儿子绝不会有好下场。
  皇帝的宠爱有用吗?如今是不管用了。
  太子早已悄声无息把持朝政,里里外外不知道有多少人站在他那边。
  她父亲也抗衡不了他。
  除非裴大将军那手里二十万的兵权,能被瓦解,否则只要卫璟活着,他们机会就十分渺茫。

  既然阴谋诡计都伤不了他,也无法撼动他太子的地位。不如就用最直接的办法,太子死了,她的儿子才能登上大位。

  张贵妃知道表哥对她余情未了,自是要利用这份情,她也知道表哥这个儿子性格懦弱,不下猛药恐难成事,“你也不想日后为你父亲收尸吧。”

  盛皎月没说话,装作思考。
  张贵妃又劝了几句,然后才放她离开。
  —
  盛皎月从张贵妃的寝殿离开过后,就将手中的药倒掉了,药瓶还留着。
  让她去下毒,她狠不下这种心,也没有这个胆子。

  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时辰。
  已是黄昏,天色迟迟。
  盛皎月刚回文选司不久,就到了下值的时辰。黄大人瞧见了她,顺嘴问了句:“你身上的罩衫怎么不见了?”

  应该是落在了东宫。
  盛皎月面色不自然,含糊说道:“我又嫌热,就先脱了。”
  黄大人也没觉得盛大人是娇气,从刚认识他就知道他是个讲究人,事事都与旁人有些不同。人也不像外边传的那么难以相处。

  黄大人挠了挠头,“我今儿没乘车,不知道你介不介意我蹭个马车?”
  盛皎月这方面倒是很好说话,“可以的。”

  二人一同走出宫门。
  黄大人屁颠上了马车,不过瞧着里面的装设,小小的马车都是处处精致,小榻上还备了两床被子,干干净净还有些香气。
  他的屁股都不好意思往下坐,知道盛大人讲究,但是这也忒讲究了。
  小桌上还有垫肚子的新鲜茶点。

  盛皎月让府上的车夫将黄大人送回他的府邸,而后再换了条道回盛家。
  半路马车忽然间停了下来,等了片刻,外头还是没有动静。
  盛皎月隔着车帘,问:“怎么了?”
  车夫还没来得及回话,一双修长的手掀开了车帘,男人不慌不忙进了马车。

  车夫额头直冒汗,“世子爷,您这……”
  也太不合规矩了。
  这话还没说完。
  就被慈眉善目的男人用疾驰骤然的冷声打断,“绕着城跑一圈。”

  眼前的顾青林和盛皎月平时见到的那个逢人就笑的世子不大一样。哪怕是平日他怒极了也是笑吟吟,而不是像今天这般不苟言笑,不知道是被谁惹的。

  盛皎月揪紧了手,也万分不悦,“回盛府。”
  顾青林轻笑,“你想好。”
  他已经坐上她平时休息的小榻,身体懒洋洋好似没骨头靠着,微阖上眼眸,漫不经心,不悲不喜说道:“我转头进了宫,心情不好喝了酒,说了不该说的你不要后悔。”

  盛皎月气的眉心乱跳,揪紧的手指头直抖,她憋屈改了口,“绕城跑。”
  顾青林这段时日有些忙,仔细算下来竟有些好长时间没有见到她了。他执意要定下婚期,母亲说什么都不同意。

  一直僵持。
  母亲不是不同意让她进门,是嫌他做事情太草率。
  婚期要算好日子才行,缘合法师算好的黄道吉日竟然要在两年之后,顾青林当时就被气笑了,脸色整个就变了。

  他等不得。
  母亲执意要听缘合法师的话。

  顾青林冷嗤,搬出生孩子的事情,“您总说表弟家的孩子都会跑了,我再等两年您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母亲果然动摇,但还是要算日子。
  一个月后太赶,太着急。

  顾青林心情不好,去宫里见她,恰好撞上她下值的时辰,还没来得及抬脚走到她跟前,就见嬉皮笑脸的男人上了她的马车。
  顾青林当即生了怒。

  满车厢都是别的男人的味道。
  顾青林忽然间抬手大力推开窗门,傍晚徐徐凉风灌了进来,顾青林问:“你和黄辖关系很好?”

  “我与他是同僚。”
  “我知道。”顾青林吹了风怒火消了几分,说话语气也没有刚才那么冷硬,他说:“他是个色狼,你离他远点。”

  盛皎月低声说:“我看你才是色狼。”
  声音虽然小,顾青林还是听见了,他厚颜无耻承认,“我的确是色狼。”

  天刚才还亮着,绕着京城走了半圈。最后点黄昏的橘黄色渐渐隐藏在云层里。
  顾青林朝她贴近,单手抚着她的腰肢,“婚期往后延了日子,你是不是偷着乐了?”

  盛皎月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抬手推开了他,袖子里的嵌珠项链不小心滑落,顾青林弯腰捡起,低垂眼眸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喜欢这些?”
  他记得聘礼那些箱子里有不少小姑娘会喜欢的首饰  。
  这条嵌了宝珠的项链,并不在其中。

  他又想起来以前她偷偷摸摸买过簪子,到底还是个女孩儿,总是抵抗不住漂亮的小玩意。
  盛皎月没有解释,见他将项链攥在手里,巴不得他拿走。
  顾青林攥在掌心确实舍不得还,想留下来做个纪念。她还未曾送过他什么东西,他心情愉悦了几分,“偷着乐也乐不了多久,最迟年底,就要你进门。”
  盛皎月装聋作哑,仿佛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顾青林其实每次来见她都想亲她,但是她这人性子倔,若是连问都不问就去亲她,保管她要生气,他贴着她的耳朵说话,“江桓要找的那个人是不是你?”
  盛皎月浑身一绷,抿直了唇不言不语。
  顾青林察觉到她的娇躯忽然变得僵硬,她觉得顾青林可能被婚期的事情刺激的脑子不太正常了。
  不过他之前就不对劲,从他要提亲娶她那天起,可能脑子就有了点问题。

  盛皎月一直都认为,她和顾青林的关系并不好。
  哪怕是上辈子,顾青林得知她的女子身份后,表现一如既往。对她依然不假辞色,冷冰冰的眼神,冷嘲热讽的话语,求他帮忙也要遭白眼的那种。

  所以这辈子,顾青林知道她的身份后不揭发她,而是要娶她。
  让她觉得一头雾水。
  总之肯定是有阴谋,反正不会是喜欢她。

  盛皎月冷着脸:“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青林看她眼神不躲不闪,不像是在撒谎,他说:“江桓捡到了你的鞋子,还有袜子。”
  盛皎月逐渐拧起眉,她的眉眼生的很秀气,哪怕是蹙眉也漂亮的要紧。

  顾青林也是最近江桓拿着鞋子满世界找人的时候,才知道江桓要找的那个人是她。他认得她的鞋子,尺码小样式简单,时常被熏香熏过,还有淡淡的馨香。
  盛皎月想起来那天晚上她跑的匆忙,确实将鞋子落在了河边。

  她抿唇不说话。
  顾青林好笑着问:“你怎么又招上了他?”
  盛皎月用脚不客气去踢他,男人也不嫌疼,顺势而为,按住了她的膝盖,哑着声音说:“江桓还是头一回这么执着要找一个人。”

  盛皎月听得烦了,在他面前发起小脾气,漂亮的脸蛋绷着冷色依然漂亮,瞪着眼珠子毫无威慑力,她说:“你烦不烦。”
  顾青林喜欢被她瞪,总算知道自己以前为什么不喜欢他装的冷冰冰样子,本来就该如此生动才对,叫人心尖痒痒。
  他说:“我帮你解决了江桓这个麻烦,你是不是该谢谢我?”

  盛皎月说:“你不用帮我,他也找不过来。”
  江桓都没看清楚她的脸,光靠一双鞋子怎么也想不到会是她。
  顾青林心想她果然还是天真,还是被保护的太好,没见识过他们这几个人真正的手段。不过也是,从前在太学,老师们偏爱于她,一方面是她长得招人喜欢,另一方面是她看着就是纯。
  呆呆的,笨笨的,天真善良。

  顾青林慢慢和她说:“他让人一个铺子一个铺子到处查,用不了多久就能查到你的头上。”
  顾青林是今日得了一样她贴身戴的东西心情才好,才愿意同她说这些。
  马车已经绕回盛府,顾青林摸了摸她的脸,又意味深长扫过她身上的官服,她似乎喜欢当官,可以后总归还是要脱下这身官服的。

  —
  盛皎月觉得今天被顾青林缠住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太子送的那样首饰被他带走了,不用她小心翼翼找地方扔掉。
  她刚回府被哥哥请过去用膳。
  先前听说哥哥已经能站起来还很高兴,可这几回她见到的都还是坐在轮椅里的哥哥。

  哥哥话不多,听闻她这两天没睡好,给她送了助眠的香石。
  盛皎月拿到香石,也没哥哥是如何知道她睡不好这件事,可能这就是双胞胎之间的心有灵犀。

  盛清越在妹妹离开前,摸了摸她的头发,看着她的眼神深深,“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过不了多久,就能以三小姐的身份将她送走。
  京城是非之地,她身边又都是豺狼虎豹。
  早走为好。

  盛皎月睡前点了香石,倒真的做了个美梦。
  上辈子,七皇子暴毙之后。
  父亲就知道事情不妙,将哥哥接了回来,还要将她嫁出去。只是还没来得及送她成婚,皇帝就驾崩了。
  后来的事情,就不受她的控制。

  她梦见自己见到了父亲为她寻的未来夫君,不是程家的小公子,而是名模样俊秀的青年,家中行商,身世清白。
  不是鳏夫,也没有陋疾。
  盛皎月原想着就这样罢。
  嫁了人远离纷争,于是她称病请了假,按照计划再过上半个月就该称她病故。
  已经把持朝政的太子殿下,从那个时候起就不对劲。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透了他们的把戏,自她称病之后日日来盛府探病,还带了太医亲自为她治病,扬言治不好就将太医的头给斩了。

  太子捏着她的下巴,拇指缓缓移动,落在她的颈间,漫不经心捏了捏她后颈的白肉,“连个伤寒都治不好,你们盛家也就走到头了。”

  她想“死”都没死成。
  反倒是他父亲帮她找的未来夫婿得了病,归家后竟是奇迹般的好了,不久之后就娶妻生子。

  盛皎月这场梦醒,刚好天亮。
  府上大清早就开始在忙碌,底下人忙的不可开交,长廊和屋檐底下都挂满了红绸缎带,灯笼都换成了新做的。
  二房的五妹妹要成婚了。
  年前定的亲,再过半个月就要成婚。

  府里提前准备布置,热热闹闹办喜事。
  盛皎月让云烟去库房里挑了几样好东西,又添了五百两银子做红包,她一并带到四妹妹的院子里,当作她的新婚礼物。
  女孩子,还是要有些银子傍身才好。

  盛皎月刚踏入五妹妹的院子,遇上了盛清宁。
  冷漠的弟弟,见了她难得没有甩脸色。
  盛清宁直白盯着兄长的脸,上上下下的审视打量,丝毫不知尊重二字要怎么写,他说:“哥哥,你瘦了。”
  先前脸蛋圆乎乎的,下巴都肉肉的。
  那样才好看。

  也许是官场勾心斗角。
  哥哥是个笨人,吃亏是常事、
  如此才瘦了。

  盛皎月本不想搭理不喜欢自己的人,也没有多余的空闲去讨好一个对自己有意见的人,但是忽然间她想到有件事倒可以找他帮忙。
  于是她先让云烟将备好的礼给五妹妹送了过去,她则将盛清宁叫到一边,咳嗽两声,“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盛清宁:“?”
  盛皎月正经问:“风月楼里的漂亮小倌,贵不贵?”
  若是不贵,她可以帮太子找一个。
  这样太子就不会来纠缠她。

  盛清宁看着兄长的目光顿时微妙,逐渐从恶心到复杂,心里竟然毫不意外,仿佛他孱弱不能自理的娇贵哥哥就是喜欢男人才正常。
  但是他怎么能去找青楼里的男人呢?
  什么东西也配碰他?

  盛清宁说:“没有。”
  他冷嗤:“哥哥真是不挑。”

  说完,盛清宁就怒气冲冲的离开。
  留下盛皎月一人在原地,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又冒犯了阴晴不定的弟弟。

  —
  盛府忙着准备五小姐的婚事。
  期间太子又送了不少东西过来,盛皎月依然像之前那样让云烟扔了又或者是直接埋了,一样都没有打开看过。
  太子的心意,她敷衍自成一套。

  卫璟问起来,盛皎月能眼睛都不眨说喜欢。
  每次问,她都是——
  “好看的。”
  “喜欢的。”
  “谢谢殿下的一片心意。”

  话说的很漂亮,把人哄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上回被太子发现她扔了东西后,她做这件事就万分小心,都埋在院子里的海棠树下充当肥料。
  不过总有露馅的时候,太子知道这件事时,气的都笑了。

  每次见她眼神无辜看着自己,面不改色说东西好看她很喜欢。
  因而才相信了她的话,没有怀疑过她。
  不料想,她显然做惯了阳奉阴违的事情。
  把他当成傻子在哄。

  连着几日,东宫没有派人来盛府。
  盛皎月没觉得不习惯,以为太子对她的新鲜劲已经过去,可能发觉自己重新喜欢上女人了。
  变故发生在五妹妹大婚的前几天。
  父亲毫无征兆被抓了。

  盛暄因贪污受贿被人揭发告状,圣上当即让人将盛暄关押大牢,案子移交大理寺,等候发落处置。

  大理寺卿是裴家旁支的人,皇后娘娘的侄儿。
  盛皎月想见父亲一面都难,刚到大理寺门前就被人赶走,说是朝廷重犯,不得私下见面串供。

  不过她花了些银子,还是探听到了消息。
  父亲在牢狱中被人用了私刑,手指头断了两根,虽然已经被接了回去,但人还是遭了大罪。

  盛皎月不得已去东宫求情。
  想要借太子的颜面去见她父亲一面。

  曹缘叹着气走到她跟前,太监说话声音总没有那么好听,“盛大人,太子这两日正忙,您要不过几天再来?”
  什么正忙。
  太子是还生着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