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将她禁足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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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仙界途中, 九夜清原本打算自己带着初意去往昆仑山，守在瑶池外。
但因西王母于三界地位非同一般，此举必定会招来万千天兵，以防事态扩大, 只能依西王母信中所言, 将初意送去鹤山。
*
鹤山。
九夜清抱着初意, 迟迟没交给站在对面的孟阆风。
孟阆风伸起的双手又垂下来，道：“还请魔尊将初意交给我, 我好尽快带她去昆仑山救治。”
九夜清却凝着一双冷目，问道：“她既然是赤莲仙子，为何又是初意？”
孟阆风道：“她前世是赤莲仙子, 而后遭劫, 需重新修炼。”
九夜清半信半疑的听着，又问：“既然是重新修炼, 为何要将她放在凡间受苦一段时日才去救她？何不一开始就将她带在身边？”
孟阆风话到嘴边，却无从解释。
那时他也遭鬼蜮啃咬，受了伤。得知阎王将她送去瑶桥村后, 便先回鹤山闭关疗伤。等伤好再下凡去瑶桥村，找了许久，才在山洞找到奄奄一息被冻僵的初意。
此事是他失职, 假若他去晚了, 她又得遭罪一次。
见他抿唇不言，九夜清追问道：“西王母的义女，为何要你出面带她修行？而不是其他资历更高的仙官？”
他问这话，主要还是惦记当初初意昏昏沉沉时，说的那句：我这辈子都要跟随师父。
他那时心里不爽，下意识问她：你喜欢他？
也不知她听没听清, 一句呓语般的‘嗯’便让他霎时打翻醋坛子，酸味残留至今。以至于每每见到孟阆风，心里莫名发堵。
九夜清见他依然不说，微眯的双目透出些许凌厉。
面对他一句句逼问，孟阆风不得不强装镇定。
为什么是他？因为是他欠初意的，欠她两条命。所以当西王母甄选引导她修炼的仙官时，他责无旁贷，主动助她成仙。
但当年的事西王母不愿声张，所以他提不得。
孟阆风再次伸手：“魔尊如若真想救她，还请将她交给我，我带她尽早赶赴昆仑山，耽误时辰于她不利。”
九夜清虽想知道原因，但不会拿初意的安危冒险。
他将初意交给孟阆风时，提醒道：“她已经是我的人，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孟阆风接过初意，抱着她的手臂不由一顿：“你把她给....”
九夜清岂不知他心里所想，声色骤厉：“我身为魔域之主，断不会为了得到她就污她清白！如今我已与她情意相通，即便男女之事，也是水到渠成。你若还当她是弟子，就凭她自己选择，休要干涉她的意愿。”
孟阆风被他斥得无话反驳。
起初他猜测魔尊对初意许是有些意思，只是新鲜劲作祟。却不料魔尊竟打算娶她为妻。思及他为救初意而不顾性命跳入奈河，恐怕魔尊并非一时冲动。
但魔族生来凶狠好斗，岂能给她安宁和幸福？
心里纵然有百般不赞同的理由，眼下也并非争执的时候。孟阆风最终什么也没说，驾云带着初意火速赶去昆仑山。
九夜清目送他消失在远空，默然站立良久，才御风离开。
为保证初意可以顺利得到救治，他只能暂时先回魔域。等她醒来，应当会将消息捎去魔域，假若她迫不及待想见他，也会亲自去魔域见她。
如今与她心意相通，他自然这般笃定。
***
昆仑山，纵上千丈，拨开云雾，可见花展似画、水清如镜的瑶池。
孟阆风依西王母的指示，将初意放入瑶池。一旁的西王母轻轻抬手，起风卷裹着初意往瑶池中央而去。
待至中央，不一会儿，她身下的池水正一圈圈往外荡开涟漪，直至一朵巨大的莲蓬从池中升起，将她整个托举。
又少刻，初意心脏之处散发金光，金光迅速扩散，蔓延至整朵莲蓬。原本干枯的莲蓬即刻焕发生机，绿油油、青翠翠，颗颗莲子如珍珠，好似八月夏莲生。
忽而莲蓬晃了晃，周围缓缓长出金色的花瓣，里外层叠总共十二片。金色花瓣在风中摇曳生姿，煌煌日光照下来，便见流光熠熠。
西王母看着金色的莲花花瓣将初意团团包裹，明眸掩不住欣赏之意。
“那是她的莲蓬和花瓣，也算是她的筋骨。当初她迫切的想要变化人身，便将还未修成正果的筋骨弃了。而今重新结合，才算是完完整整的赤莲。”
孟阆风只见过初意的莲心，是赤红色的，闪烁的光芒像火焰一样明亮。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她的真身，整个三界独此一朵万年金瓣赤心莲花，果然美得无可比拟。
放眼望去，原本瑶池中各色娇艳的莲花，在金莲的映衬下，便似被遮了光，黯淡失色。
他关切的问：“还需多久才能彻底治愈？”
西王母笑道：“她并没受伤，只不过耗光了灵力净化奈河。其实等个五六天，她便能自行恢复，恰好如今时机成熟，才顺势帮她重塑仙体。”
“净化奈河？”孟阆风震惊的睁大眼。
从奈河完好无损的出来已令他吃惊不已，竟还能净化奈河？
西王母笑称：“大概上一世被咬的记忆还在，所以对它们有些怨怒，这次索性将奈河净化彻底，鬼蜮也荡然无存。”
听王母风轻云淡的说着这番话，孟阆风震撼不已。赤莲原本的灵力究竟有多强，能将三界谈之色变的鬼蜮给摧毁殆尽。
只是不解：“为何当初救我时，她不能杀死鬼蜮？”
西王母道：“那时她初初成仙，还未历经仙劫，力量并未完全觉醒。所以那次劫难对她而言不是坏事，至少重新修炼有利于唤醒她体内的力量。她与你们修仙不同，她需置之死地而后生，才能获得越来越强大的力量。”
孟阆风看着前方金光四溢的莲花，赤红的光芒和金色的光芒交相辉映，宛若赤金相间的长长羽毛，环绕成一圈。
犹如凤凰展翅。
凤凰也是如此，涅槃重生方能觉醒力量。
***
与莲蓬融合后，初意的意识便苏醒过来。
上一世的记忆如涓涓溪流，在她脑中缓缓淌过，无一遗漏。
一切果然不是梦，她就是赤莲仙子。
她生于瑶池，因西王母渡入的神力而得以生智，此后在池中又修行了三千年，最终化为人形。
只是她初生心智，对万物好奇，性子有些浮躁。她不愿继续束缚于池中，便直接弃了莲蓬，脱离瑶池。
离开瑶池后，又在西王母身边修行千年。
那段时日，她时常听来拜谒王母的仙官们与王母聊着昆仑山外发生的事。最感兴趣的是武德星君偶尔带来的消息——比如，凡间哪里蛇妖肆虐，哪里虫妖害人，哪里恶鬼难驯，等等有关捉妖擒鬼之事。
久而久之，她蠢蠢欲动，也想一展拳脚。
西王母见她有此意愿，便将她托付给武德星君，随他下凡历练。
渐渐，她热衷此事，也想成为武德星君那样可以守护苍生的战神。西王母如她所愿，当她独自在凡间擒获一百只作乱的恶妖后，便封她为地仙，赐仙号——赤莲仙子。
前世的记忆蜂拥而至，数不尽的画面在脑中一遍遍闪过。
看着这些画面，初意并无十分激动，只当阅览曾经的经历。
直到其中一段记忆翻涌出来时，她顿觉浑身毛孔都燥起来了，是被气的！
她万万没想到，在那座与佑圣真君初次见面的竹林里，与她打斗的男人，竟然是大魔头！
那时她正在凡间追捕一只专食凡人脸皮的食面怪，那精怪十分狡猾，又懂得用人皮伪装，善于变成所食用过的不同面孔。
追至竹林，精怪眨眼消失，前方突然出现一位陌生男子，有着一张极具迷惑人心的俊美面容。
之前追捕的过程，食面怪已变化数番用以迷惑她，眼下进入深山，岂会有人走动，她才断定是食面怪所变。
她冲上去就要抓他，却被他敏捷的躲过。
几番回合，他只防御，未出手。纵然如此，她也渐渐吃力。因为他的防御属实强悍，会将她的力量反弹一部分，一不留神便会受下自己的攻击。
她正喘口气的工夫，他不耐烦的问：“你还要继续挡我的路？”
她想也未想，指着他：“我今天非把你的脸皮撕下来！”
“呵！”他一声讥笑：“就凭你？”
那时她正狐疑：食面怪突然变得有出息了，语气如此狂妄。
怎料他出掌如电，她甚至没看见他几时动的手，一时来不及躲避，下意识化出金莲罩，用来抵御他的攻击。
他的掌劲十分凶猛，瞬间击破她的结界。千钧一发之际，佑圣真君赶至，化解他剩余的掌力，帮她避过一劫。
但她的肩膀还是因避开不及时，受了伤。
想来大魔头那日是铁了心要杀她。
倘或那时没有佑圣真君恰好路过帮忙，她指不定要被他给打死……
想起这事，她就气得牙痒痒，恨不能马上把他抓来给个十几掌泄恨！
初意越想越来气，越气就越胸闷，闷到她禁不住大骂：“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报一掌之仇！”
然后把自个儿给骂醒了。
初意睁开眼，看着四周陌生又熟悉的景致，恍惚了会儿，才知何处。
“赤莲。”威严有力的女声从侧方传来。
她循声望去，就见西王母和佑圣真君站在池外的木道上。
她起身，足尖踏水，身轻如燕，往那儿飞去。
初意来到二人面前，先是笑吟吟冲王母喊了句：“母后。”
西王母满目慈爱，摸了摸她发顶，笑道：“可算回来了。”
佑圣真君看着她并未更改的容貌，犹豫了一下，拱手行礼：“赤莲仙子。”
论辈分，赤莲仙子与玄天上尊同辈，他自然要尊称且行礼，即便她仍保留初意的面容。
初意侧身将他恭敬的姿态一看，却是笑着冲他叫唤：“师父。”
孟阆风一愣，哪里敢受，再行礼：“赤莲仙子莫要折煞小仙，还是与昔日那般，直接唤名字吧。”
初意道：“一日为师，终身是师，怎能因我的身份更改而忘却师恩。”
“既然赤莲有心认你为师，你又何必推辞。”西王母接过话来。
“是。”孟阆风应下。
初意还惦记个事，道一句：“我先走一步，你们慢聊。”抬步就要走。
“要去哪儿？”西王母喊住：“如今长大了，也不愿留下与母后说说话？”
初意怎敢说去魔域，面不改色的扯谎：“玄门的事还未了结，我需带他们继续历练。”
孟阆风道：“玄门弟子已经归山，无需再去。”
初意倒是没料到师父给她把话给堵了，一时找不到理由，随口就道：“那我去凡间看看还有无残余的鬼族。”
“我看你是要去魔域找魔尊吧！”西王母瞬间冷下脸，方才还和蔼的目光，透着几分怒威。
初意心虚的别开眼。
孟阆风也劝说：“魔族生性好杀好斗，魔尊历来无情冷血，并非良婿之选。”
听他们尽说他的不是，初意心里越发不适，抬头辩道：“不论你们怎么说，他不曾对我无情冷血。你们说魔族好杀好斗，天兵难道就不好斗？”
孟阆风被她这番辨辞给惊住。
“你真是被他迷了心窍！”西王母斥责道：“你若敢去魔域，我便将你锁在瑶池，这辈子哪儿都去不成！”
初意气不顺，不再理会，抬脚就走。
两位仙童出手欲拦，被她躲过。可她到底不是西王母的对手，瑶池还未出，就被西王母的法器给捆住，抓了回去。
她骂骂咧咧要挣，西王母二话不说，打去昏睡咒。
西王母却没打算将她锁在瑶池，转而吩咐孟阆风：“将她带去鹤山，禁足洞府，十日之内不可出门。”
孟阆风不解：“这是为何？”
“去。”西王母不多解释，口吻几分命令。
孟阆风虽有疑虑，只能依言带她回鹤山。
次日，仙界散布消息：佑圣真君的弟子在奈河遭鬼蜮啃咬，被送往昆仑山疗治。因伤势过重，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