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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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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页

书籍名:《七夜谈》    作者:俱无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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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来了来了!”有人一叠声答着从铺子里跑出来,手里抓着样东西。“九公您看!”说着把东西递到邓小雩眼前,却是一根衔珠赤金凤钗。
  邓小雩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旁边的六儿插口道,“奇怪,夏先生光棍这么多年,多少女子献殷勤也看不上眼的,怎么收了女人的首饰?”
  “有人送我订情不行么?你一个小丫头知道什么。”的确有女子来买香料的时候故意落些东西在夏无疾这里,日后再借口回来拿。
  “咦?这里怎么有个字?”那二黄眼尖得很,瞅准了钗上刻的一玫小字。“…元?”
  立刻有人从他手上抢了过去“元你个头,分明是个玩字!九公你看是不是?”
  “…”
  “九公怎么不说话?难道九公也不认识?这是什么个怪字,让我看看…”钗又换到第三个人手上,“玩你个头,这个字念软硬的软…阮?阮府的阮?”说话的人难以置信地看看钗,再看看夏无疾,最后又看向邓小雩。
  夏无疾也是惊讶,邓小雩则是无奈,现在轮到何离幸灾乐祸。
  “夏老板,您老就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大人肯定还您一个清白!”
  …
  傍晚的时候,夏无疾回家了。
  钗的确是阮府的钗,但是他既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既然有疑为什么又把他放回家。
  不过他都猜到了。钗自然是何离假二黄之手从他铺子里拿出来的,他自然也是因为何离的原因被放回来。
  他倒不担心被人栽赃,反而奇怪何离怎么去泗同做人家的女婿…要说是故意演这场戏给他看,究竟唱些什么词呢?本月初八…初八…初八是什么日子?要自己去做什么?当真是喝杯喜酒?笑话…
  街上打更的敲过三遍,夏家焚香铺的后面开了小门,一个颀长人影挑着没点火的灯笼悄没声息地溜出来,朝着古怪的方向游荡…
  邓小雩想着白天的事情,久久不能合眼,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后墙铁桶被踢翻的声响吵醒。才要再睡过去,忽然警觉地竖起了耳朵,翻身穿衣下床提刀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趴到门缝间向外看,却没见什么。正自嘲最近神经紧张,又听到不远处一两声狗吠,接着便是极轻极轻的一声呜鸣。邓小雩推开房门再看,只见四五间房子远处一个黑影几起几落,追上去找,却不见了。
  四下里寻了个遍,仍然不见人影,越想越觉得蹊跷。是时已过三更,他却再无睡意,一边往家里走一边思忖,料想不把这几日来的迷惑都解开是不得安心的,索性快到家时拐了个弯,半夜里去吵夏无疾。
  夏无疾的铺子当街,后面隔开来就是住的地方。
  邓小雩直接走到后院,不待敲门,先愣住了。月下只见屋门虚掩,也没挂锁。难道是还没睡?却为什么虚掩着门,难道是夜里在等人么?
  推门而入,眼睛四下里扫了一圈,不见人影;仔细听了听,万籁俱寂,低抵唤了一声“夏无疾?”也没人应。
  邓小雩拔腿又跑了出去,四处转了几转也没找到夏无疾的影子,又是担心又是疑惑,全无他法,只好坐在房里,守株待兔等他回来。
  …
  却说那个挑着灯笼的颀长身影,正是夏无疾。他一路晃晃悠悠前行,不问方向,渐渐穿过果林走到镇子外缘靠近一段土墙的地方。
  “咦?这是哪里的瘸子,半夜里晃到这里来。”
  “夏老板?这不是镇子中间大街上焚香铺的夏无疾?怎么半夜走到这里来了?”
  “夏无疾?不认识。看着倒是挺漂亮。”
  “大哥,你说什么?他是男人。”
  “男人?你这土包子,干男人那才叫一个爽呐!看你就不懂,哥哥今天教教你~”
  锁雁关既然本来是个关,十里亭本来也是个兵镇,只不过后来渐渐撤了守军,成了集镇,只有靠近外侧尚留几个守兵看着,有时也向关外的哨卡运送补给。说话的几个正是今日当值的兵痞。
  为首一个被叫做大哥的一边伸手去引了夏无疾,一边伸出另一只手松自己的裤腰带,笑得分外猥琐,“哥几个好好学着点。”旁边几人兴致勃勃地等着看好戏,只那认出夏无疾的人见情形不妙急着出声叫他,“夏老板,你倒是着了魔还是怎么…呜嗯…”却被人捂了嘴巴。“兔崽子,你想坏弟兄们的好事么?弟兄们在这里空耗了多少青春见不到一个女人,好不容易盼来个细皮嫩肉的,还不他妈的给弟兄们开开荤!?”更有甚者直接把他压到墙根下邪笑道,“哥几个,这小子也还将就了,咱们忍不到那夏什么的小美人,先拿他泄泄火~”另一边那大哥伸手在夏无疾面前晃了几下,转头哈哈笑道“你小子别喊了,这美人有臆症,梦游着呢,你喊醒了他反倒不好,哈哈哈~”一边笑,一边伸手去解夏无疾的衣服,眼见得一层层就要剥光,口水都快流下来,急不可待地把夏无疾推倒在地…
  



ˇ第五夜(上)ˇ 


  邓小雩等了夏无疾一宿,天边渐渐亮起来的时候才见一个熟悉的人影踏着露水回来。
  来人一进门就丢掉拐跌在床上,也不顾忌衣上粘的土,一脸倦怠。
  邓小雩抢上一步扯住他才没让他倒头睡过去,惊疑地指着那身揉得乱七八糟又夹泥带土的衣服问,“你跑哪儿去了?!”
  夏无疾定了定神,推开他的手依旧倒下去,粘着枕头动了动,舒服了些,才又张开眼睛看邓小雩,一瞬不瞬,眼睛愈发明澈起来,倒把邓小雩吓了一跳,摇了他两把又问道“怎么了?你盯着我干什么?”
  夏无疾喉头动了动,哑哑地唤了一声,“邓小雩,我渴。”
  邓小雩去试他额头,才发觉热得烫人,脸上却不见燥红,想来是夜里出去受了凉。柔声应道,“你等着,我给你倒水。”伸手提了床头的茶壶倒出一碗,见是凉的,正欲起身去炉子上烧些热的来,却被夏无疾抢过去如饮甘霖般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邓小雩料想定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略叹出一口气,却被夏无疾握住了手。
  夏无疾难得面色凝重地道,“你一向怪我有事不告诉你,不够兄弟。这回我把阮府的案子原原本本讲给你听,你要记清楚。”
  邓小雩觉得奇怪,为什么不去公堂上讲反倒要自己记清楚,但见夏无疾表情不对,只答道“你说吧,我记着。”
  夏无疾缓缓道,“天子脚下两大势力,一派恭王,一派程侯,多少年来始终明争暗斗,此消彼长。八年前本是恭王一派最为得意,不料府上惨遭横祸,一夜间十几口暴毙,恭王下令彻查此案,不知为何却渐渐不了了之了。自此之后恭王势力莫名其妙败下阵来,八年来朝野上下始终受制于程侯。”
  “阮家一案,先是仵作大叔被绑,冒出来一个恭王府的侍卫严许。他不知为何暴毙,不知为何复生,又不知为何横死,想来其中是大有玄机。”
  “不过王府里的事情,我们知道的自然是越少越好,免得多生事端...”他先说了这句,神色有些黯然,略顿了顿又继续道,“昨儿下午六儿来我铺子里,说她在泗同袁家的小姐这个月初八要出阁,新姑爷言说我这里香好,派她来买。我给了她东西,问她家姑爷名字,她说叫何离。她拿了东西走,我觉得奇怪,便问她是哪个何离怎生写法,她言道自己不识字,却说‘什么黎明的黎、离别的离,这我可不知道’,又说‘若要找我家新姑爷细问,这个月初八请去家里喝一杯喜酒,自然就知道了’,我察觉她说得蹊跷,正要问她是谁教了这些话,她却上马车去远了,没想到刚从我这里拿了东西便到衙门里去污告,说那锦盒是阮家侧夫人的东西。跟她一起的那位何离,多半就是教她撒这些谎的人,也是找我们麻烦的头目,是恭王府的人。”
  邓小雩略想了想,心道难怪…
  “大人既然明令说此案移交上级处理不许我们过问,恭王府又找上门来,多半这案子跟程侯一派牵连甚大。恭王一派不便明争便想暗夺,他们不了解地方上的底细,何离于是派了那美貌妇人来找咱们帮忙,不依他,他自然不肯罢休。”
  “但他求不动我们,只好施诡计。”说到这里,夏无疾忽然停下来问道,“小雩,若你是何离,该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