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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华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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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页

书籍名:《素华映月》    作者:春温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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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魏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才进门的新媳妇按着身份称呼为“新奶奶”“新太太”“新夫人”,等到夫家承认之后,新字自然去掉。

        申嬷嬷脸色微变,“还没拜见太夫人……”柔翰笑的斯文,“太夫人是国公爷的伯祖母,并非嫡祖母。嬷嬷满京城问问,现有公婆在堂、嫡亲祖父母在世,竟要伯祖母承认新媳妇?”

        申嬷嬷腰挺的更直了,“我家太夫人,曾是这嘉荣堂的主人!”她不是寻常人家的伯祖母,这府邸本是她的,不过运气差了点,以致爵位旁落。可既使旁落了,这旁支子弟也不能不尊重她老人家!

        柔翰是平北侯夫人使出来的丫头,哪会冲着申嬷嬷示弱,笑容满面说道:“我家国公爷和夫人,是如今这嘉荣堂的主人!”

        申嬷嬷何曾被个丫头这么挤兑过,气的涨红了脸,狠狠瞪了柔翰几眼。柔翰冲她眨眨大眼睛,甜美的笑了笑,“嬷嬷,我没说过错吧。”

        申嬷嬷忍了忍气,用训斥的口吻说道:“太夫人有话,请转告国公爷、新夫人:国公爷是男人家,在外头忙忙碌碌的倒也罢了,新夫人是主妇,岂有傍晚才回家的道理?不成个人家!速速改了!”

        柔翰慢慢收起脸上的笑容,眼神锐利,申嬷嬷被她看的心里有些发慌,恼怒道:“太夫人的话,谁敢违背?”柔翰冷笑两声,扭头进了嘉荣堂。

        申嬷嬷不禁有些得意,“小蹄子,你终是怕了吧?不敢再跟我嘻皮笑脸了吧?”你一个丫头,神气什么,我抬出太夫人的名头,你不是立刻吓的你屁滚尿流。

        申嬷嬷抖抖衣襟,要往嘉荣堂里头走,却被守门的婆子拦住了,不许她进。申嬷嬷正和婆子歪缠,柔翰一阵风似的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之上,居高临下的朗声说道:“嬷嬷,请转告太夫人,不止嘉荣堂,连这座府邸在内,国公爷才是一家之主!夫人是这府中的主妇,府中内务全归她掌管,她主持中馈也好,应酬亲朋也好,无需旁人置喙!”

        申嬷嬷气的连连冷笑,“好,好,好!”除了说好,别的都说不出来。柔翰却是气定神闲,“另外,老国公爷临去之时,早已把家分好了,二房、四房、六房各有宅子、庄子、铺子,各有产业。如今四房、六房虽是住在府中,却是不必府里发放月例银子的,一直自给自足。只有二房,分家已久,产业自家打理着,生发的利息自家吃着,却依旧要公中拨月例银子。国公爷有令,这项银子,打今儿起,蠲了。”

90、不稼不穑

        90、不稼不穑

        申嬷嬷唬了一跳,“这如何使得?”合着自己来这一趟,半分好处没捞着,反倒把二房的月例银子给折腾没了?太夫人知道了,自己哪有好果子吃。上回办事不力,加上宫中白扔了银钱,太夫人已是发过怒,革了自己的钱米,板子差点上身。今天再出差错,半辈子的老脸都顾不成了。

        “这些年来一直是公中拨月例,如今怎好冒冒失失改了?”申嬷嬷不敢硬碰硬,陪笑说道:“不如照旧吧,既是国公爷孝敬太夫人的一片心,也是府里的体面。”

        敢情你也知道这些年来一直是公中拨月例,养了你们这些年还不够么。柔翰轻蔑的笑笑,“若依旧要公中拨月例,少不得要请二房把产业上交了,有差使的爷们儿,俸禄也请上交了。申嬷嬷,是不是这个理儿?”

        除了媳妇的嫁妆明正言顺是各房私产,其余的产业、进项请上交。若不上交呢,也没人逼着你们,不过各项份例也全请自理——进项自己拿着,月例到公中领,谁家也没这规矩。

        申嬷嬷笑的比哭的还难看,“我的好姑娘,二房有什么产业?哪值得上交的。有差使的爷们儿更少,再说俸禄也是极低的,那些个俸禄,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话可不是这么说。”柔翰正色说道:“俸禄是朝廷给的,做什么差使便领什么俸禄,怎么会极低呢。嬷嬷是在替官员们嫌弃俸禄少么?魏国公府这样的人家,自上至下,谨言慎行,这种话却是不许说出口的。嬷嬷须知,祸从口出。”

        申嬷嬷被揪着个小辫子,更没底气,忙满脸陪笑,“姑娘想是听岔了,我没有抱怨朝廷俸禄低的意思,半分也没有!姑娘,我可不是那糊涂不知事的,哪敢平白无故妄议朝廷政事呢,您说是不是?”语气不知不觉间十分绵软,已带了哀求之意。

        柔翰笑了笑,叫过来一名管事婆子,“王妈,劳烦您去趟二房,传国公爷的话。”王妈是麻利人,笑着答应了,扶着申嬷嬷要走,“正好跟您一道,咱俩倒能做个伴儿。”

        申嬷嬷哪肯就这么着灰头土脸的走了,央求柔翰,“姑娘,好歹让我见上夫人一面,回去也好跟太夫人交差。”柔翰拉下脸,就凭你还想见夫人呢,难道夫人那样的身份,会跟你对嘴不成。我出来打发你,已是给足你颜面。

        柔翰命人叫来一个五大三粗有力气的婆子,“你送申嬷嬷回去。”这婆子一直是做粗使的,对府里的人也不大认得,乐呵呵答应着,拎小鸡一样把申嬷嬷拎走了,王妈从从容容、不慌不忙的跟在后头,也去了二房。

        申嬷嬷强忍着气,“放开我,我自己会走路!”无奈这粗使婆子死脑筋不拐弯,傻呼呼的笑着,好像脾气挺好,可是不管申嬷嬷软语央求也好、威胁吓唬也好,反正就是拎着申嬷嬷不放,一直到了林氏的上房,才毫不客气的把她扔在地上。

        申嬷嬷这份狼狈,就甭提了。素日很体面的一位嬷嬷,今天却被个不上台面的粗使婆子制住了,真是丢人。

        王妈紧随其后进了屋,笑容满面的跟太夫人行礼问好。坐在地上的申嬷嬷,她好像没有看见一样。

        林氏太夫人本是倚在炕上看小丫头们斗牌的,见此情景,满是皱纹的老脸都气红了。这么着对付我的人,岂不是明着打我的脸?

        太夫人并不理会笑容可掬的王妈,一边吩咐小丫头们继续斗牌,一边命人,“今儿是谁当值?捆了关到马房。”好不恼人,我这上房,是猫儿狗儿都能随便进来的地方么。这当值的人,先该打死。

        两个穿红着绿的丫头哭着进来了,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太夫人,是申嬷嬷啊,我们怎么敢拦?申嬷嬷平日进来,都是不用通报的。这两位妈妈,又是跟申嬷嬷一起的。”

        太夫人淡淡道:“拖出去,莫碍了我的眼。”当即有婆子过来,硬把两个丫头拖了出去。这两个丫头一头哭,一头向申嬷嬷求救,“嬷嬷,您给我们求求情。”申嬷嬷低着头,只装听不见。

        太夫人处置完当值的丫头,阴森森看向粗使婆子。这婆子不只长的粗俗,衣裳也粗陋的很,像她这样的下人,从前自己主持魏国公府中馈的时候,她连二门都进不了!今天,居然进了自己的上房!

        依着太夫人的脾气,恨不得命人将这婆子捆了,狠狠打上一顿板子,便是打不死,也要打个半死。不过这婆子傻呵呵的笑着,明显是个憨的,跟这种人计较,实在有**份。

        “命人抬水来。”太夫人冷冷吩咐,“我这地被人站脏了,要细细的冲洗。”侍女忙答应了,出去命人抬水。

        太夫人这恶心人的方式许是有些高深,粗使婆子不懂,王妈装不懂,依旧满脸是笑的站着,半分不露尴尬之态。“太夫人这院子,怕是要多添人手了。”王妈笑道:“不只新添了个抬水的差使,还要添设小厨房、针线房等,处处要添人。”

        迎着太夫人高傲、质问的眼光,王妈满脸陪笑,“国公爷吩咐我来传话:国公府的家底,您最清楚不过,实在养不起这许多闲人。分家已久,二房自有产业,您是最体恤小辈的,请二房和四房、六房一样,方是处常之法。从今往后,二房一应日费、月例,全部蠲了。”

        太夫人才气红了脸,听了这话,又气白了脸。什么?一应日费、月例,全部蠲了?张劢你好大的胆子,竟比你父亲还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