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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你长生心不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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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页

书籍名:《愿你长生心不古》    作者:浅浅烟花渐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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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帮着把纸箱搬到地上后,老妈就不许我再动手,于是斜依在门上看着她在那忙乎。突的我问:“那东西呢?”老妈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啥?”

        我不语,就默看着她。转而她神色微变了变,低了头继续手上动作,“都拿过来了,在阳台上搁着呢。”我笑笑,没有再多问。但老妈在铺好床后惆怅地看过来,迟疑了又迟疑才问:“愿愿,你会怪我吗?”

        “怪你什么?”

        “没有等你......爸回来就和何卫名走到一块了。”

        听到那个字时心漏跳了半拍,但面色未动地回:“说的什么话呢,何叔很好。”

        老妈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这话题。

        这些年睡惯了软卧,夜里躺在硬板床上会有些不习惯。老妈把客厅用的落地风扇给搬了进来,哗哗哗地吹着,但由于空间温度太高,出来的全是热风。老实说我已经很久没尝过这种大汗淋漓的滋味了,睡前洗的澡也都白洗了。

        莫名感到酸涩,以往的每年夏天老妈与何叔就是这么过来的,我好多次提议要给他们买空调,老妈总是不让买。说他们不觉得热,而且老家因为是老房子,房间的密封性不好,空调装了也制冷不会好。打定主意明儿起来就跑市区一趟,直接给带只空调回来让师傅给装上。

        发呆了一阵后打开手机,见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我坐起了身。

        也不开灯,走到窗前把窗帘给拉开了,今晚月色皎洁,银白月光照进来屋里敞亮。刚才在搬纸箱时我就有意搬到了窗前,随意地拿了一张旧报纸铺在地上坐下,开始一点一点翻理。

        是在翻到第三个箱子时才发现信件的,这时我的双手全是旧物上落的灰尘,乌漆麻黑的。

        这次回来,除了看老妈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来找......它们。

        可能因为空气潮湿的原因,有些信件都发了霉,有些纸也烂了。我一封接着一封看过去,也在寻找,鼻间全是纸香味与霉味混合的气味。

        有时候连我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梦在牵引着我还是羁念太多导致了多梦。随着方器图纸的勾画成型,不光是梦变得不可思议,现实也变得诡异起来。我发现,那幅八卦在天、老子骑着青牛同仰而望的青铜刻画,曾在梦中出现过。不是那夜夜左手画画的怪梦,而是一直在困扰我的噩梦中。

        但是,在梦里,它不是完整的。

        几个月前我收到一封十二年前笔友的绝笔信,上面声称是写给我的第七封信,也是最后一封。之后就噩梦频频,除了反复信件内容外,还会有一个个诡异图案在呈现。

        曾经在醒来后我有试图去回思那些图案代表了什么,但发现很混乱,没有一丝线索。

        直到我将方器上面的青铜刻画根据宋代工艺的笔法复原在纸上,这个夜晚我又重复做了那个噩梦,只是这次的噩梦与之前有所不同,所有原本难解的图案就像拼图一样在组合,最后变成了那幅“老子骑青牛”图。

        从噩梦中醒来时我真的有惊出一身汗,回思整个过程甚至将那些图案在脑中打乱了重组,得到的答案依然是。梦在前,认识古羲在后,在这之前别说从未与他接触,甚至连青铜器藏品都没接触过,可为什么他拿来想要复原的方器上的青铜刻画会与我梦中的碎片吻合?

        面对古羲,我没法把这一切道于他听。出于直觉也罢,或是到底对他还心有戒备,在见他的最后一晚哪怕相处和睦,我也选择沉默。一来这事无根无据的,讲出来他也未必会信;二来,由于夜夜做左手画画的怪梦,也让我无法确定噩梦与图案到底是受到笔友信件冲击后产生的一些幻象,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且近段时间夜夜做左手画画的怪梦,一度让我迟疑到底是我每日白天太过投入于构图中还是那梦在牵引着我完成白天的工作。

        所以即使事有先后,也有可能是将自己的心神太过投入于青铜刻画的复原中,以至于将噩梦里出现的诡异图片都想象成了老子青牛图的碎片。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就是我处于一个混饨不明的状态,需要寻找一些东西来证实才能有结论。而与古羲相处这么久,有一件事我能肯定:他不会画画。也能肯定,在这之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方器的原本图案是什么,否则他没必要花这许多心思。

        翻找了这么久,这一堆信件大多是后来初中与高中毕业后与同学之间的通信往来,在初中期间所交的几名笔友的信件一封都没找到。是遗失了还是在另外几个纸箱里?最大的可能是老妈在收整时看到已经烂了的信就给扔灶膛里烧火了,若是如此,我当真得欲哭无泪了。

        时间过去了有近两个小时,我一直这么坐在地上有些累。起身时腿弯都直不起来了,颠簸着走到床边躺下,从裤兜里摸出了那封信,寥寥几行的字即使昏暗不识,我却能一一记住。

        “梁浅,这是我给你写的第七封信,也是最后一封信了。

        我杀了人。

        也将为自己的罪恶受到惩罚。

        你相信命运吗?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

        就好像冥冥中自有天定,从我出生那刻起,命运已经写好了。

        无论我挣扎还是痛苦,它都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走进宿命的轮回。”

        到底这个笔友出于什么原因给我写这么一封信?恶作剧?可是为何我能从字面意义里感觉到一种悲哀绝望的情绪。

68.七星麒麟兽

        老实说,我对十几年前交的笔友的印象很模糊了,只记得确实有交过笔友,但前后有三名,写这“第七封信”的是哪位我没法肯定。

        它的字体有些潦草,但笔锋却很有力,用得是蓝黑墨水的钢笔写的。也不知道是否我错觉,隔了这么多年,好像还能闻到一点墨水味。阖上眼,一些沉淀的过往丝丝缕缕地浮出水面,心神不由飘离。

        初中时期交笔友很多人是出于好奇与好玩,我却是因为环境所影响。

        水落鱼梁浅,天寒梦泽深。

        我那时候交笔友时的笔名“梁浅”就出自于这句诗,可以说诗的意境概括了我当时生活的写照。秋深时节的水枯天寒,导致“鱼梁洲”的浮出,“梦泽”的水更深幽。

        父亲本是个生意人,但由于同行竞争激烈渐渐走下坡路,与人合资开了一家公司。但那合伙人在一年后跑路走人了,于是父亲投进去的钱也打了水漂。自那以后,他就误入了“歧途”。所谓“歧途”倒不是什么那罪大恶极之事,而是被人撺掇了认识几个“走货”的人。

        走货,就是专门游走在暗地里,与一些“私藏品”打交道的人。

        在当时我不懂这“私藏品”意味着什么,成年后才明白就是被暗地里倒卖的文物,是犯法的。但父亲总想着要翻身,出门一趟回来就开始做梦,跟我和老妈说只要有一笔交易成了,他哪怕就只是中间人,其中的提成也可观;假如说让他淘到好的珍品,再反手一倒卖那就是用麻袋装钱了。

        可是我没有看到那一天,只看到父亲拿回来一件很沉的金属器物,然后又离了家,从此便再没回来过。后来老妈告诉我父亲最后一次回来时,还留给了她一张离婚协议书。

        正值我刚入中学之际,家庭环境的低迷以及生活的窘迫,使得我自卑与孤独并行,无法融入老师和同学之间,哪怕成绩再优异,也总还有着一层隔阂。笔友就是这时候交的,一张信纸、一些文字,乃至一幅画,都能与一个陌生人有心灵的沟通。

        得到的是倾诉的快感,善意的安慰,以及心灵的陪伴。

        人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大脑会自然的规避伤害。于我而言,那段时期并不美好,所以在成年后也渐渐将之淡忘。以至于现在回想与笔友的书信往来,都很模糊。

        心中一动,从床上翻身而起,悄悄拉开了门走至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