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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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在洛十方聚精会神地看剧本时，何大磊的手机突然震了震，见是章子铭的电话,他迅速地接了起来。
“章哥，什么事？”
电话那头，章子铭的声音带着一丝轻蔑的哂笑：“大磊啊，你让十方接一下电话吧，有一点小问题,你们快看一下微博,有趣得很。”
何大磊提醒了一声后，洛十方这才发现自己手机上有一个未接电话。
在剧组里，为了避免影响到其他人，工作人员的手机必须调成静音,何大磊作为助理,则可以调成震动。
洛十方点开APP，就见热搜榜的前三,有两个是和他有关的，第一的词条是#洛十方穿名牌去五道口上课#,第二个是#洛十方高中学历#，而往后看，第五还有一个#洛十方扰乱教学秩序#,第九是#盘点那些低学历的明星#……
妥妥的黑热搜，前十几乎占了一半,若说幕后没有推手，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
尤其是第一条，看似没问题，可“穿名牌”三个字简直是在拉动阶级仇恨,几乎就是在指着洛十方的鼻子骂他“玷污了神圣且严肃的课堂”。
再加上有人请了水军搅风搅雨，这会儿营销号里的评论是一边倒的指责。
名牌大学生龙子：只有高中学历的戏子装模作样地穿着一身名牌跑去五道口听课，还特么扰乱正常教学秩序，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吃瓜最前线：哦？这是想要营造学霸人设，结果翻车了？笑死了，头一次见到刚要营销好学学霸人设就翻车的，看看其他明星至少还是大学生才营造啥啥学霸人设。
今天也要做指向针鸭：这年头学霸这么不值钱吗，高中毕业，都没考上大学的人偏偏想不开要营销自己是个学霸，自欺欺人有意思么？粉转黑了。
人生之KEY：盘点低学历明星，洛十方榜上有名，丢人丢到老家了，有个天师证就这么骄傲，回头我也给他考十个八个来~看看这下子出糗，得被封杀了吧？
流月清风9988：重点是一身名牌！一身名牌好吧！五道口大学是神圣的学习场所，某些恶臭明星仗着自己光环强粉丝牛逼，就去那边耀武扬威，扰乱秩序，放到以前是要枪毙的！
随遇而安：哎……这年头，五道口大学的学生都喜欢这种不知所谓的小明星吗？国家要好好整治整治一些乱象了！
近两年娱乐圈艺人频频因为学历等问题翻车，这种新闻爆出来得多了，大家第一时间就觉得“貌似有这可能”。
洛十方虽然从来没有公开谈论过自己的学历问题，可这会儿装粉的黑子、水军一口一个“营销”、一口一个“人设翻车”，俨然将洛十方钉在了耻辱柱上。
除了以上评论以外，还有不少自诩为高学历精英才子直接将娱乐圈艺人一杆子打死，认为洛十方这种人就是长得漂亮的社会蛀虫，干啥啥不行，消耗社会资源第一名。
若是容忍如此劣迹艺人上蹿下跳，未来社会将会是何等的畸形！
更有逗瓣等论坛的人发言，声称当时自己/自己的亲友就在现场，以模糊的照片和视频为证据，扬言洛十方的出现一度让现场秩序崩塌，影响了许多人的正常生活，且其出现还让很多本来想要上课的人没能上成课……
俗话说得好，三人成虎，一段谣言说的人多了，就容易成真。
眼看着顶贴的人越来越多，辱骂的人也越来越多，指向针们以及某些聪明理智的路人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场阴谋！
黑热搜突然爆上去，所谓的实锤实际上也并不实，分明就是恶意诋毁！
讽刺的是，绝大多数路人会将谣言当真，并且去忽视后来才澄清的真相。
就比如现在，已经有一部分路人开始怀疑洛十方的为人，并且在营销号及论坛铺天盖地的洗脑式将谣言信以为真。
不过……
既然是造谣，那么以严氏法务部的实力，造谣者以及恶意抹黑者绝对一逮一个准。
是时候也应该让一些人知道，饭不能乱吃话也不能乱说了！
严渊看了一眼污言秽语后，怒极反笑。
他本来就并不爱笑，这会儿目若寒星地勾起嘴角，浑身透露出一股强烈的危险气息，让人退避三舍。
洛十方同样目光凌厉，他的确善良，可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容忍自己被不知所谓的人随意诋毁。
“既然这件事的热度这么高，那么就让它更高一点吧。第一时间的澄清固然有用，但是帖子的观看数、点赞数、评论数达标，可以通过公开道歉以及罚款的形式，让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并不是网络上披着一层皮，就可以肆意妄言的。”
“与其让道歉被忽略，不如……将这事情闹得更大一些，彻底震慑某些宵小之辈，总好过被人小觑欺凌。”
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一年多，他早已掌握了一些规则。
并且洛九州也从小教导他，攻敌之短，不要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只有最凌厉的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
他绝对不是以德报怨的人，正所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占星观讲求一个“因果”，那些人因为自己的言论种下了恶因，那么也合该在之后尝到孽果。
道歉？那太肤浅了，只有罚款，才能让人懊悔！
有些人就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肆意地谩骂诋毁他人后，以为只要示弱，就能够逃避过惩罚一样，甚至还能倒打一耙，对外宣称是当事人自己心里有鬼……很遗憾，这次洛十方是真的非常不愉快。
“法务部以及开始搜集证据，那些人……一个都跑不了。”严渊幽幽地说，“已经追溯到源头，最开始发声的是一个叫做‘好学的重点大学生’的小号，对方目前已经删了全部微博，改名换头像。虽然那个账号并没有实名，不过有手机号留着，他跑不掉，从发布不久就删掉的一个小视频来看，应该是论文指导时最后一个进教室的人。”
洛十方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感觉。
硬要说起来，还是牛解放释放的恶意太明显了，他一个对恶意非常灵敏的人，早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是嫉妒？还是更加单纯的恶意？
洛十方懒得去想，牛解放的心情与他无关，清者自清罢了。
电话那一头，章子铭分析道：“本来这只是一件小事，凭借想要引爆热度几率不大，不过因为有推波助澜的人在，所以现在才会热得一发不可收拾。”
严渊：“我的团队已经在查，相信很快就能够得到一个反馈。”
章子铭招呼着工作人员安抚指向针们的心情，并向粉丝团确保洛十方的清白，然后轻笑道：
“既然如此，咱们索性将这件事利用最大化，我去拍一下十方的那堆录取通知书。不过要不要贴高考成绩呢？还是说先让他们质疑一下录取通知书的真假？哎呀，将近七百分呢，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个能去名校的成绩……一般人可没有那么多录取通知书。”
他娘的，这种胸有成竹地准备装逼的感觉不要太美好。
章子铭真心觉得能够当洛十方的经纪人实在是太幸福了，不仅不用像别的经纪人那样要在艺人闯祸的时候负责擦屁股，还可以打脸别人！
何大磊刷了几条评论，就关掉了手机屏幕，摇了摇头：“如果十方是学渣的话，那么这些说话的人估计连渣渣都不是了。”
想了想，他又说：“不过十方啊，你下次出门前还是先卜个卦，这也太不顺了。”
“这次可真是节外生枝了。”洛十方无奈地摇了摇头，“卜卦容易饿肚子。”
这就是一件小事，且没有危机示警，他总不可能喝个水也要占卜一下会不会被呛到吧？
不一会儿，导演徐聪在拍完一幕戏后，收到了助理的提醒，看了眼乌烟瘴气的微博，顿时猜到这是洛十方被有心之人给诋毁了。
到底是自己剧组的主演，和剧组站在同一条船上，他便问道：“小洛，需要我帮忙吗？”
洛十方回复道：“不要紧，很快就会解决，不会耽误拍戏。”
严渊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肯定。
徐聪导演了然，便将此事抛于脑后，继续招呼演员拍戏。
没过两小时，幕后主使就被顺藤摸瓜地找了出来，落到了严渊手里。
洛十方一看，略微蹙眉：“原来是他。”
一个看似跟这件事搭不上边的人。
……
当方彦鸿收到严氏集团的律师函警告时，面色一片苍白。
他以为自己做得已经足够隐秘了，用公共电话以及分批次用别人的银行卡汇款买了水军造势，再用废弃的小号带着证据联系各大营销号……为什么他仍然被发现了？
难道他太过嘀咕严氏的力量了？
方彦鸿当然不晓得，他就是做得再隐蔽，也能被扒出来。
现在监控无所不在，水军工作室那边受到严氏的压力，自然会供出信息，本来水军这个行业就处在灰色地带，严氏那么给力，估计得说得他们坐牢。
另外小号也能找到登陆地点，并由微博官方将其位置锁定……除非是某个人彻底埋名隐姓进入深山，否则，这年头想要找到一个人的方法，实在是太多了。
眼下洛十方不仅有严氏集团护着，更有玄门界及特殊部门的照料，方彦鸿的确是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但凡他的对手不是洛十方而是其他艺人，估计都已经成功了。
朱峻先是毫不客气地打电话通知了亚达最高的话事人赵骏，然后在对方的沉凝之中挂了电话，又打给了方彦鸿。
“方先生，您对洛先生恶意诽谤的行为性质过于恶劣，我方已经得到了证据，随时有权公开事实，到时候谁也帮不了你，请做好准备。”
这即是最后通牒。
也意味着，方彦鸿这个刚刚因为“潘石将军”这一角色大红的二线艺人，即将面临封杀与雪藏的惨淡前景。
方彦鸿的脚一下就虚软了。
当务之急，便是给曾天信打电话！
播了好久，电话那头才终于传来曾天信有点疲惫的声音：“彦鸿，怎么这个时间来找我？我说了最近昼夜颠倒地在拍戏。”
“哥，我……我闯祸了。”
方彦鸿声音都在颤抖，然后将前因后果统统描述了一遍，并解释道，“曾前辈，哥，我、我是为了你啊。你是被洛十方害得毁了名声，所以我想着，也、也毁掉他的名声，来帮你……凭什么他现在过得这么好，分明就是踩着你的名声上位的……”
他越说越小声。
电话那头，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然后，他听到了曾天信压抑的吸气声。
“方彦鸿，你真的是为了我好？我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过你，不要去主动招惹他们，你现在做了什么？我看你是因为之前别人将你和洛十方饰演的潘石将军做对比，才会让你心怀怨恨吧？你扪心自问，为了我好的心思，你占了多少。”
一下被戳中心事，方彦鸿面色一阵青一阵白，像是打翻了颜料般诡异。
不过，在他看来，这会儿曾天信已经是唯一的靠山，所以他说什么都不可能放弃……否则，他就是真的玩完了。
星途尽毁，还要面临大额赔偿。
“哥，你对我这么好，所以我也想帮你啊。”伤心加恐惧之下，方彦鸿这会儿思维敏捷，演技爆棚，“我承认当时有那么点小心思，但最主要还是希望把他拉下马来，哥你人这么好，原本大家都在夸你的，就是因为一点小事被千夫所指，我为哥你感到不平啊！都是些捧高踩低的！凭什么哥要忍受这些！”
他嘶吼了很久，而电话那头的曾天信却并没有出声。
“喊够了吗？”
电话那头冷酷的声音，无疑是给正在自我感动的方彦鸿泼了一盆冰水。
“方彦鸿，以前我看在情分上，帮了你很多次，潘石将军的角色，也是我给你争取来的，你现在在公司里的地位，你能得到这么多资源的扶持，也是我在助你。但你……还是不懂。”
曾天信原本只当方彦鸿愚笨，好歹是个听话的棋子，却忽略了人的多变性。
这不，被资源堆上去后，方彦鸿飘了，且这一飘不是被爆出剧组耍大牌这样的小事，而是以狂奔黄泉路投胎的速度直接撞到了南墙上。
瞬间，粉身碎骨。
“你说，你是因为尊敬我，爱戴我，所以替我出头，我暂且信了。”曾天信闭了闭眼睛，自嘲一笑，“之后你就从亚达解约好了，我给你一笔钱去赔偿洛十方那边，至于娱乐圈，你应该是回不来了。”
“买水军对同行恶意栽赃，且牵连到了知名高校，扩大事态”这种腌臜事，就算是全盛时期的他也得暂避锋芒不闻不问，更遑论现在的他也只是一尊过江泥菩萨。
他说：“方彦鸿，你应该是知道的吧，娱乐圈里此一时彼一时，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明明我作为前辈已经展示了为轻易行事而受到的教训，你却并没有吸取我的经验。”
方彦鸿支支吾吾地不说话，他也清楚，这时候求谁的作用都不大，可求一求，好歹能有点作用，如果不求，他的麻烦会更大。
曾天信：“洛十方背后的力量挺大，不仅是严氏，他还受到整个玄门界的重视，你公开发声后，就直接宣布退圈吧，找份别的活计，不要在踏足娱乐圈了。”
“哥、哥……我除了演戏，也不会别的，怎么办？”方彦鸿恳求道，如果对方能为自己提供一份援助的话，兴许自己能过得好一点。
曾天信轻笑一声：“我记得你有七位数的存款，也买了车买了房。”
在他看来，方彦鸿之前就算是二线，这些年攒下来的身家，也比得过大多数人打拼半辈子的了。他当年是过过苦日子的，有车有房有存款，哪怕就算是不工作单把房子租出去收租，只要平日开销不那么大手大脚，也足够对方懒上小半辈子。
说完，曾天信挂了电话，方彦鸿也不敢再回拨过去。
他想了想，从通讯簿的旮旯角落里找到了“章子铭”，目光微微一暗，将号码拨了过去。
魔方工作室，章子铭正准备一波打脸，这时候听得手机铃响，扫了一眼，就发现是一个好几年都没有联系过的人。
最终，章子铭暗自冷笑了一声，接起了电话。
“真是难得，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曾先生？”
真是风水轮流转，现在的他已经能让对方高攀不起了。
听着电话那头冷嘲热讽的声音，曾天信笑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明，这件事与我无关，我最近隐姓埋名地拍戏，是方彦自作主张，这件事亚达那边也并不知情。”
“哦。”章子铭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只平静地说，“我们会追责到个人，但方彦鸿到底是你们亚达的艺人，他做错了事，你们公司擦屁股，这不是理所当然么？如果你只是想从中撇清干系，我告诉你，你没做我们也不会查到你，做了的话，你逃不掉。”
曾天信的声音有些受伤：“看来你还是在怀疑我。章哥，以前的你貌似不是这样的。”
“以前？呵~我这个做经纪人的为了你去陪酒，不知道几次喝到吐，就是为了让你远离那些事情。你倒好，不仅陪酒，还陪到男人的床上，你才是在践踏我的付出。”章子铭一想起这件事，心中就止不住愤怒，“你背着我签约别的公司，拍拍屁股一走了之，我呢？你那会儿有想到我吗？”
曾天信沉默片刻：“这件事是我不对，当时天皇提出的条件很好，能够解决我缺钱的问题，所以我答应了，他们不愿意让你加入，所以这点我无话可说，是我对不住你。”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一句“对不起”，章子铭的心情微微缓和了一分。
“为什么缺钱？”
曾天信道：“给家里人看病用的，星海竞争大，给不了我什么资源，你也竞争不到。”
章子铭皱了皱眉：“你可以跟我解释，我最恨的是你一走了之。”
——解释？解释得了么？那就得牵扯到邪魔外道了。
曾天信自嘲一笑，自己的前经纪人，还是太天真了，但这样也挺好的。
“其实章哥，我有句话想跟你说……谢谢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以大哥的身份陪在我身边，我非常喜欢你，可以请你过来陪我吗？”
章子铭听着前半句，还以为是那厮装模作样地想要表达歉意，但听得后半句，顿时皱眉：“你什么意思？我不可能放下魔方工作室陪你，你死心吧，我挂电话了。”
谁爱去谁去，反正不可能是他。
“不，我的意思是……让你在床上陪我。”曾天信呵呵一笑，“我可以让赵骏给你们那边更多资源的，他很听我的话。”
章子铭先是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而后气得翻了个白眼。
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有人觊觎他这个相貌平平经纪人的，蛇精病吧！？
“妈的，曾天信，你是不是智障？滚你丫的！”
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将手机号拉黑，世界顿时清净了。
罗超还是难得见自家兄弟气得骂脏话，小心翼翼道：“要不要喝点凉茶？冷静一点，啥事啊？”
“呵，个神经病，也不挑食，说喜欢我想要让我陪睡，这不是脑坑里都是水吗？”章子铭灌下一大口凉茶，心里才稍稍平复了些。
罗超深思：“那弟兄确实脑子都是水，也不挑食。”
臭男人也看得上啊，可怕，这是饥不择食了吧？
章子铭放下水杯，幽幽地说：“罗超，你几个意思？”
“没啊，我就是给你骂他呢！恶心的蛆！居然想上我章哥，让十方过去给他天灵盖都揍得旋转一百八十度！”
罗超骂得很大声，以至于工作室所有成员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哦豁！有瓜！
章子铭更气了。
丢人！
另一边，被一通怒骂的曾天信也不生气，只是躺在酒店的大床上，疯狂大笑。
他笑，笑章子铭没什么变化，还是和以前一样好骗，也笑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果然将最关心自己的人推了出去……那时候的他，似乎是觉得章子铭和其他人一样，只从他身上看到了利益。
总归是他自己一步错，步步错罢了。
“章哥，其实我没有骗你的。”
自言自语了一通，曾天信有点累了，打电话给了肖兵义，让对方送来他最喜欢的饺子。
这是滋补、回春的好东西，能够让他的内脏更加生机勃勃。
……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章子铭用洛十方的微博号，将高考成绩和那些录取通知书统统发了出去。
这一波高能反转，刹那间引起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