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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像火一样的颜色

书籍名:《倦鸟知返》    作者:博尔赫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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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延青落跑后,伏城暂时没有跟上去,门在一声震耳的声响后将他隔在了外头。
  “你站洗手间门口做什么?”
  老太太说着话上楼来了,伏城拿指腹擦了擦额头,噙着未名的笑意道,“没事,打算洗澡。”
  “先别洗了,下去吃点东西。”老太太路过他往陈延青门口去,敲了门问,“宵夜做好了,你吃还是不吃?”
  “不吃!”里头颓唐的喊了这么一声,饶是老太太也听出些不对劲了,回头又看向伏城,“谁又给他点火了?”
  伏城摊手,“我吃,姥姥,咱别火上浇油了。”
  老太太犹豫着,叹了口气,一边往楼梯口走一边提高了嗓门道,“爱吃不吃,谁的祖宗谁伺候去!”
  话音落了半晌,脚步声也没了,陈延青才把头从被子里解放了出来。
  嘴上还是酥酥麻麻的,像干吃了一把花椒,他趴在床上,禁不住伸手压在了嘴唇上,试图以这种方式来缓解,可他高估自己了,不仅没有缓解,他甚至还能闻见伏城身上的狗味儿,看见他脸上的每一个毛孔。
  “烦死了啊——”
  陈延青焦躁不安的揉着被角,最后像一条被浪冲到岸上的活鱼在床上板来板去,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不记得,只知道那会儿天快亮了,隔壁公鸡打鸣,豆豆在楼下跑来跑去。
  伏城并没有对那个吻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后面几天,陈延青连在家里都躲着他走,老太太一天洗六次碗,也就因着某些人不跟他们一桌吃饭。
  离回家还剩三四天的时候,唐萍来了一个电话,老太太在院子里喊了声陈延青,那人才腾腾腾的下了楼,接过电话还没等唐萍开口,便问,“妈我能回市里了吗?”
  “回市里?你回去了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我吃什么不行啊,干嘛非得,非得在这麻烦姥姥?”为表诚恳,他刻意加重了‘麻烦’这个词的音调。
  谁知唐萍轻哼了一声,“你在,你姥姥一天三顿,你不在她一天一顿,你以为我真让你蹭饭啊,你姥姥身体不好,我可拜托你了,搭把手帮帮忙,跟姥姥一起好好生活几天。”
  “可这都十来天了呀……”
  “行了啊,十五号回家,我跟你姥姥都说好了,”唐萍说完又问,“伏城怎么样,吃的住的还习惯吗?”
  说起伏城,陈延青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看着,便道,“他比我好,他比我更像姥姥的外孙。”
  “那你多向他学习,乖啊,我得忙去了,挂了。”
  电话挂断后,陈延青捏着手机又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老太太在木架上端下来一个大竹筛,里头是前些日子摘回来的八月札,已经晒干了,变了颜色不说,还奇形怪状的。
  “姥姥,伏城呢?”
  老太太扒拉着竹筛里的东西说,“去隔壁下棋了。”
  “跟谁下啊?”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完,径直往屋里去了。
  “鬼才去。”陈延青嘀咕着,揣着手机又回了楼上。
  伏城原是不会下棋,跟隔壁老爷子学了几天,现在能跟人家对几个回合了,不过有时候还是会忘记规矩,拿着炮字儿拐好几个弯吃人家的子。
  “诶你这你这,这不算,重新下重新下,”老爷子把他的子推了回去,“重新下,下那个,那个马。”
  伏城定了会儿,“我没下错。”
  “我说不能就不能,重新下。”
  “……”伏城重新看了看局面,而后意味深长的靠回了椅背上,“你输了对吧?”
  老爷子一脸肃穆,“谁说的,这哪里输了,是你走错了,你重新下吧你。”
  “不下了,我回去了。”
  “诶没下完呢你回去干嘛?”老爷子数落道,“回去又没人陪你玩!”
  伏城头也不回的走了,只留下一句,“家里有狗,得回去抱会儿。”
  门突然被推开的时候,陈延青手指头一哆嗦,屏幕上的贪吃蛇就这么阵亡了,陈延青看向伏城的瞳孔颤了颤,“我马上破纪录了,你怎么那么会掐点啊!”
  “帮你玩回来就是。”伏城带上门进来,坐进藤椅里,而后朝他伸出手,“拿过来。”
  “不必了,我自己玩。”陈延青靠在床头,怨怼的咬着嘴里的肉,但其实心里早就打鼓了,想让他出去,又不想在绕回那件事上。
  许久,伏城才说,“我们回市里吧。”
  陈延青骤然撂下手机,“你想回去了?”
  “嗯,”伏城再次伸手,“手机给我。”
  “干嘛?”
  “我跟唐老师说。”
  陈延青这才起身,爬到床尾,把手机放在了伏城手心里。
  电话接通后,伏城出去了,陈延青忐忑的等在房间里,不多时,伏城重新进来,将手机递给他,“明早走?”
  “我妈答应了?”
  “不信你打回去问问。”
  “算了,”陈延青下了床开始收拾衣服,“就信你一回,”而后动作又停了下来,回身冲他说,“两米的放不下,一米五的可以,你要是还想在我家睡,就买个小床放我房间。”
  “你有那么抗拒我么?”
  “还真有,”陈延青强压下喉头那股异样的感觉,极为认真的跟他说,“伏城,我不想让段霄洺难过。”
  伏城靠在桌子边,“知道了,那就不买了吧,回去后我回家里住。”
  陈延青塞衣服的手微不可见的停滞了一下,“也行。”
  身后随即长叹了一声,床也吱吖了一下,陈延青再次回头,伏城在他床上躺下了,嘴里道,“别赶我啊,最后陪你睡一夜。”
  陈延青的话到了嘴边,又无故咽了回去。
  到了晚上,也真的没有赶他走,俩人洗漱完躺下差不多快十点了。
  雁城是个冬暖夏凉的地方,很多人夏天会到雁城来避暑,乡下有大山挡着,更是凉快,关了灯后,陈延青身上的薄被被伏城拉走了些,半边身子晾在外头,很是不痛快。
  “我没被子了。”
  “是嘛,”伏城说,“我这有。”
  “……”他便捏住被子边缘往回拉了一些。
  片刻后,伏城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被子又被这动作带走了。
  陈延青在漆黑中瞪大了眼睛,狠狠往回拽了一把,伏城纹丝不动,安静又死沉的像是睡着了。
  陈延青就着拉回的那点被子,闭上眼睛也打算睡了,无奈瞌睡虫半天不出门,外头偶尔有些虫鸟的声响,如此这般,夜越往深去,他反而越清醒。
  后来袭来一阵尿意,陈延青轻手轻脚下床,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刚躺下没多久,伏城便说话了,不过是单刀直入的问,“为什么不喜欢你姥姥?”
  被子多了些,陈延青诧异的发觉,他可以完全将自己裹住了。
  “没有不喜欢。”
  “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陈延青说,“我小时候跟她就不太亲。”
  “她挺疼你的。”伏城说。
  陈延青仿若听了个笑话,偏过头去,只看见一团深色的轮廓,“你喜欢我姥姥啊?”
  “算是吧,和一个人相处的很舒服,应该就是喜欢。”
  陈延青颇为理解的嗯了一声,随后鼓起腮帮子,想着他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没想伏城竟翻了个身,刹那间,陈延青感觉他呼吸打在自己鼻尖上了,于是将脖子往后抻了抻,“你还不睡?”
  “不困,”伏城说完,停了几秒,又问,“要我抱吗?”
  “……你这人为什么总是正经不了多久?”
  “正经人谁先问呐?”
  “……”陈延青更是往后挪了挪,“不要,我睡了。”
  第二天,刚日出,陈延青醒来时,拨走了伏城缠在他腰上的手。
  老太太看起来挺高兴的,出门前拿了一个盒子,用方巾包着,塞进了陈延青手里,“都是些果干,上次摘得野果子都晒好了,你拿回去让你妈炖汤的时候放个一两片。”
  “哦。”陈延青接下了,盒子很大,也很重,里头应该放了不少,他避开老太太的视线,“走了啊姥姥。”
  “走吧,车一会儿到了,”老太太挥了挥手,“快走,诶,我这老腰可算是能休息休息了。”
  出了门,又出了院子门,伏城还在跟姥姥道别,他插不上嘴,又或许实在说不出什么,最后只仓促的说了声拜拜,便跟伏城一同往大巴站牌去了。
  伏城没有食言,回到教职工宿舍后,跟陈延青一前一后的上楼,到了八楼一步也没停的往九楼去,陈延青拿了钥匙开门,回身关门前也听见了梁月的声音,在跟伏城说,“玩得好吗?”
  伏城应该没回话,门关上了,回了也听不见,陈延青悻悻的带上了门。
  去邓老师的培训班前,陈延青如约去了趟段霄洺家里。
  客厅里的茶几上又多了好些药,段霄洺假期里又养了些盆栽,陈延青不懂这些花花草草,跟在他身边看着他细致入微的给花浇水。
  “会开花吗?”
  段霄洺弯腰拿了个小喷壶递给他,“你试试。”
  陈延青接过来,对着一盆小的喷了下,“这盆开什么花?”
  “君子兰,开金橘色的花,像火一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