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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传讹???“你不会有事。”……

书籍名:《现世报》    作者:姬二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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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望琛胸口难平。
  被当做不相干的陌生人处理,追溯至从前,他经逢过几次李诏这般的待遇,本应该习以为常,可眼下却并不好受。
  大抵是近来越发熟络,使得他有些忘乎所以,不知轻重。
  就像那日送一壶酒,酒还没启封便先自己醉了去。
  沉默良久,再出声时,少年一改关怀口气:
  “佛门苦度众生,昭阳君未听讲经,却也受了荫庇,颇想得开。”既然得了李诏疏远,开口便又似冷冰冰的陌路人。
  “身在佛寺,哪能不被感召度化。”李诏像是忿怼一般,却以一种进退有度的温驯笑意回复。
  把李询送上马车后,元望琛听闻她一句冷冰冰的“多谢”,便钻到了另一辆车舆上去。
  他没再拉开帘子,整个人沉浸于夜色之下的帷帐之中。
  李诏扶稳了倒头熟睡的李询,心底满是对另一人的怨忿。
  可未曾想到元望琛又何尝不是。
  *
  年后三日便是各种走亲访友。
  求签的不快并未带到平日情绪中来。李诏那日向杨熙玉表露过心中不满后,她再未单独邀她入宫过。
  而这一个月来,李诏则是就这她从前给予她的秀女名单,一一增减添注所认得的姑娘的长短之处。各个能写出一篇赋来,几经删减,竟然也能变成一本册子来。这般劳心费神的用功,便让自己觉得能在皇后那儿说得过去。
  日子一天天掰指而过,直到元宵前两日,李诏对照着自己原先在太学里记载这些人与事的手札之时,却忽地翻到了从前自己用朱笔写下的标注,描着今日是少年的生辰,连礼就选好了,是一张牛皮马鞍,只是那日自作多情的闹剧过后便无筹买的心思。
  哪能便宜那个不识好歹的人?
  她嚯了一声,嫌厌地将此页翻了过去。
  “笃、笃、笃。”忽闻敲门声,李诏应声将门从里面打开,却见来人是自家爹爹。
  李罄文还是一身红绸官服,面色稍显焦躁沉重,像是刚下了朝不久。
  她还未见过几次李罄文是早朝后便径直回府,她那位恪尽职守的父亲,甚少早退归家,然每一次都定有事发生。
  第一次是她一岁时候,祖父病逝于府中,她对此毫无记忆。
  第二次是七岁那年,李罄文从枢密院编修官迁升了工部郎官,隔日举家搬迁至六部桥。
  第三次是她及笄当日,他还得来操持大礼。
  而今日却是又遇上一次,李诏摸不着头脑,也不晓得是出了什么事,竟然使李罄文以这般眼色看她。
  李诏甚至从那素来平静不易喜怒的双眼中瞧出了一丝混着关切的焦急之色,她犹疑了片刻,请他入屋道:
  “爹爹怎么今日这么早回来?”
  李罄文不愠不火,方才沉郁的面色好似只是李诏晃了眼看错:“诏诏近来可还有不舒服?”
  没想到只是单单这么一句话。
  李诏有些发愣,不知道这个近来指的是多近,过年前的种种疾病果真是难缠,而这个新年才过不久,她还未感到身子骨有什么不爽利的地方,是而摇头道:“窝在家中许久,我还想出门晒晒太阳。”
  “药还在吃么?”李罄文又问,看了一眼桌上空剩了药渣的碗,“这两日天气好,也不必在府里闷着。”
  她点了点头:“每日用完膳,婧姨都会给我端来。”忽然想起来什么,不知李罄文是不是在担忧这个,于是李诏道:“闻说温州疫病反复,有人一开始治好了,却又发了高烧?还有些人排查了半日说是无事,过了几日又突然成了重症?好似与宫里的病情并不太一致。汪茹太医他们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太医署里都没几位医丞了。”
  “的确是出现新症,然已用药,若等到不再传染开来。无论是禁军还是医官,皆能回临安了。”李罄文却似并不怎么在意此事,他顿了顿,看向李诏道:“今日入宫,我偶然间听闻,有人在胡传……诏诏你得了不治之症。”话毕,反倒是浅了一浅嘴角。
  这笑意似嗤非嗤,又像是在劝服自己一般,更像是宽慰人不必当真,叫人无从捉摸。
  李诏即刻变了脸色,不明白这是从何人口中而出。而李罄文的态度又显得他人的传言不足为题?
  “这又是怎么回事?”李诏反思自己这厥脱病症,明面上是谁人皆不知晓有那么一回事。暗地里她能数出几位,却不觉他们会乱传言此事。于是她又道:“眼下我仅是年前体弱多病了些,所谓的不治之症就是谣传。见我晕倒了几次,拿此来做文章说事也不是不可能。这只会以讹传讹,愈演愈烈。”
  李罄文看了一眼李诏的面色:“或是今明两日之内,宫里便会请太医来府上问诊。”
  不论说者有意无意,听者确是有心。这等讹传终归是要落入帝后的耳里。因此免不了兴师动众地请一群太医来确诊。
  “那我……还能出府门么?”李诏一时语滞,琢磨不出李罄文与她说此话的用意,也不晓得他方才究竟在担心她什么。
  “你要想出去便出去。”李罄文站起了身,淡淡道。
  李诏一不留神,便会退回到了自己习惯中去。她摆出一副温和顺从的模样,好似有多么听令父母一般。而却依旧担忧自己的小伎俩哪次没有被看穿过?
  等李罄文离开后,李诏再一思量,存下了一分顺水推舟的心思。因而元宵前的这两日,即便艳阳高照,她却一步皆未离开过府门。
  期间只有管中弦一次的例行问诊。
  若说第一日只是偶然有所听闻李诏命不久矣,第二日便是已经人尽皆知。
  急得沈绮与沈池双双踏入李府,来问一句躺坐在树下摇椅上的李诏究竟发生了何事。李诏笑笑还未与沈绮开口解释,几位太医便不期而至,禀允后,由着章旋月与婧娴带着一行人地涌向她院内。
  李诏站了起来,与之行了礼,而见为首的内侍公公是她那位姨夫的近侍张公公。
  太医之中,除了管中弦之外,竟然还有一位熟人:
  陆守鸣。
  李诏不敢确认此人是否是她姨母杨熙玉的心腹。
  “官家闻昭阳君体乏有恙,特请太医署诸位医官登府问诊。”张公公眉目和善,目光又落至李诏身后的沈绮与沈池二人,对李诏说,“昭阳君是有福之人。”
  “谢官家恩典。”李诏躬身以迎,章旋月将几位领入李诏屋内,吩咐婧娴端递茶水,又送了沈家两位兄妹暂在另一间厢房呆着。
  却遭到了沈绮拒绝:“月姨,我今日来便是想知道李诏的身子是否无恙,我与她这么多年的朋友,不能什么也不知道吧。正逢太医署来人,我想陪着她一块。”
  沈池有些为难地劝了沈绮一句,却依旧无用。
  他这个妹妹固执得很,沈池想。
  章旋月难奈她何,只得作罢,她再回屋时,见李诏已经伸出了手腕等待太医逐一把脉。章旋月悄然坐到了李诏边上,轻轻拍了她的肩膀。
  李诏回头乖巧地笑了笑,章旋月并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她的眼色。
  而却听张公公道:“此物杂家便先代为收下,回宫后会呈递给官家。昭阳君请放心。”
  李诏点了点头:“劳烦公公费心了。”
  章旋月不知面前的这个少女在玩什么把戏,而眼看张公公手中托着一个细长的桃木窄盒。
  心中一凛,章旋月蓦然看向眼色平淡应答着太医问话的李诏。
  陆守鸣将指尖移开,面露凝重之色,与另外几位太医小声商议片刻,又去问了管中弦的意思。并嘱咐婧娴将这段时日抓药的方子拿来过目。
  而管中弦却说不必,当场沾了墨水默出了两份处方来。
  沈绮一双眼在这几人之中来回转动,因听不见他们的小声窃语,皱着眉拉着李诏的手臂道:“你不会有事。”
  李诏看着沈绮唇角一浅。
  而沈池见李诏这般飘渺神色,却是忽觉忧心忡忡。
  果真,几位太医商量完毕,便请了章旋月借一步说话。
  李诏回握了握沈绮的手:“今天晚些回去吧,我有许多话要与你讲。”
  被她这么莫名郑重的态度吓到,沈绮一时心中惴惴,又觉李诏平日里藏着掖着,临头才与她提起一句,胸口又闷又酸,却也无处可还击。
  沈池也一脸心忧,然他并不知眼下能说些什么,最坏的猜测大抵是已经成真。外头人能一路谣传到官家耳朵里的,从来不是无稽之谈或空穴来风。
  等章旋月再度推开房门,她的面色亦是惨淡了几分,目光流转至李诏单薄浅笑的的面上,她亦不知用什么面目来面对这一位并非与自己血肉相连的至亲少女。
  “众太医会诊,诏诏不必担忧,会好的。”章旋月始终无法在外人面前开口,也不能表露心中怜悯,眼中内疚难免,怪罪于自己未担好三个孩儿的母亲一职。
  李罄文与她言之寥寥,而章旋月此刻却对这位枕边人生了恼意。欺瞒多日,不仅仅是未与她如实相告,倘若耽误了李诏的病情又该如何是好。
  李诏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反倒令章旋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一直被蒙在鼓里的人,即便心中早有几分揣测,然未曾想到李诏所谓的“病”到了这般境地,从太医所述中管中窥豹,并不乐观。
  然她的表态并没有予他人一点慰藉,李诏越装扮得懂事,便越叫人心纠难掩。
  望向章旋月眼中的愧疚难堪,李诏心底甚至有一丝颇为得意。
  她不曾被人忽视过,然章旋月已然对她不错,却免不了对自己的骨肉更为偏颇。而此刻她的目光倾注在她身上,亦为自己曾经的种种借口而付出轻微的代价了。
  李诏想,这是她迄今为止,借故做得最恰到好处的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