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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习惯

书籍名:《枯萎爱人》    作者:梅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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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归晚站在沈家别墅门前,手指摸上冰冷的指纹锁。
  指纹锁的边缘挂着几根断裂的蛛丝,寒风吹过,蛛丝在半空中飘荡着,又断成了两节。
  沈归晚抹掉上面的灰尘和蛛丝,按下了指纹。
  他推开大门,一股寒冷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身后的光照亮了漂浮在半空的细小尘埃,空气浑浊得令人喘不上气。
  沈归晚在门外站了一会,直到鼻子习惯了这股怪异的味道,才踏进了这栋阴冷的别墅。
  别墅许久不曾打扫过,又将近十天没有住人,家具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不曾被阳光眷顾的房子变得更加阴暗。
  沈归晚打开了所有的窗户,寒风从四面八方涌进来,将满屋难闻的潮气吹散。
  沈禄还有一周才会回来,沈归晚开了窗户之后就上了楼。
  他的腰和大腿还酸痛着,又通宵了一晚,二十几级台阶都走得缓慢,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打扫客厅的卫生。
  沈归晚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也不管床上是不是同样落满了灰尘,直接仰头倒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灰尘和浮毛随着沈归晚倒下的动作被吹起,又从空中飘落,钻进沈归晚的鼻腔。
  沈归晚趴在床上打了两个喷嚏,摸着被子上细小的颗粒物,慢吞吞地走到窗边打开窗户。
  冷风拂过脸庞,他盯着窗外浑浊泛白的天空放空了一会,才走回床边,捏起被子的两个角使劲地抖了几下。
  被子卷起的风吹落了床上的浮尘,沈归晚眼前的一切被尘埃模糊,但很快又变得清晰。
  他将被子重新铺到床上,脱掉衣服钻了进去。
  冰冷的床单贴上后背的那一刻,沈归晚躲在被子里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用力地抱紧被子,体温却没能将它捂热,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沈归晚许久不曾体会过这样的寒冷,在被子里哆嗦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起身关掉了窗户。
  没有寒风的侵袭,房间的温度似乎回升了一点,沈归晚枕着毫无温度的枕头,望着堆在椅子上的衣服发起了呆。
  衬衣和长裤是他去见杜之年时穿的那身,外套还是杜之年的风衣,至于杜之年给他买的那些,被留在杜之年的衣柜里。
  那些新衣服,沈归晚只穿过一次,那温热的触感还停留在皮肤上,但他不知道自己往后还有没有机会再穿。
  或许没有了。
  杜之年的家很温暖,有足够安静的空间,也有沈归晚最喜欢的落日。
  他可以窝在柔软的沙发里看书,当寒夜降临时,还靠在杜之年温热的怀抱里入睡。
  杜之年创造的环境太过舒适,舒适到沈归晚只在他的身边待了一周,就忘记了自己真正过着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沈归晚将头埋进了被子,视野变得漆黑,脑袋里却没有一点睡意。
  他打开床头柜,趴在床头看着静静躺在抽屉里的照片。
  相框里夹着一张褪色的照片,照片正中央坐着一个女人。
  她笑得温婉,染着笑意的眼睛和嘴角却被玻璃划破,灿烂的笑容也变得凄厉。
  沈归晚轻轻抚摸着相框粗糙的边缘,想起了杜之年的“忠告”——
  “像你这样的人,自私点没有坏处。”
  杜之年会这样规劝自己,无非是看到他现在苟延残喘的样子,心生怜悯罢了。
  可杜之年不知道他曾经也是自私的人,自私到不顾母亲的死活。
  在母亲离世前的整整二十年,沈归晚一直自私地活着。
  他不听不看,不关心任何人任何事,将自己与外界隔绝开。
  直到生命最重要的那个人离他而去,沈归晚才被沈禄从自己的堡垒里拽出,关进了曾进逼疯母亲的牢笼里。
  沈归晚不知道母亲临死前遭遇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本可以救她,却选择了无视。
  他的自私纵容了沈禄,也害死了母亲。
  从前的他无法真正与母亲共情,除非置身于那样的处境之中,去忍受母亲曾经经历过的痛苦。
  所以现在才会让自己处在这样的处境里,反复不断地折磨自己,甚至将忍受沈禄的殴打变成了潜意识里的习惯。
  他在自虐,也是在赎罪。
  杜之年给予的温暖不过是幻象,是随时都会破灭的镜花水月,那样美好平淡的生活根本不属于他。
  沈归晚蜷缩进被子,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腕。
  杜之年曾经留下的咬痕已经淡去,手腕上看不到淤青的痕迹,皮肤光洁细腻,没有一点伤痕。
  沈归晚将手腕贴在唇上,在已经愈合的伤口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杜之年送沈归晚回家后,又在小区的大门外待了一会。
  他拿起了放在扶手盒里的手机,屏幕随着动作亮起,却迟迟不见主人操作。
  在屏幕暗下后,手机又被放了下来。
  杜之年反复做了这个动作好几次,在时间跳到6:00时,终于忍不住地点开了沈归晚的头像。
  他把沈归晚拖到黑名单,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了副驾驶上。
  沈归晚同情谁又与他杜之年何干,情人不听话再换一个就是。
  杜之年深吸了一口气,用力踩下了油门。
  黑色的轿车在空荡的马路上穿行,从郊区驶向市区,最后停在了医院的大门口。
  杜之年将车停到地下停车场,没有换白大褂,拿着手机直接去了会议室。
  周末临时碰上开会,杜之年虽然情绪不佳,但基本的职业素养在,没有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
  只是他才通宵过,有些力不从心,开会时走神了好几次,连院长说了什么都没听进去。
  主任看出杜之年的疲倦,在散会后叫住了他。
  “小杜,昨天玩嗨了没睡?”主任语重心长到,“年轻人悠着点。”
  “抱歉,家里有点事。”杜之年低声认错。
  主任不以为意,拍了拍杜之年的肩膀,“过段时间院长可能会找你聊一聊,我提前跟你说一声,你心里有个数。”
  他说完又四下张望了一圈,确认没有旁人后才凑到杜之年耳旁,压低声音说:“新院长定下来了,和老院长不是一派的,身后的人跟你父亲是竞争关系。”
  杜衡誉出手干预过杜之年进修的名额,这件事医院里稍微有点话语权的人都知道,主任更是那个亲手将杜之年的名字从名单上划下来的人。
  他不想得罪人,但也不愿意看到前途大好的年轻人被自负的长辈桎梏。
  杜之年听出这位长辈话里的关心和暗示,客气地笑道:“知道了,谢谢主任。”
  “小事,早点回去休息吧。”主任背着手,慢慢悠悠地离开了。
  医院周末有专门的值班医生在,杜之年只是临时被叫来开会,散会后就回了家。
  他推开家门,往放了懒人沙发的角落看过去,随口道了一声:“我回——”
  杜之年的声音戛然而止,未说完的话含在舌间,却怎么也无法发出。
  那个杜之年下意识往过去的角落,是他每天推开门就能看到沈归晚身影的地方。
  沈归晚总是待在那个角落看书,待在那里等自己回来。
  杜之年下班时总会期待这样的情景,然而现在,懒人沙发安静地立在角落里,却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了。
  养成一个习惯需要二十一天,把它换成新的习惯需要九十天,杜之年花了三个月才习惯一个人面对空荡安静的房间,可沈归晚只在这里住了不到十天,自己竟已经习惯了回家能见到他。
  沈归晚回家了,陌生的失落感萦绕在杜之年的心头。
  他觉得怪异,却无法抹去这种感觉。
  杜之年拿出手机,想要给沈归晚发消息,可他翻遍了通讯录,都没找到沈归晚那个空白的头像。
  他对着手机愣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把沈归晚拉黑了。
  杜之年瘫坐在沙发上,视线散漫地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公寓还是离开时的样子,沈归晚的外套挂在阳台上,没看完的书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昨天晚上用过的杯子也还在茶几上。
  沈归晚没有在客厅里留下太多的痕迹,但杜之年只要走进卧室,就会在床上看到他曾经穿过的那一套睡衣。
  刚和情人闹得不欢而散,杜之年不想在房间里看得到任何属于对方的东西。
  他把书收了起来,将沈归晚的睡衣扔进洗衣机,拎着沈归晚的外套回来整理卧室。
  杜之年打开衣柜,正想把沈归晚的外套塞进去,却看到了上周末他买给沈归晚的衣服。
  即使添置了新的衣服,沈归晚的东西依旧很少,那几件单薄的衣服几乎要被杜之年暗色的冬衣淹没。
  可那件出于自己恶趣味买下的羊羔绒上衣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像标记一样提醒着杜之年。
  杜之年摸着柔软的羊羔毛,疲倦地叹了一口气。
  他和沈归晚,为什么偏偏是情人。
  杜之年把自己摔进大床,摸出口袋里的手机,将沈归晚的账号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
  他看着那个空白的头像,在对话框里打下了几行字,犹豫了许久,最后又全部删去。
  不知道沈归晚是不是还在生气,过段时间再联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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