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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逾矩

书籍名:《枯萎爱人》    作者:梅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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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诞夜短暂的放纵之后,杜之年又恢复到了忙碌的工作状态。
  他早早地起床洗漱,沈归晚还蜷缩睡在床上。
  隆冬的清晨开始飘起了细雪,沈归晚即使醒了也不会立刻起床,会在床上再睡半个小时左右的回笼觉补足精神。
  他昨天晚上为杜之年纾解完,身体有些吃不消,今天早晨杜之年起床的动静没有将他吵醒。
  被子的一角被沈归晚卷成团抱在怀里,他的右手却习惯性地握成了拳。
  这是他在掌心受伤缝合后养成的习惯,现在伤口拆了线,这个习惯也没能马上改过来。
  沈归晚怀里抱着被子,毫无遮盖的后背露在外面,一小片洁白的后颈在深色的睡衣下若隐若现。
  杜之年把自己起身掀开的被子重新盖了回去,低头亲了亲沈归晚的额头。
  他看着沈归晚微微张开呼吸的嘴,指腹轻轻捻过微肿红润的唇瓣。
  在睡梦中的沈归晚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抗议的单音,蹭着被子将头埋了下去。
  杜之年觉得他的反应有趣,反复逗了几次,在沈归晚彻底醒过来之前收住了手。
  杜之年吃过早饭就去了医院,他离开家一小时之后,沈归晚睁开了眼睛。
  沈归晚昨夜睡得晚,今天早晨又做了个奇幻的梦,这会还未完全清醒。
  他坐在床上低垂着头,几秒后身子朝前倾倒半趴在了枕头上,拱起的背左右摇晃了一阵才失去平衡,歪斜地倒在了床上。
  沈归晚维持着这个姿势又睡了半个小时,直到手机接到来电振动了起来。
  “喂?”沈归晚缩在被子里接起了电话,蜷缩的身体缓慢地舒展开,在被子下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起床了吗?冰箱里给你留了早餐,记得吃。”杜之年带着笑意的温和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语气比起拆线前轻松了许多。
  “刚刚醒。”沈归晚趴在枕头上,无声打了个哈欠。
  他对杜之年突然打来的电话习以为常,杜之年问什么就答什么,绝不敷衍,也不主动谈起任何事情。
  不过杜之年很忙,临时起意的电话通常讲不了几句就挂断了。
  当手机里再次传来单调的机械忙音,沈归晚从床上爬起来,拖着步子走到了冰箱前。
  杜之年买的早饭是附近包子铺手工制作的小笼包和现磨豆浆,微波炉加热过后豆浆香气四溢,脱水的包子皮干瘪地包在肉馅外面。
  沈归晚夹起一粒小笼包塞进嘴里,牙齿咬破微黏的包子皮,一股温热的肉汁从包子皮的缺口里流了出来。
  小笼包的内馅鲜甜,却有一种肉类若有若无的腥味,沈归晚吃着有些难受,好在杜之年给他留的不多。
  他硬着头皮把三个小小的包子塞进肚子里,又大口灌下豆浆盖住嘴里残留的味道。
  解决完早饭,沈归晚又窝进了卧室。
  他没有再猫在壁炉前看书,而且拉开了窗帘,坐在飘窗上看楼下的风景。
  卧室看不到公园那座冬季青草枯黄的小山坡,但能瞧见那条从山坡背面蜿蜒而出的小道和爬满藤蔓的铁栅栏。
  冬日天空蒙着灰白色的阴霾,公园的娇花颓败,栅栏上的藤蔓不再是枝叶茂盛的模样,气温骤降后公园里游客稀少,只看得到零星几个晨练的身影,从高空看下去一片荒芜萧瑟的景象。
  沈归晚靠在玻璃窗上看了一会,呼吸在玻璃上凝成白色的水雾,模糊了窗外的景色。
  他伸手抹掉水汽,指尖贴上玻璃,冰凉的触感冻得他快速收回了手。
  指尖残留着水汽的湿润,沈归晚揉搓了几下,从飘窗上跳了下来,窝到壁炉前烘干手指。
  等手指暖和了起来,他又去厨房泡了一杯甜橙红茶,钻进杜之年的书房里看书。
  傍晚落日时,沈归晚放下书去了厨房。
  他煮了一碗小米粥,端着碗坐在阳台上,看远处缓慢沉下的太阳。
  当落日的余晖被黑夜彻底吞没,耀眼的霓虹灯照亮了夜空,沈归晚喝完了小米粥,杜之年也回来了。
  沈归晚洗过澡陪他躺在床上,两个人一起看着色调暧昧的爱情电影,又在剧情进展到高潮时借着投影仪昏暗的光在被子下缠绵。
  这一年仅剩的几天里,沈归晚一如往常地穿着杜之年的睡衣窝居在他的公寓里,偶尔下楼散散步,顺路到超市买点生鲜蔬菜回来。
  杜之年不在家吃晚饭,沈归晚就自己煮点清汤挂面填饱肚子。
  他吃不了太油腻的东西,但这段时间老老实实吃了一日三餐,自我感觉身体状况比在沈家好了许多。
  沈归晚想,如果能一直这样调养,或许再过一段时间就能陪杜之年吃鸳鸯锅了。
  只是不知道到那个时候,他还是不是杜之年的情人。
  也许早就分手了也不一定。
  年末的日子过得很快,时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公历一年的最后一天。
  离新的一年只剩二十个小时不到,杜之年照常去医院上班。
  但和往常不同,今天杜之年临走前趴在沈归晚的身旁,用手机在网上订了一堆水果和各种可以冷藏的肉类。
  他摆出一副要陪沈归晚一起跨年的架势,但订完了食材,临出门前却说:“晚上跨年可能会有聚餐,我尽量早点回来,你要是不喜欢在外面吃就自己做点好吃的。”
  杜之年这段时间很忙,很少有时间陪沈归晚吃饭,昨天偶然提早回来了一点,看到沈归晚清汤寡水的晚饭和冰箱里大把的青菜,忽然怀疑自己平日里是不是亏待了他。
  “知道了。”沈归晚没睡醒,萎靡不振地躺在床上,对杜之年塞满冰箱的举动不以为意。
  杜之年伸出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笑道:“那我去上班了。”
  “拜拜。”沈归晚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朝杜之年敷衍地挥了两下。
  沈归晚睡了回笼觉,快到中午时才起床,吃过午饭后又看了一会书,酝酿起睡意后再次躺下来午睡。
  往常他都会睡到傍晚,但今天他没睡太久便被门铃声吵醒了。
  杜之年订的食材送了过来,沈归晚磨磨蹭蹭爬起来收拾,把食材分门别类放进保鲜和冷藏,顺手洗了个苹果吃。
  他其实有三年没有留意过元旦和新年的日期,这些节日对他而言不过是沈禄外出不归的平常日子,和过去的任何一天没有丝毫的区别。
  这些日子里他不会受伤,也没有祝福,自然就不会有厌恶和期待。
  沈归晚不打算花心思为自己做所谓的“跨年饭”,但市中心和郊区还是不一样,即便自己没有过节的意识,从窗外传来的喧闹声仍在持续不断地提醒着他:新的一年即将开始。
  商场门前的广场策划了大型活动,杜之年的公寓看不到,只依稀听得见被麦克风扩大了数倍的嘈杂声音。
  沈归晚站在客厅里听了一会,关上了门窗,把自己锁在了杜之年的卧室里。
  然而连绵不绝的声音无法隔绝,他从傍晚听到了深夜,终于在新年到来前的最后半小时打开了电视。
  沈归晚百无聊赖地切换频道,可翻来覆去找不到感兴趣的节目,就随手停在了一个地方台。
  地方台已经播完了所有的节目,主持人正在说着提前撰写好的元旦致辞,冗长枯燥,夸张的语气让这份祝福少了几分真诚。
  沈归晚面无表情地听着,说完了祝辞的主持人开始邀请屏幕前的观众一起为新的一年倒计时。
  “3——2——1!”
  公寓的门“嘭”地一声打开了。
  “元旦快乐!”
  满身酒气的杜之年摇摇晃晃地靠在门框上,扶着墙慢慢走了进来。
  沈归晚在门开的那一刻扔掉了遥控器,他站在客厅和厨房之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杜之年。
  杜之年把包扔在了地上,整个人朝前走了几步,张开双臂拦住了沈归晚的肩膀。
  “我喝多了,胃有点疼。”他挂在沈归晚的肩上,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了上去。
  沈归晚被压得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在地上。
  杜之年带着酒气的呼吸很沉重,喉咙里含着压抑的低吟,似乎在忍耐着剧烈的疼痛。
  沈归晚的鼻腔里充斥着浓烈的酒味,他咬紧下唇,扶着杜之年坐到了地上。
  但即使坐下来,杜之年依旧牢牢地抱着沈归晚。
  “很疼吗?”沈归晚一下下抚摸着他的后背。
  杜之年趴在沈归晚的颈窝里压抑地喘了一声,带着酒气的呼吸落在了沈归晚身上,生生将苍白的皮肤烫得泛红。
  “有点,药箱里有胃药,去帮我拿一下。”
  他让沈归晚去拿药,搂着沈归晚肩膀的手却紧紧地抱着不松。
  沈归晚摸了摸杜之年的后颈,将脸颊贴在他的发顶,两个人维持着别扭的姿势坐了一会,杜之年才放开手让沈归晚去拿药。
  沈归晚在药箱里翻出了两盒不同的胃药,拿给杜之年的时候留意了服用说明,在杜之年即将接过去时倏的抽回了手。
  “要饭后吃,你吃晚饭了吗?”沈归晚拿着药问到。
  “没吃多少。”杜之年坐在地上捂着胃,难受地哼了一下,“一两次空腹吃不要紧。”
  他是医生,按理说是不会乱来,但沈归晚把药拿给他,想了想还是说:“我去给你煮碗面,五分钟就好。”
  沈归晚说完就转身进了厨房,杜之年没力气阻拦他,吞下药后继续坐在地上,等着药慢慢起效抑制胃里的疼痛。
  厨房里传来汤水烧开水汩汩冒泡的声音,一阵淡淡的香味飘到了杜之年跟前。
  沈归晚把煮好的素面端到餐桌上,架起杜之年的手臂扶他坐到了椅子上。
  杜之年吃过药稍稍清醒了一点,坐到餐桌前低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白瓷碗,碗里细细的素面卧在清澈透亮的汤里,边缘浮着几星油花。
  太素了。杜之年撑着桌沿想要站起来去拿放在吊柜里的辣椒酱,却被沈归晚拦住了去路。
  他挡在杜之年和吊柜之间,目光微沉,似乎有些不高兴。
  杜之年喝多了,脑袋有些迟钝,恍惚了一会试图和沈归晚讨价还价:“就放一点点辣椒,没有味道我吃不下。”
  沈归晚无视杜之年的谈判,平静地开口:“晚上喝了很多吗?”
  他的态度不算强硬,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杜之年静了片刻,疲倦的身体支持不住瘫倒在椅子上。
  “两个科室联谊聚餐,有领导在,混着喝了点。”杜之年揉着眼睛,疲惫地回答。
  其实不止一点,科室的某些人存了拼酒较量的心思,当着领导的面都不肯服输,杜之年刚开场就喝了三种不同的酒,到散场时已经记不得自己喝了几杯。
  他只觉得胃里火辣辣的,喉咙烧得厉害,连代驾都来不及叫,直接打车回来了。
  沈归晚注视着杜之年的眼睛,半晌后坐到了杜之年的对面。
  “胃疼不要吃辣。”他顿了顿,“会很难受。”
  “知道了。”杜之年懒洋洋地说着,又忽然笑了起来。
  “沈归晚,你这样管东管西,不像被养在家里的情人,反而有种同居恋人在管教人的感觉。”
  他无心的随口调侃,沈归晚听完没有接话,只是沉默地移开了视线,低下头盯着右手掌心里的疤痕。
  伤疤上的血痂掉了,可皮肉撕裂留下了斑驳的痕迹,像不堪的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沈归晚的掌心。
  即使往后疤痕淡去,刻骨的疼痛被遗忘,时间依旧无法抹去他曾经受过伤的事实。
  气氛突然冷了下来,杜之年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的嘴唇动了动,面对垂头沉默的沈归晚竟不知该说什么。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因为杜之年酒后不加思考的调侃相顾无言。
  情人和恋人虽然都做着相似的事情,但一字之差,地位却是天壤之别。
  前者是见不得人只能偷偷藏着的玩意儿,后者可以光明正大地昭告天下。
  杜之年对身为情人的沈归晚说出那样的话,像是警告他的逾矩,又仿佛是在嘲讽他的低贱。
  沈归晚低着头不说话,杜之年看着觉得难受,几次想道歉,可话到了嘴边却欲言又止。
  最后他拿起筷子,将那碗半凉的素面塞进了肚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