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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玉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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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页

书籍名:《锦衣玉令》    作者:姒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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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图道:“是。”

        来桑步步紧逼:“当真是亲生女儿?你认她,难道不是别有目的?你贵为大汗,怎会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认作女儿,还封赏有加,难道你毫不存疑?你凭的是什么?你是如何认定,她就是你女儿的?”

        巴图斜眉上扬,抿嘴看着他。

        “这个不是你关心的问题。你只须记得,她是你的亲姐姐,不要再心生妄想便好。”

        “不。我不信!”来桑大吼。

        巴图抬眼看他片刻,徐徐起身走近,掌心重重落在来桑的肩膀上,拍了拍,大步走人。

        来桑猛地转身,看着巴图的背影,厉色嘶吼。

        “我是不会相信的。你在骗我,你骗了所有人。”

        巴图扬长而去。

第566章  草原之夏(二合一)

        在额尔古,人人都知道巴图十分厚待刚寻回的伊特尔公主,但是少有人知,兀良汗大妃被禁足在汗宫。便是一些知晓此事的人,也只是认为大妃因为伊特尔公主之事不满,引来了汗王的怒火,却是根本不知真正的内情。

        而实际上,此刻的时雍自己,对外间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

        从在额尔古河岸被巴图接回来那一天开始,时雍便在宫中养病,伺候在跟前的人,除了新添的两个兀良汗侍女,仍然是褚道子。而她坠崖的身子伤情很重,在短短时日里,也不可能突然好转。

        褚道子负责汤药,少言寡语。

        两个宫女,一个叫塔玛,一个叫恩和,也从不多说一句话。

        在时而清醒时而昏眩的日子里,时雍宛若一个废人,只能从每日的窗影来判断,太阳出来了,天黑了,天亮了,天晴了,下雨了,一天又过去了。

        她这般境况,与外界传闻得被万千恩爱的伊特尔公主,判若两人。

        夜幕降临,喧嚣渐散,整个屋子里安静得像一座坟墓。

        时雍靠坐在床上,双眼紧闭着,仿佛沉睡一般。

        砰!

        寂静里传来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墙上滚落下来。

        “谁?”守在门口的塔娜听到声音,警觉地走了过去。

        一个人影从墙角绕过来,望一眼塔娜的背影,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又反手把门合上,贴着耳朵安静地倾听片刻。

        塔娜嘟哝一句什么,再没了声音,他这才松口气,抬头望去。

        床上的女子静静地看着他,黑眸点漆,身子纹丝不动。

        来桑乍一眼看到时雍,差点惊叫出声。

        “阿拾?”他轻声唤着时雍的名字,慢慢朝她走过去,浓眉深锁,一副困惑的模样,“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

        白了,瘦了,苍白的脸有些陌生,几条大小不等的疤痕爬在脸上,几乎快要认不出来。

        这段时间,时雍没有照过镜子。

        他们不肯给她看,可能是怕她被自己吓到。

        时雍对容貌早已有了猜测,自己其实也不想去看。

        毕竟从三生崖坠落时,她是知道自己受伤严重的,脸上又怎能幸免?但是,来桑夸张的模样,还是让她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没有女子不爱美,时雍尤其爱惜她的脸。这些日子以来,她由着褚道子像种实验田一样捯饬她的身子,一是因她受了伤,无能为己,动弹不得。二是破罐子破摔,想看看褚道子是不是真如他说的那般能耐,能让她恢复如初。

        “阿拾……”

        来桑声音微弱,目光里满是怜惜,缓缓蹲在她的床前。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时雍皱起了眉头。

        一个人高马大的男子蹲在面前,就像只大熊似的,挡住了光线。

        时雍不知该怎么说,只是安静地看他。

        来桑的变化不大,浓眉大眼,目光依旧清澈,只是眼里带了血丝,整个人憔悴了一些,下巴上浅淡的胡须没有来得及清理,看上去少了当初那个少年郎的青涩,成熟了,也稳重了。

        世事沧桑,真是锻炼人。

        时雍想着忽而一笑。

        “恭喜你,告别质子生涯,回到兀良汗。”

        “阿拾……”来桑不想听她说这些客套的话,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她,“是不是他们强迫你了?他们把你关起来的,对不对?”

        关起来?

        时雍想了想,虽说恩赏不断,好吃好喝有人伺候,可是她无疑是不自由的,与关起来区别也不是很大。

        “没有。”时雍下意识地侧开脸,回避了来桑的视线,“你快些回去吧,夜深了,若被人发现你在这里,不好。”

        有什么不好?

        来桑一听这话,脸上便有了出离的愤怒。

        “你根本不是大汗的女儿,对不对?”

        时雍老实说:“我不知道。”

        “那你为何在此?”来桑语气重了许多。

        “我要治伤。”时雍挑了挑眉梢,看着暴躁小王子那双狼崽子一样满是戾气的眼睛,徐徐道:“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是如此,你也一样。你看,你在南晏做的那些事情,不也是么?”

        来桑一怔,盯住她问:“你也认定我在南晏,刺探了你们的情报?”

        时雍想了想,淡淡地道:“我相信赵胤。就算不是你亲力亲为,你也脱不了干系。吉尔泰是你的人,没错吧。狼头刺的事你也早就知情,可是你在我面前装得那么像,一问三不知,我当真就信了你。”

        “吉尔泰不是我的人!狼头刺之事,我当初确实不知情。”

        听到他生气地低吼,时雍“嘘”一声,目光闪了闪,压着嗓子问他。

        “那你告诉我,吉尔泰是谁的人?”

        来桑一怔,哑口无言。

        时雍静静地倚着床,观察着来桑的表情,呼吸声里带了几分笑意。

        “是大妃的人。对不对?”

        来桑惊愕地看着她,似乎在奇怪她为何会知道。

        时雍一笑,“你的表情告诉了我一切。在兀良汗二皇子的眼里,只有大妃是让他无法说出口的人。”

        来桑的脑袋耷拉了下去,不敢看时雍的眼睛。

        “请你原谅我的母亲,她是被人骗了。”

        “骗?”时雍缓缓勾起唇角,不冷不热地看他,淡淡道:“贵为大妃,何人敢骗?干了那么多杀人放火的事,又岂是一个骗字就能洗脱罪责的?”

        “是,你说的对。我母亲做了很多错事,但她全是为了我。所以,我脱不了干系。”来桑的眼眶红了起来,浮起一些雾气,“我才是那个该死的人,若是我早点死去,死在大青山的战场,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

        时雍一动不动,目光淡然地看着他,没有怜悯,却有疑惑。

        来桑看着她这张变得不再美丽却依然夺他眼眸的面孔,声音喑哑低沉。

        “我的母亲以为我去了南晏,会有性命之危。她做这么多事情,只是不想眼睁睁地看我死在南晏。她只是为了保护我。她只是一个想保护儿子的母亲。”

        时雍不想听煽情的话,只问疑惑。

        “你说大妃被骗,是谁骗了她?”

        “是……”来桑有些踌躇,面对时雍锐利的目光,眼皮不由自主地垂下去,“是她的那些下属。”

        时雍嗤了一声。

        “被下属欺骗,牵着鼻子走?你以为我会信吗?”

        她在激来桑,小王子果然受不得她的质疑,一时情急不已。

        “我母亲也是个女子,她不若你这般睿智聪慧,全听他们的话。”

        “狼头刺呢?也是她听他们的话,建起来的组织?”

        来桑脸都涨得通红,想到狼头刺在大晏做下的那些恶事,一副无颜面对时雍的样子,“也可以这么说。她的初衷是为了我。”

        “为了你?”时雍眯起双眼,“狼头刺的存在非一朝一夕,难道她早早就预见了你会去南晏做质子?这么漏洞百出的谎言,你以为我会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