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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雍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赵胤。
“你家主子,这是什么意思,嗯?”
朱九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嘿嘿干笑两声。
“郡主这还瞧不出来么?怕煮熟的鸭子飞了呗。”
时雍抿了抿嘴,唇角情不自禁地勾起,差点笑出声来。
“听你这话,本郡主便是那只煮熟的鸭子?”
朱九惊觉失言,清咳而笑,“属下可不敢这么说,郡主你应该是……”迟疑一下,他补充:“煮不熟的鸭子才对。”
时雍:“……”
黑着脸,她拉开帘子去瞪朱九,却见街对面站着一个清瘦修长的人影。
萧瑟的秋风里,他袍角微摆,腰系长剑,原本合身的衣服穿在身上空空荡荡,与以前的模样相比分别是瘦了一圈,那满头的白发照旧是束在了帽子里,让人看了说不出的心酸。
尤其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时雍的马车,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九哥。”
时雍回头看着燕穆。
他也看着她,眼神切切,仿佛有话要说。
二人的视线在空中相视片刻,时雍拍了拍窗橼,待马车缓下来,她这才看着燕穆,对朱九道:“我遇到个朋友,他好像有话同我说。稍停一下。”
朱九和白执认识燕穆,虽然没有和燕穆直接交流过,但曾经共过进退,也知道他对时雍的意义。
“停车。”
马车彻底停下时,燕穆走近过来。
离了一丈左右,低下头,拱手朝时雍行礼。
“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时雍看了看天色,“好。”
那天她把燕穆留下的东西交给乌婵,可是没过两天,乌婵又给她抱回来了。
燕穆不收。
乌婵说,燕穆去意已决,她怎么也劝不住。
他今日来见,是向她辞行的吧?
时雍心里导度着,脚踩着马车杌子,慢慢下了马车,看了朱九和白执一眼,“你们在这里等我。”
白执和朱九交换个眼神。
“是!”
燕穆往前走,背影挺拔萧飒。
他去的方向是银台书局,就在街的斜对面,很近。
时雍看着书局的招牌,慢步跟上去。
朱九和白执缓步跟在她的背后,走了不几步,朱九又抬头看了看,小声道:“郡主,你快着些出来,我看这天儿要变,好像要下雨了呢。”
时雍脚步顿了顿,慢慢回头,看他一眼,淡淡地道:
“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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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0章 十天干首领印鉴
阴沉沉的天空,如黑云罩顶,没有一丝风,沉闷得令人气紧。
书局二楼,燕穆合上门,开了穿,黯然的目光从街面上的马车慢慢移向天空。
“暴雨将至,怕要绵延几日,你这大婚的日子选得不好。”
时雍走到他近前,望着男子浅淡的脸色,视线顺着他望向空中避雨的鸟,一排排整齐地飞过远近的檐角,展翅而去,静了片刻,微叹一声。
“上来时我看书局没人,是要关张了吗?”
燕穆身子微绷,慢慢转过头来看他,自上而下,目光复杂而暗淡。
“你不知情么?”
“什么?”时雍略微抬眉。
燕穆看她片刻,轻呵一笑,如若自嘲。
“自从严文泽出事,银台书局被锦衣卫盯上,早就一日不如一日了。新请的先生浑水摸鱼,书局早已入不敷出。这次回京,我更是发现,此人私自挪用公银,索性辞了。”
时雍唔声,“没再找个合适的么?”
她问得随意,燕穆却是拧着眉头盯住她。
好半晌,淡淡一笑。
“我都交还你了。剩下的事务,由你处置。”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串钥匙,递到时雍的面前,语气淡淡说道:“这些日子没有去处,仍住在书局,今日后,就不用了。”
时雍没有接钥匙,“今日就走?”
“嗯?”
“我以为你会喝了我的喜酒,再走。”
燕穆看着她,目光里波光闪动。
房里寂静一片,窗外的黑云滚滚翻腾,风吹来,帘子扑扑作响。
“喝不下。”
许久,时雍听到燕穆沙哑的声音。
她抿了抿嘴,“严文泽的事情,也是让你对我失望的原因之一吧。”
燕穆没有说话,但眉头拧了起来,神情似有难过。
年初,严文泽已经被问斩,和吕建安一起。
从情感上来说,时雍能理解燕穆对严文泽一案的怀疑,也明白他不肯接受。但是她是从法制时代穿来的人,理解“律法和人情”的矛盾,但也尊重律法的威严。
但燕穆不同,他与严文泽相识多年,严文泽是燕穆提拔任用,严文泽出事也是燕穆几次找时雍想要保住他。然而,最终这个人还是伏了法。
“燕穆,你这个人重情义,讲情分。可朝廷办事不能按江湖规矩来。他们得讲律法公理。严文泽参与杀害刘荣发一案,证据确凿……”
“他还是邪君的人。对不对?”燕穆突然打断时雍,眼睛动也不动地盯住他,“可这个案子当初是魏州办的。魏州是什么人?他难道不会故意栽脏陷害吗?”
“不。”时雍道:“赵胤当初以伤为名,让这桩案子交给魏州,虽有试探魏州,静观其变之意。但他既然默认了魏州的处置方法,那就证明……严文泽本人,也是当斩之人。”
燕穆冷笑,“你如此信任他?”
时雍勾了勾嘴。
不想刺激他,因此不回答。
燕穆盯住她道:“我也是朝廷钦犯,若赵胤要杀我,你是不是也要同我讲朝廷律法,认为我该死?”
“你不同。”时雍平静地回答他,带了劝慰之意,“锦衣卫的探子远比雍人园厉害。他知道你,一直知道你的存在。但他什么也没有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默认此事过去……”
“但他没有为你我翻案。”
燕穆声音低沉,隐隐有些恼意,看着时雍的眼睛更是尖利了一些。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他是我们的仇人?”
时雍沉默片刻,一字一顿,“他不是。”
燕穆咬牙,目光骤冷:“时雍死在诏狱。”
“凶手是魏州。他已伏法。”
“魏州只是一个小喽啰,若没有赵胤默许,魏州如何做得到?”燕穆双眼生出厉光,“你敢说,时雍死在诏狱里和锦衣卫指挥使,没有半分关系?”
时雍说不出。
燕穆更是有了几分恼意。
“你被他迷惑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把拽住时雍的手腕,将她带到屋中的书案旁边,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袋子,砰地一声,摔到时雍的面前。
“他不仅知道,还知道得一清二楚。执行的人是魏州,但要杀你的人,是光启。赵胤知道实情,有没有告诉你?没有。他有没有阻止?没有。执行任务的人是魏州,但下令的人是谁,你可明白?你不明白。阿时,从始至终你就是一个悲剧,而造成这个悲剧的,是赵家人。赵焕利用你聚财造反,让你成了赵炔的眼中钉,皇帝不肯亲手弑弟,就拿你开刀,以警告赵焕。而赵胤,就算他什么也不做,冷眼旁观,他也流着赵家人的血,不作为就是害死你的元凶!你当真不恨不冤,这么快就原谅了仇人,再嫁给仇人为妻?你有没有想过,赵胤位高权重,为什么要娶你,一个仵作的女儿?”
时雍目光微动,看他一眼,拆开牛皮袋子,抽出里面的东西,眼睛一直。
“你从哪里得来的?”
这个牛皮纸袋里装的东西,任何一样拿出来都是杀头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