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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上来坐坐

书籍名:《骗心》    作者:奉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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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看了个七七八八,散场时已经九点多,坐电梯下去的时一群人似乎都玩得挺累的,轿厢里很安静。

快到一楼时,电梯里突然响起诡异的咕噜声。

前面有人回过头来看,梭巡一圈没找到声源,挺不甘心地扭回去了。

程重安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结果刚出电梯,宋清远就侧头看向他:“没吃晚饭?”

“嗯……饿了。”程重安跟个被戳破的气球一样,怪不好意思地抬手拍拍肚子。

他急着追宋清远,连晚饭都没有吃就跑出来了,下午起床到现在就吃了一桶爆米花,喝了杯可乐,越搞越饿。

“都这个点了,”宋清远抬碗看看表,“海底捞?”

程重安摇摇头,背着手倒走了两步,眉眼弯弯:“要不,我回请宋医生上次的饭吧?但是请不起那么贵的,宋医生别嫌弃。”

宋清远失笑,“怎么会。”

说真的,他根本没想过让程重安回请,本来就是一顿饭的事情,这样一来一回,反而没完没了了。

程重安领着他在六月末的晚风中左拐右拐,最后从一条无论看起来还是闻起来都不太妙的小巷里穿过去,视线突地豁然开朗。

这里仿佛在城市的背面,其他的地方渐次黑了,只有这一条夜市灯火通明,停满了小摊和餐车,远处还有烧烤的香味窜过来,馋得程重安口腔湿润。

“宋医生,”程重安很豪气地一挥手,大有首富阔佬的气派,“这一条街,你随便点!”

宋清远给他这架势逗笑了。

他读书时家里管得严,连和同学一起在校门口站着吃关东煮的机会都没有过,更别提这种暴露在人来人往空气中的小摊。

程重安已经兴奋地扎进了一家铺子。

宋清远在旁边等他,片刻后,嘴唇上忽然一热。他下意识往后退,程重安正兴冲冲地举着一根签子,上面串的大块大块的豆腐正散发着香臭难辨的诡异味道。

“宋医生,你尝尝这个臭豆腐,刚炸的!”

“……”宋清远的额角忍不住轻微跳了跳。

但程重安笑眯眯的,满脸友好,仿佛在说“我把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拿给你了”!

不擅长拒绝的宋医生僵硬了好几秒,终于还是认输地张嘴,尽可能以最小接触面积把那块豆腐咬住了。

程重安看他跟吃什么毒药一样一脸严肃地咀嚼,憋笑憋得快要内伤,赶紧转身问老板锅包肉怎么卖。

大青瓷缸里的柠檬酸辣鸡爪,模具里来回滚到金黄的章鱼小丸子,裹甜辣酱和脆洋葱的烤冷面,末肢焦嫩的烤鱿鱼……两人几乎从街头吃到街尾,统共才花了一百来块。

路上经过一个提编织袋的老人弓着腰在大垃圾桶里翻找,宋清远将喝空的矿泉水瓶递过去,慢下程重安两步,忽然就找不见他了。

路两边有玩打枪和套圈游戏的,人群挤攘,好在宋清远身高腿长,视线扫了一圈便发现程重安站在卖霸王蟹脚的队伍里。

他看了看那边让人汗颜的长队,还是决定在原地等着就好。

看了眼手表才发现,现在竟然已经十点出头。

换做平时,这个点他早已准备入睡了。等程重安一会回来,他就准备告辞。

“宋医生!我们直接去那边,不排这个了!”

程重安突然喊他,边喊边兴奋地踮着脚冲他摆手,一不留神,险些和一个膘肥体壮的酒鬼撞在一起。

对方盯着程重安看了几秒,又回头瞅瞅宋清远,目光显然不怀好意。

算了,反正明天是周末,不用上班。

宋清远长腿一迈,几步走到了程重安旁边,很自然地挡在他面前。

酒鬼用力鼓动两下嘴,噗地低头朝地上吐了口唾沫,东倒西歪哼哼着走了。

还没走到烧烤摊,宋清远已经看到招牌上赫然印着一排加粗加红的大字:Alpha的加油站!Omega的美容院!

“……”

宋清远看了看正满脸兴奋地点菜的omega,有点头痛。

点了一堆串,还是啤酒上得最快,装在大玻璃杯里,黄澄澄地冒往上白沫,程重安和他碰杯,仰头喝了一大口,凉气往五脏六腑沁,他忍不住眯着眼长叹:“好爽!”

几口猫尿下肚,酒壮人胆,程重安眼珠子亮晶晶的,滴溜转了转:“宋医生,你不喝么?”

“不了。”宋清远淡淡一笑,“后天有手术。”

他的确极少喝酒,一方面出于身体健康考虑,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产生酒精戒断反应会手抖,影响职业生涯,他们科室里便有前辈因为这个原因不得不提前退休。

程重安扑哧笑出来,歪头看他,“宋医生,你果然是工作狂魔。”

宋清远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程重安懒洋洋地抬手赶走一只小飞虫,“你连软件头像都是医生证件照哎。”

宋清远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那个是工作号。”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点了两下屏幕放到他面前:“你加这个。”

他把手机放在桌上让程重安扫,伸手从塑料筷筒里抽了套一次性筷子,磨掉竹刺后先摆到程重安碟子上,又去拿自己的。

程重安探头去看屏幕,发现他的私人账号头像是个风景图,夜色里山顶上半弯月亮,诗情雅意。

片刻后,听到通过好友的叮咚一声——程重安在心里欧耶了一声,要是屁股上有根尾巴的话,他估计都得意到摇出风来了。

但俗话说得好,狗欢没好事。

酒肉入肚穿肠,凉的辣的搅在一起,顿时刺激得程重安有点反胃。他咬牙微微弓了腰,一心想赶紧缓过去这股劲儿。

他有意侧身避着点宋清远,对方却似有察觉地转头问:“你是不是胃不太好?”

程重安一惊,“你怎么知道?”

“耳朵。”宋清远伸手捏起他耳廓仔细看了看,“上次我就看到了,干燥起皮,而且你的舌苔也有点发白,平时吃油腻的不会想吐?”

等等,等等!

程重安心里倒吸一口冷气,想,太近了。

耳畔几乎能感受到宋清远温热的呼吸,程重安毫不怀疑现在只需要一个侧头,他就能亲到宋清远的脸或嘴唇。

鱼好像……乖乖朝着钩子游过来了。

于是程重安忍着痛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克制地把头扭了一点弧度。

烧烤摊在头顶胡乱拉着几只电灯泡,将宋清远高挺的鼻梁在眼下打出一小片阴影,再加上他毫无掺杂的专注的目光,整个人在这种环境中仍是一种端正又内敛的好看。

程重安呆呆地盯着他,耳廓上皮肤相熨帖的触感让他想像含羞草一样怯懦地把自己缩成一团。

宋清远像是在医院问诊,看完就很自然地收了手,拉开距离才注意到他的表情,愣了一下,唇角不由起了点弧度:“喝完酒好像更有气色一点。”

这个笑太犯规了!

双颊噼里啪啦发烫,程重安感觉胃痛逐渐减缓,心里有一万个小人排成排大声尖叫,可他自己只是瞪圆了眼睛,像被锯了嘴的葫芦一样不肯吭声。

宋清远看他木木的,只当是喝迷糊了,看了看表问:“太晚了,你在哪儿住?”

程重安这回是有备而来,眼都不眨,张口就报了一个之前从房地产客人那儿听来的中档小区,自然得像说过千八百遍。

“那我载你回去。”宋清远起身道,“正好顺路。”

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八竿子打不着,哪里顺路了?程重安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你家不是在瑰竹……”

话说到一半连忙止住,好在烧烤摊人多声杂,宋清远站着没听清,他反倒把自己吓了一大跳,懊恼得想打嘴巴。

片刻后出了小巷,给风一吹酒劲就有点上头,程重安一脚深一脚浅,直到坐上了那辆银灰色轿车的副驾还感觉云里雾里的,像在做梦。

他迷瞪瞪地扭头看宋清远利落地打方向盘转弯,车子发动起来都没有声音,如丝般顺滑地融入大路。

半梦半醒中时间好像失去了维度,被宋清远摇醒的时候,安全带已经解开了。

折腾到快十二点,他的声音依然是温和的:“到了。”

“噢。”程重安醒了会神又开口,声音轻轻的,问句像小蛇尾巴,“宋医生要上来坐坐吗?”

密闭的车厢里,宋清远看他的目光顿时紧了紧。

程重安则借着酒醉,大胆地和他对视。

他在赌,即使输了就会被立刻戳穿,功亏一篑。

但是坐在宋清远身边,他觉得自己像一件被熨得平整的柔软衣料,宁静,安定,平和,不必承担任何的风险。

一种非常麻痹的快乐。

沉默片刻,宋清远只当这个醉鬼在说胡话,伸长了手过去帮他推车门,“改天吧。”

于是程重安顺从地点头,迈腿下车,站在他从未来过的小区门前对他摆手:“宋医生,晚安。”

宋清远也说“晚安”,直到目送着他进了院门,才打弯离开。

耐心地等待了几分钟后,程重安从保安亭后面闪身而出,快步朝最近的地铁站跑去。

末班车要赶不及了。

他边跑边想,今晚加了宋清远的私人号,还一起看了电影,吃了饭,坐了他的副驾……

脑袋里好像都被轻盈剔透的酒精泡泡塞满了,心情漫无目的地雀跃起来。

最后还好没错过末班车,快凌晨一点,程重安从地下出来时天边轰隆作响,黑云滚滚,是要下雷阵雨的预兆。

这么一声震得天地间嗡嗡作响,也把程重安惊得回神失措起来。

钓者无心,今晚到底是哪只鱼,朝着谁的钩子游了?

程重安勉强清醒几分,连忙伸手用力拍拍自己的脸,顶着夹杂厚重雨点的浓风快步走进灯火通明的金湾大街。

他必须快一点行动了。

作者有话说:

?评论摩多摩多pl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