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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阻碍

书籍名:《惊孟》    作者:伏羲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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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下令彻查,严辞镜等人虽是戴罪之身,但查案也有不小的权限,能够过问有关陵寝宫的事务。
  兹事体大,涉及陈年旧案,不待傅淳和严辞镜拷问当年礼部长官,人家就自己来了。
  八十多岁的白发老头坐在四轮车上被孙子推来,牙都没剩几颗了,咿咿呀呀地闹开,意思是当年都是奉命行事,小殓大殓停棺皆承于法度,万万不敢有披露。
  严辞镜问:“更换寿衣时,那么多人在,也没有发现什么吗?”
  老头连连摆手,讳莫如深:“老朽不知,先帝下了令要替隐太子操办丧葬,老朽便领人去了,不敢多看多问。”
  时隔多年想起当日看见隐太子的场景,老头还是觉得可怕,挥舞枯槁的手喊累喊冷,要回家。
  等老头走后,傅淳小声对严辞镜说:“隐太子是在自己的东宫之中被烧死的,容貌尽毁,礼部的人认不出来也正常。”
  严辞镜微微蹙眉,反问:“傅大人也……”
  傅淳摇摇头,道:“本官随各位大人去东宫致丧,隔得远,也没能看见隐太子的遗容。”
  照理说,东宫走水,又烧死了太子,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轻拿轻放?大理寺和刑部竟然都没有介入?
  见严辞镜面色凝重,沉默不语,傅淳又道:“彼时太子日渐衰弱,听闻是到了神医再世也无力回天的地步,后是东宫的火扑灭之后,发现太子平躺在塌上,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便有人私下里说,是太子苦于病痛折磨,自己点燃了床帐以求往生。”
  殿中没有丝毫紊乱,似乎的确不是被奸人所害,但严辞镜觉得太过简单了,“只是如此吗?”
  严辞镜年纪轻,不懂旧事,思虑多了些也实属正常,傅淳并没有怪罪他胡思乱想,只说:“太子辞世前那几年并不太平,先皇病气缠身,北境陷入战乱之中,内忧外患之下,发生什么事都不足为奇了。”
  严辞镜知道傅淳的言下之意是:先帝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可能不悲痛,但悲痛过度便会被丧气冲撞,于当时缠绵病榻的先皇来说极为不利,草草办了丧仪这件事就算翻篇。
  可再草率,也不可能没人任何人发现不妥,严辞镜问:“不只是礼部官员,东宫上上下下的仆役太监呢?可还在?”
  傅淳道:“已经差人去找了,还没回来。”说着,傅淳又继续翻看起了桌上的文书。
  皇上说是要他们大胆查,给足了他们调配人手的权利,但也仅限于在皇宫之中,大有查不出来就别想出宫的意思。
  案上的文书堆起高高一摞,全是从陵寝宫中带出的有关出殡祭祀的的记载,严辞镜没看出什么不妥,傅淳办案多年,如此敏锐也没发现任何不对。
  单查文书自然不够,与隐太子丧仪有关的,大大小小的,还在宫中任职的官员都已经见过了,但还是没问出什么。
  “东宫殿内早就被翻修,虽然已经查不出什么了,但还是派人去看了,还调了太医署的档案,证实事发前隐太子的身体状况的确不好,还有什么细节没有想到?”傅淳十分苦闷。
  断案最怕人证物证俱不在,时间越久,案子就难查,又是在皇宫重地之中,要查旧案简直难如登天,傅淳深感无力,随口道:“杨大人呢?”
  严辞镜正对着一本书发怔,随口答:“钟栎已经押进京了,杨大人去提审了。”
  傅淳抱怨:“一声不响就去,也不说一声。”
  话毕,严辞镜瞳仁震颤,起身大步往外走去:“傅大人,下官去去就来。”
  文华殿
  掌事太监不敢耽误严辞镜查案,但有宫规在,还是得按照规矩来:“严大人稍等,奴婢已经让人去找了。”
  左等右等,殿里进出的当值官员换了好几批,点的香都落了好几截,人还没来,严辞镜焦灼地握了握拳头。
  以前在翰林院做修撰的时候,书册都已经翻遍了,要找一本登记案册哪里要这么久?莫不是里头的人忙忘了?
  严辞镜正打算叫人再去问,就看见掌事太监颠着跑来,说是时间久远,太难找,让他亲自去看一看。
  严辞镜没说什么,跟着管事往殿中走去。
  仓库的文书案卷分门别类放着,不时有人去整理清扫,怎么可能会找不到?
  门外候着今日当值的小官,一丝不苟地问了声好,遮脸的宽大袖袍一落,毕守言谦和周正的脸庞便露了出来。
  “严大人,请。”
  严辞镜之前承过毕守言的恩情,当下脸色有几分缓和,但查案要紧,便快步进了库中,径直往书架最后排走去。
  毕守言亦步亦趋,提着盏灯跟上。
  早年严辞镜闲来无事,早已将这里的册子翻过,加之隐太子辞世那一年离孟家遭难也不远,所以他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元康五十六年当年的记录。
  毕守言就候在一旁,让严辞镜在外白等了那么久,他什么也没解释,现又眼睁睁地看着严辞镜轻易翻出了要找的册子,也没有丝毫的愧疚和难为情,提着灯安静在旁边等着。
  烛火摇曳静默无声,房中唯有书页哗啦啦翻动的声音。
  “啪”一声,翻至最后一页,后封压倒内页,严辞镜手一停,眼眸疑色渐浓,而后从第一页开始,又翻了一遍。
  地宫上的壁画显示,隐太子薨于元康五十六年十二月初七,十二月初六的记录还找得到,初七就没有了,直接到了初八!
  严辞镜捧着书册凑近毕守言提着的那盏灯,双手弯折书页,不出意料,在页缝中找到了一小片的残页。
  顷刻间,说不清是因为仓库中空气不流通,还是离那盏明黄灼热的宫灯太近,严辞镜的额角冒出了细密的汗,抬眼看去,毕守言还是往日的端和相,没有一丝震惊,严辞镜摊开书册质问:“怎会如此?”
  毕守言答:“下官不知。”
  严辞镜看了他一眼,带着书册大步离开。
  毕守言将宫灯随手一搁,快步跟上了严辞镜,低声道:“此举非下官所为,但背后之人一定有这么做的理由,严大人,请三思!”
  毕守言眼看追不上便停下脚步,目送严辞镜离开后,转身去了文华殿的议事房,太傅毕知行正等在房中。
  回去时傅淳已不在房中,桌上散乱的书册也没有人收拾,严辞镜落座挥毫,一气呵成写了一封折子。
  宽袖被黑墨蘸湿弄污,严辞镜浑然不觉,蒙着一身热汗将折子看去,准备将它和被撕毁的书册一同呈交给皇上。
  还没等他捧起信纸去风干,折子就被一只手夺去。
  “杨大人!”严辞镜震惊万分地看着桌前的杨训。
  杨训勾唇一笑,反手提起折子扫了一眼,冷笑着念了一句:“隐太子殒身另有隐情?”
  “严大人,这就不用说了吧?”
  严辞镜愕然:“什么意思?”
  杨训但笑不语,斜睨严辞镜的眼中尽是嘲讽:“本官已将案情都报与了皇上,此案告一段落,严大人可以出宫了。”
  严辞镜抄起书册,道:“可案子还没查完,是谁换了隐太子的尸骸还没有线索!”
  杨训将信纸揉成团,道:“有没有线索都跟严大人无关了,走吧?”
  随后进来的傅淳欲言又止,拿走了严辞镜手里的书册,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跟着劝:“严大人,此事已了,出宫吧。”
  “可——”
  “这是皇上的旨意。”
  严辞镜一身的热汗顷刻冷却,怔着,被傅淳带出了殿门。<br  />  “严大人,已经查清尸骨入殓之后没有出过任何的纰漏,这便够了。”傅淳神色灰败,他也不愿意就此结案,可皇命在上,他又有什么办法。
  严辞镜明白了,也沉默了。
  皇上根本没想查出隐太子尸骸被换的真相,他只要一个结果,那便是:陵寝宫的纰漏绝不能出在他登基之后。
  “就算隐太子曝尸野外,也不管么……”  严辞镜见过隐太子的,在孟家。
  那般郎艳独绝、温润如玉的人物英年早逝便罢了,死后还不得安宁,皇上忍心这么对自己的兄长吗?便是杨训、傅淳,也不想还他一个公道吗?
  严辞镜只见过隐太子几面,可他想查,他要查。
  宫门外,毕守言正在登车,严辞镜想起他在仓库中言行,起了疑心,快步走去,掀开车帘登车,做了一回不速之客。
  “毕大人,我有话要问你。”
  不远处,语方知高坐于马上,冷眼看着严辞镜进了毕守言的车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