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败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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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城盛家，夜，书房。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书桌后面，在他面前，单膝跪着一名年轻男子，正在向他禀报最新打探来的消息。
“老爷，沈家人已经到京城了。”
“哦？沈继儒可有来？”
“不曾！来的只有他的大儿子，以及两个孙子。”
“呵……”盛廷安冷笑一声，却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他思忖片刻，吩咐属下再继续盯紧沈家人后，便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等到书房里只剩盛廷安一人，他从暗柜里拿出一封信来。这封信是半个月前二儿媳肖静差人送来的，原以为不会有机会用到，却不曾想，沈老头还是让他失望了。
*
沈相平父子仨在客栈里休息了一晚，隔天就带着礼物去了燕子巷。燕子巷里住着一位名叫郭峰的人，是他爹在太医院里关系非常好的同僚。之所以会知道这里，是因为他帮他爹寄过两回信，也听他爹聊起过这个人，听说这位如今还在太医院里当职，若是能得对方引荐，进宫一事应该会容易不少。
一路走一路打听，沈相平三人终于站在了郭府的大门外。沈相平上前敲了敲门环，很快里面就传来了脚步声。
……
七日后，皇帝宣沈相平入宫。
本朝皇帝姓戚，名昊，今年才二十八岁。只见他剑眉星目，相貌堂堂，虽年纪轻轻，却颇有手段，单看他登基不足十年，便能把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就可见一斑。
不过他大部分时间还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只要不触碰到他的底线。
“你说这麻沸散是你沈家的家传秘方？”戚昊的声音淡淡的，完全听不出来他的想法。
但在沈相平看来，却觉得这皇帝还挺平易近人的，于是回话时也大胆了些，“回皇上，是的，麻沸散正是草民家家传的秘方！”
“哦？听说沈继儒沈太医是你父亲，既是你家的秘方，为何不早拿出来？”
“回皇上，是这样的，因为这个方子一直都被草民家的先人给藏在了一处隐密的地方，直到几个月前草民的爹无意中打开了机关，这才知道原来失传已久的秘方竟一直就被收藏在草民的家里。一拿到方子，草民的爹就想马上赶到京城来献给皇上，但奈何临行前病倒了，这才托付给草民，让草民务必尽快亲自将这个方子进献给皇上。”
听了他的这番解释，戚昊微不可闻地冷笑了一声，这人可真是又贪婪又愚蠢啊！要是他说这个方子是从别人那买回去的，戚昊兴许还能看在沈太医以往的功绩上对他从轻发落，结果他对着自己满嘴谎言，难道他不知欺君之罪，最高可判满门抄斩的吗？
“你既说这是你家的家传秘方，那么你就睁大眼睛瞧一瞧，朕手上这张又是什么？嗯？”
他最后的这“嗯”字充满了威严感，沈相平被吓得冷汗涔涔。哆嗦着手接过太监递过来的纸张，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然后立刻心跳如雷，险些瘫倒在地上。怎么……怎么皇帝手上也会有一张麻沸散的方子？难道……
可不容他多想，戚昊的三连问就来了：“你说这是你家传的方子，那为什么朕这也有一张一样的？你这张方子到底从何而来？你来京城你父亲又可知晓？说！”
沈相平都快被吓尿了，他有再多的心机，此时面对着当朝国君也使不出来。直到这时，他才后悔莫及，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想到宫外还在眼巴巴等着自己的两个儿子，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最终将一切的罪行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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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苏叶耳朵里时，她正在医馆里给人看病。这是一个打扮得异常妖艳的女子，脸上的妆也化得很浓，再加上她身体上的病症，苏叶大概能猜得到她的职业。
不过这与她无关，她只需要负责看病就好。
“我先给你开十天的药回去，一半吃一半用，等会你把药拿过来，我教你怎么用！家蓉~”
“好！”在她旁边的程家蓉接过药方，然后带着妖艳女子出去交钱拿药。
在这期间，豆蔻又带着下一位病人进来了。等到全部看完，时间也近中午，该吃午饭了。
她认真地洗了两遍手，又回房换了身干净衣裳，这才径直去了饭厅。正在喂女儿吃饭的莫雨薇见她进来，连忙打了声招呼，小夏天也眉开眼笑的朝她张开了双手。
她们是三月份从老家回来的，苏叶原以为过了段时间干闺女肯定不记得自己了，没想到她不但记得自己，还一如既往的亲热，当时她的那个心哟，就跟被蜂蜜泡着了一样，直甜到了心坎里。
“你这个臭丫头，一看到你干娘就没我什么事了！”莫雨薇假装不高兴地骂了小夏天两句，结果小夏天可可爱爱地来了一句：“夏天不是臭丫头，是香丫头！”
这可把两个娘都给稀罕坏了，一人亲了她一口，把她给逗得咯咯直笑。
“好了好了，这还在吃饭呢，赶紧认真吃饭！”苏叶轻轻捏了下小姑娘的脸颊，看她果然乖乖吃饭去了，便不再逗她，将目光转向莫雨薇道：“对了雨薇姐，房子建得怎么样了？前几天刚听你说快好了。”
“嗯，已经好了，明天搬家具过来，再通几天风就能搬进去了。”
“也好，等要搬家的时候我们都给你帮忙。”
“那就先谢谢啦！”
“客气什么？”
“对了，今早接到阿珩的信，里头说了沈老伯的事，你看看？”说着，从袖子里拿了封信出来。
莫珩是三月底离开的，之后就一直留在东林县跟着莫老爷学做生意。不过他每个月至少都会来一次，信更是从来没有间断过。家蓉虽然没讲，但苏叶看得出来她和莫珩的感情很好，如此，苏叶和家扬看着也放心多了。
苏叶看完信，只觉得不胜唏嘘。这世上，人心是最难猜的，她如何会知道，只是一张方子竟就让父子反目了呢？事实证明，沈继儒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只可惜他没有生一个好儿子，不仅因为私欲联合妻子娘家人将其打伤，还偷了方子在皇帝面前扯谎，他难道就不知，自古以来，欺君都是大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