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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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桥舟睡得本来就不踏实，听见动静之后立马就睁开了眼睛。
黎止同时也在打量着他。
他黎止微微眯着眼，扣在床边的手指微微屈着，那是陈桥舟很熟悉的神情姿态，他之前经常见到。
在黎止还在军部任职的时候。
军部每个月都会有一次例行会议，少将以上军衔都会参加，还会有其他部门的人一起来，甚至还会有教会的，会议室里满满坐了一屋子人，一眼看过去都是人头和一水儿制服，导致每次一开会黎止就会皱着眉毛，像是有人欠了他几百亿星币似的。
这样的会议就难免会有人提出各种各样的要求，有合理的，也有故意来恶心人的。对黎止来说恶心人的大多数都是教会，他对教会的恶劣态度从不加以掩饰，明明白白的摆在明面上，那时候，他一听教会的发言就会摆出这幅样子来，接着就是各种让人招架不住的冷嘲热讽。
人们都说黎止上将去了一趟极北之地，把那里剽悍的作风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陈桥舟心口一振，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的手。
陈桥舟心想：他把我当成敌人。
而黎止在想：他变化真大。
陈桥舟就真的像是一棵树，隔一段时间就会肉眼可见的抽节，然后新的，更有生命力的他就会出现在黎止面前。
他们似乎总是聚少离多，从认识开始，层层叠叠的岁月就被三年又三年分割开来，理论上说他们都已经过了分化期，也不会再有多大的变化，可现在黎止隔着四年前的自己再看，似乎还是能看到陈桥舟的一举一动，神情语气里看出来他的变化。
他忽然记起陈桥舟刚被救出来的时候。
那段时间陈桥舟一如既往的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拒绝治疗，也不主动交流。
一开始黎止还整天惦记着他，可毕竟他玩性大，没几天就把沉默寡言的陈桥舟忘在脑后和唐温一起鼓捣起他们的入学作品来了。
于是陈桥舟一天比一天沉默。
后来还是墨菲医生要他多关心一下陈桥舟。
墨菲医生是黎止家的家庭医生，据说是从帝国南部的小镇来的。她一个Alpha，整天操着一口软软的南部口音，性格好的不像话，按理说她医术好，薪资也高，娶个Omega绝对没问题，可偏偏快三十岁了还是单身，平时总有用不尽的耐心在他们这群半大孩子身上。
第一个注意到陈桥舟反常的也是她。
她例行检查之后她留下了黎止，轻声慢语的说道：“你呀，要多关心一下那个叫陈桥舟的小朋友的，他一直被关着，像正常人一样交流都有问题，你一定要多关心下呀——不要觉得把人带回家就不关你什么事情了，养只宠物都得对它之后的生活负责的，更何况是人呢……”
黎止被墨菲医生这么一说才想起来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在餐桌上见过陈桥舟了。
之前问家政机器人，它也只是说陈桥舟在屋子里吃过了。
黎家实行的一概是放养政策，就是他自己一两天不出来或者不回家都是常有的事情，只需要报个平安就行。
所以黎止之前还以为他是在琢磨什么新东西，也就没有再问什么。
经过这一提醒，黎止才意识到陈桥舟从来没出过房间，这叫什么事。
把他带回来，又让对方以为自己这是画地为牢似的圈着他——这和之前被教会囚禁的生活有什么区别。
黎止只觉得当时有一盆水浇得他透心凉，让他最近玩疯了的兴奋都悉数平息下来。
墨菲医生说完话就走了，只留下黎止一个人在原地杵着。
当天晚上的晚饭，陈桥舟又没出现。
问家政机器人，它还是那句被设定好的回答“陈桥舟先生已经在屋子里吃过晚饭了”。
饭桌上唐温兴奋地和他说实验的进展，黎止也没有听进去，屋外的感应路灯刚刚亮起来，他就上了楼。
陈桥舟就住在楼上，想到他们之前在牢房里情况，黎止特地挑了一件采光很好的屋子。只是陈桥舟自从住进去就没出来过几次。
门没关，黎止蹑手蹑脚的进了房间。
陈桥舟在睡觉。
大概是因为教会之前总是采血的原因，陈桥舟一直很嗜睡。
只是他现在睡得不怎么安稳，整个人蜷成了一小团，手脚都抱在一起，被子有一半落在了地上，还有一半在床沿挂着，总之就是没有在身上的。
陈桥舟之前就是这样，睡的时候比醒的时候还缺乏安全感，只不过没有被子可以给他盖，黎止深有体会，只不过现在看起来也没有得到改善，黎止瘪着嘴，像跟了什么亏心事一样飞快的把被子盖到他身上。
陈桥舟却不领这份好意，感觉到身上被搭了东西，立马转身冲着墙又蜷了起来，刚刚盖好的被子就被弄成一团。
黎止：……
黎止先是站在床头看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拉被子想给再给他盖上，中途不可避免的碰到了陈桥舟。
没想到陈桥舟瞬间弓起了背，连表情都变得凶神恶煞起来，像只被逼到绝路的小兽——这是下意识的反应。但没过几秒，黎止还没缓过神来就看见陈桥舟整个人开始细细的颤抖，伴随着几不可闻，说不出是央求还是警告的话语：“滚开，别碰我……”
他的动作幅度过大，露出了怀里的东西的一角。
黎止准备伸手拿被子的动作一顿。
他看见了一直被陈桥舟抱在怀里的东西——那是一只纸飞机，那只在爆炸里变得破破烂烂，回来时候被黎止随手丢掉的的纸飞机。
现在它在陈桥舟的怀里。
黎止被烫到了一样，猛地收回手，大步走出了房间。
他的步子迈的太快太急，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以至于错过了陈桥舟还带着哭腔的微弱恳求：“黎止，救救我，别放弃我，求求你……”
他想说的其实是：黎止，你快来救救我……
可现在的黎止什么都顾不上了，他满心想的都是那个破旧的纸飞机：从一开始，他只给了陈桥舟一个报废的纸飞机和一句口头的承诺，甚至在出来之后就没有再问过他的情况，可陈桥舟却把自己当成希望。
黎止忽然觉得自己喘不上气来。
作者有话说：
正式解密：122的传奇身世之——纸飞机！
嘤嘤嘤，小陈之前还是一个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