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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斯衍这样急匆匆地赶回来,是跟家里人又闹了矛盾吗?不然为什么突然那么想见他?
为什么会和家人又吵架?和他有关吗?
他小心翼翼地降低车速,驶入收费站的减速带,尽可能不让钟斯衍感到颠簸。但歪在车窗上睡觉的钟斯衍突然问他:“你会嫌我烦吗?”
嫌我控制欲太强,嫌我…… 不太正常。
钟斯衍一直能认识到他不合群。做生物实验的时候,他可以冷静中带有一些兴奋地去解剖活体动物,但大部分第一次尝试的学生都做不到。他甚至迷恋摧毁一个生命的快乐…… 但是除却本能的愉悦,还有群体道德的约束,他需要为此抑制本能,获得有信誉的社会身份。
可是,遵守群体道德…… 很值得他遵守吗?
钟斯衍想给自己找一个理由去遵守,比如他有家人,有课业…… 但失去了又怎么样呢,好像也并不会怎么样。
方颂愉很随意地说:“还好吧,你有什么值得嫌弃的?除了偶尔有点过分的控制欲,其实也还好吧。”
“是吗?” 钟斯衍眼睑渐渐又重合起来,对方颂愉说,“我回去以后…… 想睡觉。”
“那你在车上睡呗。” 方颂愉说,“把座椅往后放一点吧,有些不舒服,不过回家还要七个小时。”
钟斯衍轻微地摇了摇头:“不…… 不是,我想要,一个写着你和我名字的房产证,然后,想躺在床上,一睁眼就是你。”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有些低哑,方颂愉却听得很分明。
“我有记忆开始就是一个人睡的。” 钟斯衍故作轻松,“没有一睁眼就会看见别人的安全感。所以我自己把床挪到墙边,然后靠着墙,以为这样就可以了。”
“好想抱着你睡觉。” 钟斯衍说,“我好累啊…… 蒋依云都不跟我打个招呼,好歹我们也是一起吃过饭的,不过本来应该是我跟她打招呼说把你带走对吧,可我太累了……”
用道德和法律束缚自己太累了…… 他在想,方颂愉可不可以变成他的笼子,永久地锁住他。
总要为了点什么理由继续下去吧,方颂愉又凭什么在人群里与众不同,除却对这张脸的一见钟情,总要有点别的理由,让他继续追下去吧。
方颂愉不知道自己触碰到了钟斯衍哪根软肋,钟斯衍竟然难得坦诚自己的感受。如果钟斯衍不说,回忆起来,方颂愉似乎从来没听过钟斯衍说过这样的表述。
钟斯衍说他太累了。
趁着前面的车在收费,方颂愉伸出手去抚平钟斯衍的眉头,哄他说:“那回家洗个热水澡,我们就去床上睡觉。”
“我不要房子,我对房子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除夕夜好梦,不能守岁的话,就祝你梦里快乐吧。”
53 第 51 章 十指相扣睡觉觉
作者有话说:本周一万五终于写完了,我狠狠落泪。
开车七个小时,包括中途被限制不得不休息的一个小时,让方颂愉筋疲力尽,也更让他感同身受钟斯衍的疲惫。
钟斯衍…… 是怎么会想到要开车过来的呢?打车或者乘坐长途客车,都比开车过来更省力吧。
但如果是那样,方颂愉也压根不会跟钟斯衍走。他会让钟斯衍找个地方住下来,回头再说,然后沉浸在蒋家过年的欢乐气氛里。
钟斯衍是孤注一掷,用自己的疲惫和脆弱押解方颂愉跟他走。
结果是得偿所愿,过程是伤害自己。
七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方颂愉不甚熟练地倒车入库,钟斯衍在车上抱着方颂愉脱下的羽绒外套,这件衣服他也有,是去沉阳之前两个人一起买的。费了很大力气方颂愉才停车成功。钟斯衍把衣服递给他,无声地督促他穿上。方颂愉打了个哈欠,勉强笑道:“好累啊,快回去吧。”
天已经黑了。
钟斯衍自一下车就开始腻着方颂愉,在背后揽着方颂愉的腰,身体是疲惫的,神情却是慵懒里带着些笑意。等电梯的时候,他微微弓着身子,把下巴垫在方颂愉肩头:“晚上吃什么?”
方颂愉对于钟斯衍的亲密举止没有别的反应,可能也是因为自己累极了:“点外卖吧,想吃汤面啊。”
“也行。” 钟斯衍拿着手机在后面点外卖,“我能蹭一口吗?”
方颂愉回头看钟斯衍点外卖:“嗯?”
两个人的脸近在咫尺,钟斯衍看着方颂愉的脸,抬起头,嘴唇在方颂愉唇边蹭过一下:“像这样蹭。”
方颂愉皱了皱脸,嘴角却轻轻翘起:“这样真的够吗?”
他转过身去主动咬住钟斯衍的嘴唇,报复性地用牙齿叼住钟斯衍的嘴唇,气息混乱:“你好幼稚。”
钟斯衍没有急于加深这个吻,而是笑起来:“也看对谁啊。”
电梯门在这一刻打开,温柔的暖黄色的光铺在钟斯衍身上,逆着光的钟斯衍看不出黑眼圈和疲惫,只剩下温柔的剪影。
方颂愉推搡他,把钟斯衍和行李箱一起打包送进电梯里。
钟斯衍身上那种攻击性,在今天消失殆尽,他只是温顺地任由方颂愉摆布的一只大号玩偶。因为攻击性的丧失,钟斯衍和方颂愉之间微妙的尴尬和剑拔弩张,也全都不见了。
方颂愉喜欢这样的氛围。
进了家门换了鞋,钟斯衍在方颂愉的劝说下去洗热水澡了,方颂愉把自己的箱子推进房间里,也不急于整理,而是从柜子里拿出另一条被子。
他的被子其实不够宽,后来又买了条贴合床宽的被子,平常不会拿出来用,只有钟斯衍要和他一起睡觉的时刻才会换上。
钟斯衍洗好热水澡出来,拿着毛巾擦头的时候,看见方颂愉赤脚坐在床上玩手机。
自从吵架后,他们很少有这样放松的状态了,方颂愉的房门总是关着的,不容任何人窥探。
钟斯衍走进去,方颂愉说:“吹风机在柜子里,你自己拿吧。把头吹干再吃饭。”
“不想吃了。” 钟斯衍走到方颂愉面前,轻轻拽住方颂愉的胳膊,把人推倒在床上,“睡觉吧。”
他说的睡觉真的是指盖棉被纯睡觉,但方颂愉的脑回路一下转到了很奇怪的地方。钟斯衍一个膝盖抵在床上,一条腿撑在窗外,俯视着方颂愉,倒也没做出更出格的动作。方颂愉的小腿蹭了蹭床面,侧过头去,不情不愿地拒绝:“哎,我还没洗澡。”
钟斯衍一愣,眉眼弯弯地笑起来,用指节关节处刮了一下方颂愉的鼻子:“你想什么呢?你就一天到晚想这个?”
“谁一天到晚想这个了?” 方颂愉矢口否认,但是很难不脸红,他有点局促,“你把你的爪子拿开!放我去洗澡!”
“不放了,既然你这么想,我觉得这是个很不错的提议。” 钟斯衍又逗方颂愉玩,一只手压住方颂愉,一只手去解自己睡衣的扣子,佯装要做些什么,“你房间里有避 / 孕 / 套吗?要不我去隔壁拿?”
方颂愉这下是真的在挣扎了:“没有!你让我起来!”
钟斯衍快笑死了,把人从自己身下放出来,说:“逗你玩呢…… 别慌啊。”
方颂愉被耍了一遭,心态几近于崩溃,抱上衣服就冲去了卫生间洗澡,留下钟斯衍在他房间里边笑边吃完晚饭。
他收拾完残局,很快就躺上方颂愉的床睡觉了。钟斯衍今天本来就打算赖着方颂愉不走了,横竖要抱着方颂愉睡觉,无论如何也不松手。
他太久没有和方颂愉躺在一张床上了,人的知觉会格外贪恋这种温暖,蜷进被子里,车马劳顿让他很快沉入梦乡,连方颂愉洗完澡回来了也不知道。
方颂愉躺上钟斯衍给他留出的半张床的空间,感受到身侧钟斯衍的手动了动,好像抓住了他的衣角。
抓住他的衣角有什么用呢?他把自己的睡衣从钟斯衍手里扯出来,把自己的手递给钟斯衍,诱导钟斯衍握住。
像逗小孩子一样,你把自己的一根手指送到小孩子的手边,他们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去握住。
但不同的是,小孩子在握住感受一会之后,就会把手松开,以示不感兴趣。钟斯衍不会,他是钟斯衍的兴趣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