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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吹灯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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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芍药

书籍名:《山鬼吹灯灭》    作者:鲜花着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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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柔乡在桃花楼对面,与桃花楼隔水相望。
  这建筑正好就在西山旁,两人来时就路过,当时只是匆匆一扫,因为急着去找禾子皈,只不过是看个大概而已。但就这一两眼,也能看得出来它的确是层楼叠榭、雕梁绣柱,十分富贵。
  如果从外边看起来,温柔乡和桃花楼虽然外形不太一样,但都是一水的复杂精致、装饰繁多。区别只在桃花楼更高些,色调略清淡,里头的装饰摆设华丽中带着点南方特有的温婉精致,而温柔乡则要更加大胆,虽然楼层不高,但外头朱红的柱子撑着漆金的浮雕,高调得很,保证人进了桃源第一眼就能看见。
  桃花楼白日不怎么做生意,今日是因为最近要举办评花榜,外头才有几个忙碌的伙计。温柔乡却早晚不忌,连轴营业。现如今仍旧大大方方地敞着门,露出它忙碌喧哗的富贵内里。
  虽说小桃枝似乎对这家开在自己对面的同行有很大意见,不过晏锦屏和沈连星当着她的面不说,可两人都明白。哪怕明知道这趟有很大可能会无功而返,也是一定要来这里看一看的。
  两人现在正站在温柔乡门口那块牌匾底下,没急着进去,先是在外头观察了一会儿。
  桃花楼是个完整的建筑,温柔乡却由好几栋高矮不同的楼构成。主楼只这一层,内里极宽敞,两边也有能上去的地方,架空的木质楼梯在半空中横七竖八又错落有致地排开,甚至还有木桥似的廊道,将每个地方互相之间都连接起来。
  这地方的风格相当世俗,和凡人之间常去的那种寻欢作乐的场地差不多。为了维持气氛而不开窗户,只留上方一排小孔来透气,照明既不用鲛珠,也不用些什么奇形怪状的灯,墙壁上每隔几步,就挂着个漂亮的灯笼。
  其实灯笼的照明已经很够用了,但仍旧随处可见不少蜡烛,火光跳跃着,将来往人的影子拉长、放大,投射道地上,营造出了某种恍惚又朦胧的气氛。
  此处客人数量相当多,四处走动的有陪着客人软语轻声的男女,有端着盘子和茶水来回招待的侍女。大多数人此时都围在一处,有些坐着,大部分是站着,一起看向房间中央。
  房间的正中央是圆形的高台,高台上铺着块花纹繁复的地毯。再上头是一面巨大的鼓,鼓上站着个长裙绸缎的姑娘,正随着乐师们演奏的曲调翩翩起舞。
  姑娘身段极好,上半身只穿了件抹胸,堪堪遮住该遮的地方。腰又细,转起圈来,裙摆像花似的绽开,脚步踏出配合音乐的鼓点,手中绸缎一甩,从一位客人的肩膀拂到另一位的下巴,期间扫过半圈宾客,勾得人的眼神都无法从她身上挪开。
  舞女媚眼如丝,眼里仿佛含着一汪清透泉水。眼神跟着绸缎转,扫过的每个人都觉着她是在看自己,有按捺不住叫好的,马上声浪便一叠又一叠地层层传开,气氛便瞬间高涨起来。
  乐师不在地面,在临空的廊道上摆着琴,吹笛子的是个年轻男孩,倚着廊道的雕花扶手向下看;弹琴的是个老头;弹琵琶的姑娘干脆就直接坐在那扶手上,把琵琶抱在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扫,裙摆从半空中垂下来,摇摇晃晃的,给人一种冯虚御风的错觉。
  难为她用这么高难度的姿势,还能将乐曲弹得一丝不乱,又不掉下来。再仔细看看,原来是她裙子下伸出来的一条细长的青色尾巴,牢牢地缠住了扶手。
  怪不得她不怕掉下来。
  楼里与楼外只隔了几步远,氛围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堂里的人们自成一派,像个整体,自有一种无法打破的圆融意境。
  “……进去么?”沈连星看看里头,又看看晏锦屏,征求他的意见。
  “……”现在这时候好像不太适合进去打扰,晏锦屏也没来过这种地方,难得地有些犹豫。
  不是这温柔乡里有什么问题,实在是里头的环境太过于自成一体、浑然天成。从舞女到客人,全都温软黏糊地融在一起,他们两个往这一站,总有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不过来都来了,总站在这发呆也不是个事,晏锦屏便很快做出了决定,点头道:“走吧。”
  两人进门时,正好乐师一曲弹罢,舞女一抖手腕,就将两条飞舞的绸缎给收回来捏在了手里。明明刚跳了支极耗费体力的舞,呼吸却完全没变化,甚至连汗都没出,只有白皙的脸颊上飞了些薄红,更显得姑娘容颜娇艳,好看得很。
  台下有人嚷着起哄,要她再来一回,舞女笑着摇摇头,把绸缎往鼓上一扔,跳下高台,笑着说了句话。
  晏锦屏和沈连星离得远,却也还是听清了,她说的是:“来客啦,各位慢玩,我得去接待人家。”
  底下有个姑娘就喊:“叫别人去不成吗,芍药,好芍药,我今儿就是专程奔你这鼓上舞来的,这才刚开个头,再来一支吧。”
  原来这位竟然就是温柔乡的老板,木芍药。
  不愧是温柔乡,老板竟然亲自下场跳舞,这事在别处可见不到。
  “不行啊,姑娘。”木芍药掩唇一笑,她头上戴了朵重瓣的姚黄牡丹,薄薄的花瓣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颤的,“我这舞一天只跳一回,再不能多跳的。您若想看,不如多留两天,明天再接着来如何?”
  “这哪儿成?”那姑娘也爽快,听见没舞看了,就站起身道,“你这温柔乡里按时辰收钱,再呆两天,我非得破产不可——走了走了,明天我再来。”
  她说完这话,当着就往门口走去,跟沈连星和晏锦屏擦肩而过,能看见她脖子上挂着一串尖牙串成的项链,头上还有对雪白的狼耳朵。
  大堂里也就安静了那么一瞬,随即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热闹。
  除了刚走出去的那姑娘之外,来这的客人也不全是奔着木芍药来的。虽然不太舍得美人就此离场,但规矩毕竟是规矩,也没人再多纠缠,都各自散了,去找自己相熟的人玩乐。
  温柔乡里的暖光透出来,带着一点独特的甜腻脂粉香味。里头音乐声又起,这回没人跳舞,曲调便婉转而悠扬,似有若无地环绕在每一个人的身边。
  温柔乡里四处都在努力给人营造一种很容易沉溺进去的氛围,像无害的沼泽,仿佛在里头闭上眼,就能忘记俗世间的一切烦恼,一直陷进沼泽深处,不愿离开。
  木芍药接过一个侍女送来的轻薄外衫,随意披在身上,娉婷袅娜地走过来,笑道:“贵客既已到了门口,怎么不进来?”
  她声音不高,有种特别的磁性,极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原本是想进的。”晏锦屏也在这儿站了半天了,这时便干脆直接倚在了门框上,回答她,“只不过方才看见老板娘舞姿翩跹,一时不察,竟入了迷,这才耽搁了。”
  晏锦屏态度有大变化,沈连星在一旁看着,知道他这是尚不了解木芍药底细和为人,下意识地便端起了琳琅阁阁主的身份,跟人绕来绕去地打太极,东拉西扯是为了套取消息。
  像在皮肉顶上又上了一层颜色鲜艳的漆,美则美矣,却没什么灵魂。互相恭维而已,很难说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心。
  ——无论如何,看他这样夸漂亮姑娘,提早意识到自己心情的沈连星多少还是有点不爽。
  他往晏锦屏那边挪了两步,低头看见晏老板手指上还带着他送的指环,这才高兴了,有心想去碰碰他,又觉得唐突,于是到底放弃。
  ……也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没关系,他沈连星能在沈家韬光养晦准备这么多年不露破绽,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不过是来日方长而已。
  晏锦屏忙着跟木芍药套近乎,哪儿想得到沈连星这时候还有闲心想东想西的。他往温柔乡里头看了看,忽然又说:“刚刚出去那姑娘说温柔乡里按时辰收费,是真的么?”
  “当然不是了。”木芍药笑道,“只有刚出去那位特殊——她自己也知道,普通客人来温柔乡里,只进门是不需要花钱的,若是点了人作陪,又另当别论了。”
  具体是怎么个特殊法,木芍药却没说。
  “好啦,我们干嘛站在门口说话。”她很热情地就来引两人进门,又豪气万千地一挥手,“来了这桃源,就是我温柔乡的客人。两位是生面孔,今日是第一次来吧?您二位今天的花销温柔乡全包了,可千万别跟我客气。若是玩得好,以后常来就是。”
  两人跟着进了屋里,这儿所有客人都认识木芍药,而且看起来所有人都跟她关系挺好。一路上不停地有人跟她打招呼,木芍药也都一一应了,谁说话都接得上茬,偶尔还会调笑两句,期间甚至还调解了两桌客人的冲突,端的是应对自如。
  怪不得温柔乡里生意这么好,看来有不少都是老板娘木芍药的功劳。
  大堂里客人数量很多,几乎已经没有空着的位置了。两人跟着木芍药来到个角落,这儿多少安静些,沈连星便自我介绍道:“在下……”
  可他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嘘……不要说。”木芍药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压在自己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姿势,“公子呀,在这温柔乡里,不必非得知道彼此的名字。我这还不够热闹得让你忘记这些琐事么?”
  “丢掉那些世俗的规矩吧。”她举起酒杯,将里头醇香的酒液随意倾倒在地上,随着身形移动而飘摇的水红色纱衣像落在山腰迤逦层叠的云雾,又沾染上了艳丽的晚霞,“在温柔乡里,我们只需要享乐。”
  轻浮浪荡,但并不惹人讨厌。
  “新客特别优待。”木芍药又丢开金色的酒杯,单根手指扯着外衫的衣襟,脉脉的眼波从晏锦屏颀长的脖颈滑到沈连星带着手套的义肢,作势就要将那层单薄的衣料扯到地上去,“来么?今日我陪你们。”
  脂粉香愈发地浓郁起来,像是熟透了的果子摔烂在地上,溅出黏腻香甜的果汁。
  无论是沈连星还是晏锦屏,平日里都从不来这种地方,更别提遇见这么奔放的姑娘。他们哪见过这架势?木芍药那抹胸很短,简直能露出大半个胸脯,两人只能很有默契地将目光定在她脸上,半点也不往下瞟。
  ……这可大事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