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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缺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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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书籍名:《有缺无憾》    作者:杳杳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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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京城已有百里的距离,在短暂的停驻休整之后,军队继续前行,将飞沙扬尘都抛之于后。

严钟挥鞭策马骑到霍时修的身边,说:“三公子第一次出征时,和您是差不多的年纪。”

“是吗?”霍时修望着前方的落日,一半隐于山峦,残阳如血暮色黯淡,就像刚刚经历过一场厮杀的战场,他垂眸道:“三哥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如果不是被人暗算——罢了,不提这个。”

严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两鬓却是斑白的,眸色灰暗,眼尾也有深深的褶痕,若不提年龄,大概别人会以为他已到了耳顺之年,霍时修在十年前见过他一回,那时他去他三哥霍荀的练兵场上玩耍,严钟是霍荀的副将,是他将霍时修引到霍荀的营房,还特地跑出去给他买了点酥饼吃,那时严钟还没有这般苍老。

“三公子,我一直称呼他为三公子,我看着他从一个普普通通的校尉,到骁骑尉,再到抚宁将军,队伍从八十个人到成千上万,受过多少苦,卑职都看在眼里。”

“你做了我三哥多少年的副将?”

“十年。”

“确实很久。”

“是,所以卑职看着您,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三公子。”

霍时修仰头望向天空,他在心里说:三哥,你会在天上保佑我此行一切顺利吗?

火烧云渐渐变暗,一轮月在云中隐现,他回头望向京城,却只能看见重峦叠嶂,将来路遮住。

山高水远,不见伊人。

半个多月之后,军队在文家界停驻休整。

成蹊给霍时修递上水壶,“少爷,您今天都没怎么吃东西。”

“先放那儿吧,我等会儿喝。”霍时修目不转睛地盯着铺在桌面上的舆图,严钟和另一名副将孙恪在旁陪同。

孙恪汇报道:“赤劼已经进了雁门关,北境知府派兵阻拦,但没什么效果,倒是正阳知县王怀和裕守知县周含英,领着两个县里自发组成的民兵伍,拼死顽抗,还能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霍时修沉声问:“主要进攻的是赤劼的哪个部落?”

“鄂封。”严钟忽然开口。

霍时修指尖微顿,他问孙恪:“你得到的情报也是鄂封?”

孙恪点头:“是的,确实是鄂封。”

严钟看了霍时修一眼,便不再开口。

“是那个私生子?”

孙恪回答:“是,按照赤劼的习俗,那儿的人终身只能娶一个妻子,但这个鄂封却是赤劼原首领伊单诚在酒醉之后与一个婢女生的,所以他经常被人嘲讽,在三个部落首领里他是最为骁勇的,但也最不受重用。”

“不过,也因为他骁勇,无所畏惧,所以用他来作为一把插入北境的匕首,冲锋陷阵试探敌情。”

“是,”孙恪蹙眉沉吟,“四公子,您现在打算如何?”

“离北境还有几天路程?”

“五天。”

“快马呢?若是派骑兵营去,大概要多久?”

“两天不到。”

“那就派骑兵营在前面开道,先去支援王大人和周大人,争取形成对峙局面,目前的第一要务是保护好北境的百姓。”

“是。”孙恪和严钟接到命令,立即去安排。

“少爷,您吃点东西吧。”成蹊又问。

霍时修摇头,“拿纸和笔来,我要写封信给王大人。”

成蹊没有办法,只能听命地拿来纸笔,霍时修一直到军队重新上路前,才勉强吃了半碗面。

在离开京城后的第二十三天,霍时修终于抵达北境。

他的骑兵营是他在谢子明的练兵场上挑选出来的,也是这些年和霍时修一起练习骑射武功的兄弟,虽然统共只有五十七人,但个个身怀绝技,以一敌十不在话下,所以在霍时修到达时,北境的激烈战况已经有所好转,霍时修一刻也没有休息,在跨进北境界的第一时间,就领兵去往了周含英正背水一战赴死顽抗的秦家岭。

刀剑厮杀声响彻山谷。

临近夜晚,一声乌啼划破长空。

来人冲到霍时修面前,“报告将军,鄂封部落损失惨重,只剩下百余人,现已退出秦家岭,回到雁门关外!”

“恭喜将军,出师大捷!”严钟向前一步道。

霍时修的脸上却没有喜悦之情,他掀开营帐的帘子,语气平缓:“还只是一个鄂封。”

“就像您说的,鄂封是一把匕首,匕首不是长剑,能见血却很难致命。”

“致命……”两个字在霍时修的唇缝中辗转了两圈,“真正致命的是连失部落,原首领伊单诚的长子,他拥有最多的兵马,和最充足的粮草。”

严钟也同意,“确实,连失比鄂封狡猾。听说他自幼学习中原文化,熟读孙子兵法,与鄂封的勇猛无畏不同,他擅长破解我们的兵法,然后趁虚而入,以小博大。”

霍时修听了之后没有立即表态,反而问道:“严将军好些年没有上战场了,不知是从哪里得知这些消息的?”

严钟笑道:“当年随三公子镇守雁门关,那时连失已经继承他父亲的大统领之位,和我们交过几次手。”

“感受如何?”

“是个合格的对手。”

霍时修弯起嘴角笑了笑,“多谢严将军不吝赐教。”

严钟连忙躬身道:“将军说笑了。”

“劳烦严将军喊孙恪和周含英进来,我有事情吩咐于他们。”>


“是。”霍时修的反应似乎在严钟的意料之中,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愣怔,他再次行礼,后退几步便离开了营帐。

他通知了孙恪和周含英之后,便径直往前走,很快他就在伤兵营里找到了正在包扎伤口的王怀。

“王大人,伤口如何?严重吗?”

王怀还记得这人是霍时修身边的副将,连忙起身道:“原来是严将军,这边坐。”

“不了,我只是来看看您的伤口情况,王大人与周大人在雁门关奋勇杀敌的事迹实在是让人感动,二位都是文官,国难当头竟有如此铮铮铁骨,在下自愧不如。”

“哪里的话,严将军言重了。”

“听说王大人去年才喜得千金。”

“是。”

“现在家人安置在何处?”

“在邻县的舅母家,那儿离雁门关有一段距离,应该不太容易受到战事的波及。”

“那就好。”严钟回答。

风沙弥漫在雁门关,几乎笼罩住了天上的星月,战鼓虽停,战事却远远没有结束,鄂封的残部退回到关外,与连失部落汇合,新的战争一触即发,北境在战战兢兢中享受暂时的太平,但霍时修的到来为这里的百姓带来了一线胜利的希望。

……

“小王爷,小王爷!来信了,四少爷来信了!”

温晏立马把手里的戥子和连翘黄连都放下,腾出手来去接当儿手里的信。

一封千里来的信,隔了一个多月的信,温晏几乎不敢立即打开,他将信封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才小心翼翼地打开。

熟悉的字迹,几乎叫温晏落下泪来。

“小王爷,怎么样?四少爷怎么说?”

温晏的手有些抖,但多的是喜悦,他松了一口气,仰头告诉当儿:“哥哥说他那里一切都好,战事也在稳步推进。”

“那就好,那就好,”当儿拍着胸脯,终于能放下心来,但他又问:“四少爷就说了这么点?”

温晏戏谑道:“当然不止,他还特地让我告诉你,成蹊也很好,没有受伤。”

当儿立马扬起下巴,“关我什么事?我才没兴趣知道。”说完就跑出去了。

温晏低下头,紧紧地攥住手里的信,那上面写着“吾妻晏晏”。

还有一句,只盼止戈散马,尘埃落定,能与吾妻剪烛西窗,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