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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隐逸
内殿庙之中，焚香火气环绕，缭绕之中能隐见稀薄香火灵韵。见内殿道德天尊像旁，一个女冠盘坐而立，身着一身白色道袍，焚香缭绕之中，衬的她宛如雾中仙人一般。 而最瞩目的是，她的相貌出众出众的有些过分了。 乍一见面，李云内心就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想法来。 遗世而独立，一笑倾城，再笑倾国。 气质脱俗却不显清冷，反而有一种阅尽红尘往事的沧桑。 ‘这应该就是杨鹏心心念念的美人观主了吧’ 这相貌的确是有点杀伤力，难怪那杨鹏说什么都要混进来。 此时，这位正在打坐的女冠缓缓的睁开双眼，见到了闯入的李云有些意外，轻言道：“这位道友，此乃内门重地，外人不可入内，若要朝太上老君的话，可去外殿处。” 如果说闭上双眼的女冠是倾国倾城的话，那么睁开双眼则是能窥见她那见世间一切的沧桑。 这种沧桑之感仿佛能够看穿此世一切真伪之物，当她看向李云的时候，李云就感到一股大刺刺的感觉。 一种被窥探全身的芒刺之感遍布李云全身。 不过李云并没有回避这种窥探之感，反而是抬头挺胸，坦荡坦荡。 这下子换作这女冠觉得奇怪了。 ‘奇怪，这道人怎么看不清’ 看不清来意，来不清来历，看不清虚实，看不清的真伪。 仿佛站在那里的不是一个真实活着的生物，而是一个在，或者不在，都能有迹可循的奇异之物。 女冠眉头微蹙，却还是说道。 “贫道隐逸。” “贫道道号单字云，也唤云中子，你也可以称贫道云梦福德真人，俗名李云。”李云笑着说道：“观主如何方便，便如何称呼吧。” “云中子真人。” 女冠淡淡的说道：“以古仙名讳为道号，不太好吧？” 这是第一次有人提起他道号源自古仙法名的。 李云则是无奈道。 “这是贫道养父师尊所起，父所授名，不得不受，所以贫道也更喜欢他人称呼贫道单字云就是了。” 隐逸真人却是一改将李云赶出去的态度，一改往常，说道。 “坐。” “好。” 李云端坐于蒲团之上，隐逸去端来茶水。 粗香淡茶，明明都不是什么名贵的材料，混杂在一起却有一种巧妙和谐的芳香，不是深谙此道的老练选手是调不出这种和谐的芳香来的。 和隐逸真人看起来年轻的异常的形貌相比，她的行事给人一种异常的老练沉稳的感觉。 “隐逸真人还真是相当的老练呢。”李云笑着说道：“仿佛我眼前坐着的不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而是一个相当年迈的老师傅。” “指着女子的脸说年纪大，这未免是有些失礼吧。” 隐逸真人淡淡的说道，情绪却不见有多少波澜，沏茶的手也稳定如山。 而隐逸真人看出了李云有些许异状，却也没有点破说破，沏茶熏香，依然不停。 外面似乎飘起了雪来，呼啦呼的声音不绝于耳，此时的殿内却是一片静意所在。 似乎将功德香火与灵韵隔绝在外的小小庙宇里，出奇意外的安静。 和聚敛香火灵气的外殿不同，似乎这内殿才是神异所在。 “真人为何偏偏在这内殿独自青灯念经，伴冰冷石像，似乎这里还有些寒凉呢。” 有人气的地方有真火人火，即使是冬天寒冷之中也不至于寒凉。 可这后院小庙处却是寒凉之意昭然若现。 李云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就是了。 “我这外相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门外之人是如此，门内之人也是如此，即使那么多年过去了，还是无变”隐逸说话之余似有苦恼之色，似乎对这容貌她是不满意甚久了。 如果被外边的女孩儿听到的话怕是要觉得隐逸真人是在凡尔赛，不过李云觉得，她并没有炫耀之意，反而是真心苦恼。 “世人皆为皮相外相所烦所恼，为皮相所喜乐哀愁，不见本质。”李云摇头啧啧道。 “那真人不看皮相？”隐逸抬起头来看着李云，清丽的容貌似乎透着光，和窗外的雪色相互映衬，相得益彰。 而李云则是大言不惭道。 “当然看。” “真人着相了。”隐逸真人有些失望，淡淡道：“还以为真人不是世间俗人呢。” “哈哈哈，世人皆是俗人，若是这道观修缮的破烂不堪，内里供奉的不是太上老君，而是面容可憎的妖邪恶鬼的话，会有如今这么多的香火供奉吗？若是这里的人皆衣冠不整，会有人觉得这里是行道之地吗？”李云说道：“贫道问隐逸真人你，觉得呢？” 隐逸真人被问的是有些哑口无言。 李云继续笑着说道。 “隐逸真人，你口口声声说贫道为皮相所着，可你又何尝不是呢，纠结己身皮相，只敢在这内殿之中青灯相伴，连出门都不敢出，不就是怕别人为你的皮相所扰呢，你在思虑这个问题的时候，自己就是那个被皮相所扰的人啊。” 李云一言点破，隐逸再无反驳说法，苦笑道。 “无上天尊，仔细想来，看来是我着相了，一直为外相所思，外相所扰的人其实是我自己罢了。” 隐逸不是第一次因皮相外相跟人论及道理了。 她总说他人太在乎皮相之变，其实最在乎皮相之变的，看起来是她自己啊 “无妨无妨，世人皆俗，在意外相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美女帅哥多一点，贫道这走在路上的心情也好一些，毕竟人都喜欢美好的事物不是吗？” “多谢真人开悟，算是解了我这近些年来的一惑了。” 隐逸真人微笑感谢道。 这一颦一笑，当真倾国倾城，李云由衷的觉得。 “一惑是外相，那另外一惑，是什么呢？” “恐怕真人无法作答。”隐逸摇头道。 李云却是笑着抬起头来，看着这太白星君的石像，说道。 “一惑是外相，一惑就是内相吧，当然不是真人的内相，而是这道德天尊石像的内相，贫道说的对吗？”
第412章秉烛夜谈
“你不是普通人。”隐逸立刻下出结论，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了些许变化，先前她看眼前这道人似在看云中幻雾一般，还有些不确定性，既然眼前所说道德天尊之事，她便在心里确定了此事了。 他非是普通人。 “是也好，不是也罢，让贫道觉得相当有趣的还是这神像本身啊。” 李云观这道德天尊之像，也是刚刚才发现端倪所在。 方才这内殿无有功德和香火灵韵纠缠本就有些奇怪，如今门外道人朝敬礼拜之时，这道德天尊的石像却显露出一股子勾连之意，隐隐有相连。 和其他庙堂道观中神像被动吸取灵韵不同，这里的道德天尊石像却是在主动勾连！ 神像有灵，自有韵！ “无上天尊，你能看出这天尊石像内部的韵意，能否告诉我，他要告诉我们什么。”隐逸观主有些焦急道：“从三十年前开始，这神像就隐隐约约的有些悸动，好像是要告诉我什么事情，时常出现在我梦中，却是异常模糊，又有欲言又止之意，我参不透。” 隐逸真人顶着20岁的俏丽样貌说着三十年前的事情，确实有一些异样的违和感，却又有点理所当然的意思在里面。 “嗯” 李云虽然对隐逸真人的情况有点感兴趣，但更感兴趣的还是这道德天尊的神像。 从刚刚坐谈论道开始，这道德天尊神像的气息就在节节攀升着。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自从刚刚坐而论道开始，就有这样的异样气息了。 ‘莫非我们坐而论道，会让这道德天尊石像显化神异吗’ 此时，李云顺着这个猜想，笑着问道。 “隐逸真人，贫道有一问。” “何问？” “既然说完外相内相，那此番便说，道门的外相内相。”李云目光灼灼道：“你说，道门为何而存？” 隐逸真人虽不知道李云为何话题突然变到这里来，却依然说道。 “道门存在之意义吗，道友，你既然也是道门中人想必也有自己的答案，于我而言，道门留存之意义所在，是给人带来安心喜乐幸福。” “哦？如何？” “古时，天灾人祸，人类虚弱，在这种情况下，极其容易精神空虚，恐惧害怕，一旦害怕恐惧，作为个体弱小的人类们，就会变得虚弱不堪。”隐逸真人淡淡道：“而信仰，在那个落后的古时，是先进的，是必要的，因为信仰，人们勇敢，因为信仰，人们团结，因为信仰所生的神明，人们敬畏，人们因此而充满秩序。” 隐逸真人话音落，道德天尊石像上的微光就闪烁。 李云心道，果然是因论及道理而变化。 “所以，于你而言，道门是纽带，是因果，是连接愚昧于团结的线结。”李云此时淡淡的说道：“然此时是现代家国，有家国为纽，接连个人，人类有律法、家国、道德约束自身个体，秩序因此尤在，而此时，道又有何用？” 此时，道德天尊旁侧的因果愿力又变得更加聚敛了一些，这些因果法力因二人论道而变。 隐逸真人听闻却也不恼，说道。 “对于现代而言，信仰有了更好的替代，有家门，有国门，有种族，有民族。但道门所留，更多是思考的方式，是信念，之所在，故不能说无用。” 李云和隐逸真人坐谈之余，是越说越激烈，言说之下，便入了夜。 隐逸真人也感觉到李云是特意留下论道，她也感觉在论道之时，身旁道德天尊神像的异动之意。 便有留着论道。 直到外边有道人进来通知隐逸真人天色已晚，到饭点了，他们才看到了李云，纷纷大惊这道士是怎么闯入内殿之中的，正想赶人，隐逸真人却是说道。 “空成师侄，云真人与我论道甚欢，今夜我们要秉烛论道。” “可是，您” “下去吧，我心中自有定数。”隐逸真人的脸上尽是慈祥之意，却透着一股说一不二的威严。 明明年纪轻轻，却有这样的威严，而一旁的中年道人空成却是一副不敢违逆的样子。 李云心中觉得有趣，同时已有一些想法，却没有再多言出来。 待到空成退去之后，隐逸真人饮了一口热茶后继续说道。 “贫道有一问。” “何问？” “我，如何为‘我’。”隐逸真人目光灼灼的盯着李云。 “我便是‘我’，如何是我非我？”李云笑着说道，盘腿而坐，周身竟然有嫩芽绽放。 论道及而心生喜，故而周身生草。 隐逸真人只是看了下这生草的异状，却依然继续娓娓道来说。 “假如你是一个高中女生，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17年，突然有一天，一股子不属于你的记忆从脑海深处冒出来，她告诉你你的身份其实并不是你，而是另一个生活在五十年前的人，同时这还不是你的第一重身份，甚至一百年前，也有另一个你” “当这些记忆占据了你之后，你究竟是当年那个女高中生呢，还是那个五十年前的人，亦或者是一百年前的那个人。” “你是否还是‘你’。” “而我，是否还是‘我’？” 隐逸面露悲切之色，似有感同身受。 青城山上，丈人观外，风雪飘寒雨。 太阳落山，大部分人都已经下山去了，只有包括杨鹏在内的少数人没来得及下山（当然杨鹏是不想下山）。 对于杨鹏而言，这一行要见的美人观主还没见到呢。 “奇怪了，怎么找不到美人观主呢，也没看到那位云老哥。” 杨鹏摸了摸下巴，看着这落雪，相当的不明。 不过这时候没下山去的，丈人观的道人们也不会驱赶了，毕竟这风雪下山出事了没人能负责的起，便清出了一些客房让他们住下当然，是要钱的。 这一方面青城山特别的真实。 当付出了住宿费后，杨鹏好奇的问道：“话说老哥哦不对，道友，你们有没见到一个穿着月白色道袍，跟我看起来差不多年轻的道士，笑起来挺好看治愈的” “哦？”负责接待的道童抬起头来说道：“你说那位道长啊。” “他正在和我们观主秉烛夜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