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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三章 战云腾空刀光闪(八)

书籍名:《欺世盗国》    作者: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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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梁皇宫,简贤讲武殿。
        政事堂枢密院十名宰执端坐殿中。
        原本应该有十一人的,不过马青被免去殿前司都指挥使一职后就告病了,不在此处。
        今天早上已经确定要南征了,而且赵元昌也表露出亲征的意向,现在把宰执们都聚集到这里来,想要讨论的是战争准备。
        然而从一开始就偏了。
        昭文相江夏青、枢密使吴峦、枢密副使李明卿、参知政事周敬思,这四人旗帜鲜明地反对亲征。而支持亲征的只有枢密副使王朴和参知政事温仁福,其余人的态度则是含糊暧昧。
        此时赵元昌木着一张脸,看着仍然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的吴峦,一种沉郁的氛围笼罩殿中,让阎俊臣这等不太喜欢主动发表观点的人感觉浑身不自在。
        吴峦却恍若未觉,只是从上古谈到现今,从州县讲到中枢,一遍又一遍地论述不该亲征的原因。
        等他终于停下来,赵元昌面色不善地问道:“吴卿认为何人可主持此战?”
        吴峦毫不犹豫地开口:“回禀陛下,臣以为太子詹事陈佑素有善战之名,可主持此战!”
        赵元昌听了,目光移向李明卿。
        原本还有些诧异,不知道吴峦为什么会举荐陈佑的李明卿察觉到赵元昌的目光,顿时悚然一惊,连忙起身道:“不可!河南府事重,陈佑身为河南府少尹,此时不可轻离。”
        “不过是少尹罢了。”
        出乎意料地,枢密都承旨、同知枢密院事李继勋开口了:“河南府有林师德权知府事,调离一个少尹也不是什么问题。”
        李明卿驳斥道:“即便如此,陈佑久离行伍,骤然以大军托付之,岂非儿戏!”
        “久离行伍,非是不知行伍。”吴峦接过话头,“战前庙算有吾等,临战机变有将校,只需其知晓军事、粗通谋略便无虑战有不胜。”
        看他们在这里争论,赵元昌神色渐渐平静下来,等了一阵,见他们还不想停的样子,便握住桌上的龙形镇山河轻轻一拍。
        只听啪的一声,殿内安静下来,起身争论的几人面朝御座一揖,各自坐回椅子上。
        赵元昌的目光一一扫过每一个人,所有被他看到的人皆袖手垂头,默默不语。
        收回目光,缓缓道:“先议备战,再议其它。”
        静了好一会儿,好似终于从原先的争吵状态转变过来,吴峦率先开口:“启禀陛下,臣以为此时当言清查寺观妖人,以惑南沈。”
        说白了就是战略欺骗。
        在一定情景下,你整军备战,哪怕再怎么保密,也会被国外发现不对劲的地方。战略欺骗绝大多数时候并不是让所有人都相信,而是欺骗对象找出一个相信你不是要对付他们的理由。
        比如这一次攻沈,或许沈国会通过某些渠道得知周国朝堂上决定要进攻沈国。这时候,一面扶持沈国内部势力,一面解释调动兵马是为了对付周国境内造反的教派、说要对付沈国只是为了迷惑那些人云云,至少能让一些人放下心来。
        遇到有不相信的,再鼓动那些相信的人打击那些不信的人,用内部矛盾掩盖住外部矛盾。不说一定能打得对手措手不及,至少能最大限度削减战争初期遭遇的抵抗。
        战争准备十分繁杂,同时也涉及许多利益,简贤讲武殿内的宰执们抛开悬而未决的主帅,重又热火朝天地争论起来。
        洛阳陈府,书房。陈佑坐在书桌后,刘河腰间悬着一柄三尺利剑站在书桌前方靠左的位置。
        陈佑听说过蜀国内乱的时候当时蜀国大将军杨中广曾派刺客借口送信刺杀叛将,其中活下来的那个刺客还获封为白虹伯。
        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一个陌生的信使,即便搜身之后没发现什么可疑物品,谨慎起见刘河还是护卫在陈佑身边。
        站在书桌左侧也是因为他惯用右手,真要有事能够迅速出招。
        此时陈佑面前的书桌上摊着一张信纸,纸上只有一句诗:衰兰送客咸阳道。
        食指轻敲桌面,考虑了好一会儿,陈佑看向那个行脚商人。
        这人看起来年若三十余,额上有抬头纹,眼角皱纹较多,双颊饱满但有些粗糙。身上穿着的是浅灰色的粗麻布短衫,带着些风尘,却没有补丁线头。
        观察一阵,陈佑看着他的脸,开口问道:“是谁叫你来的?”
        “好叫詹事知晓,某是领了二娘子的命令来此的。”那人虽行礼,却也没有太过拘束。
        轻敲桌面的食指顿了一下,陈佑缓缓道:“就让你带这么一封信过来?可有其它事要交待?”
        “确实还有其它事情。”那人应了一声,看向刘河。
        好在他也有眼色,没等陈佑开口便道:“二娘子说若有可能还是要单独告诉告诉詹事,只不过这事也不是不可对人言。”
        “那你就直说罢。”
        “二娘子叫某给詹事带一句话:中枢武将和外镇武将都是武将,领兵打仗的事情总归要交给武将来做。”
        说完这句话,那人闭嘴不言。
        陈佑沉默一阵后问道:“还有吗?”
        “二娘子还说詹事早就明白,只不过现在还不明白。”
        说到这里,那人脸上有些纠结,显然这句话让他难以理解,当下连忙解释道:“应该就是这么说的,不是我瞎讲!”
        “嗯”陈佑点点头,“还有吗?”
        “没了,就这些。”那人摇头。
        “行,你先去歇着吧。”陈佑看向刘河,“清源送他出去。”
        “是!”刘河答应一声,右手握着剑柄,上前一步左手虚引:“请!”
        书房内只剩下陈佑一人,他目光再次放到信纸上。
        卢云华让人带的话不清不楚,显然是有些话不能直接说出来。
        她一个女儿家,能用的人手只有家里那些人中属于她的亲信。即便这样也不能清楚地说出来,也就意味着她要告诉陈佑的消息同卢家的利益有冲突。
        武将,领兵,陈佑早就明白,同卢家有利益冲突。
        综合下来,陈佑早就明白的是什么?是武学院会引起将门的反对。
        他还不明白的是什么?那些将门发现了武学院的真相,现在准备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