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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迷障

书籍名:《红尘意》    作者:顾言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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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盛钊明白,刑老板的“喜欢”大概就是个字面意思,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从这种模棱两可的话里感到欣喜。
  毕竟从外公外婆去世之后,已经很久没人拿他当过特殊的宝贝疙瘩了。
  “跟我在一起,住在我的楼里。”刑应烛语调轻缓,蛊惑一样地说:“同我一起管那些偷税漏税的小妖精崽子,直到你这辈子结束。”
  刑应烛说着顿了顿,确定盛钊正专注地听着,才最后问道:“愿不愿意?”
  盛钊一时间只会点头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刑应烛是个活了千万年的大妖怪,人类的区区百年对他不过弹指一瞬间,可他这样郑重地问话时,还是让盛钊觉得,他没有拿自己当个春生秋落的小玩意。
  他是认真的,盛钊想,不管刑老板自己肯不肯承认,起码在这一刻,这一辈子里,他对自己是认真的。
  然而盛同学每次心里感动之余,脑回路总是会奇怪地冲向某个方向奇葩的岔路。
  他心里揣着满腔的热意,热泪盈眶地看了刑应烛一小会儿,开口道:“那我现在算不算有编制的人了?”
  刑应烛:“……”
  ——这是重点吗!
  大蛇的尾巴不满地拍了一下水面,没好气地道:“你想得美!”
  刑老板被他逗急了,盛钊应对危机的条件反射瞬间盖过了对感动的无所适从,机敏的应对能力重新占领了高地。
  “有没有编制都愿意!”盛钊连忙说:“I  do,I  do,特别do!”
  刑应烛:“……”
  刑老板几乎要被他气笑了。
  刑应烛甚至觉得,如果盛钊以这个气人功力无限发展下去,他很快就能以另一种手段为民除害。
  到时候龙虎山一定颁发给他一面巨大的锦旗,上书“人类之光”四个大字。
  大蛇身子一扭,往水里滑落了一截,盛钊抹了把脸上溅上的水珠,发觉他老人家终于又化作了人形,是个漂漂亮亮的大美人了。
  这视觉效果就比之前强太多了,盛钊扭捏了一下,最终没敌得过心里那色批的欲望,往刑应烛身边挪蹭了一下,凑过去亲了亲他。
  刑应烛面带嫌弃地推了一把他的肩膀,说道:“起开,你气死我算了。”
  “那不行。”盛钊说:“气死你我要守寡了。”
  刑应烛:“……”
  这没脸没皮的小东西!
  他俩人出来的时间不短,彼此玩儿疯魔了不说,衣服也湿了个彻底。刑应烛倒是无所谓,他上了岸后身上的衣服就像是进了自动烘干机,两秒钟不到就再摸不出水印了。然而盛钊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衣服湿透了不说,还被人撕开一大半,最后无法,只能暂时征用了刑老板的风衣外套。
  刑应烛带着他落下的地方是天门山后头的青云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悬崖足有七八百米高。好在刑老板没因为傲娇就让盛钊走回去,而是依旧好心地捎了他一程。
  不过饶是有刑应烛保驾护航,盛钊这个落汤鸡的造型还是很扎眼,他身上那件刑应烛的外套除了给他提供了点遮风避雨的硬性用处之外,几乎就只剩下昭示他俩“没干好事儿”的用处了。
  此情此景下,盛钊万万拉不下来脸招摇过市,于是硬生生磨着刑应烛走了一条杳无人烟的山中小路,从后山绕路回了他们落脚的客房。
  好在张成德知道刑应烛与他在一起,这半天装聋作哑,硬是拦住了张简和胡欢没出来找人,算是勉勉强强保住了一张老脸。
  盛钊和刑应烛一丢就是大半天,一直到晚饭时间,胡欢才重新见到了消失已久的亲人。
  “你盯着我看什么?”盛钊端着饭碗走回桌边上,奇怪地看了胡欢两眼。
  刑应烛和张成德不在这屋里吃饭,他俩人不知道怎么了,神神秘秘的,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张成德就差遣了个小弟子过来请刑应烛。
  盛钊本来还想着刑应烛尾巴上的伤,不大想让他出门,结果被刑应烛一句“好乖”堵了回来。盛钊无法,只能老老实实当个贤惠男朋友——毕竟话是他说出去的,自打脸也不大好。
  “张天师说,你下午是去参悟人生的真谛了。”胡欢咬着筷子,摇头晃脑地说:“所以小钊哥,你参悟出个什么了?”
  盛钊心说我上哪知道我参悟出个什么东西了,张成德随口忽悠你的说辞,你居然还真的相信了。
  “没说什么,就是说了说我上辈子的事儿。”盛钊说着把一碟青豆往胡欢面前推了推,给自己留出了一个饭碗的空隙,坐在桌边捞过一双筷子。
  胡欢这个八卦小作精不消停,闻言眨眨眼,期待又好奇地看着盛钊,问道:“所以呢,你想起来上辈子的事儿了?”
  “没有。”盛钊说。
  虽然张成德说这是他的“隐私”,但盛钊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他想了想,干脆把“闻声”的事儿当个故事跟胡欢讲了。
  另外,从青云瀑回来的路上,刑老板也没再卖关子,把故事的那点尾巴补上了。
  闻声当年是背后送了名单,可按照刑老板的话说,妖也有妖的规矩,有好妖也有坏妖,当时龙虎山不管不顾地把所有妖都关在一起,搞得龙虎山后山妖气冲天,怨气不散,若是不及时梳理,再过个百来年,雷就该落下来了。
  到那时,有一个算一个,一个都别想跑。
  所以闻声当时整理了名录,其实等同于替妖族剜去了腐肉,说是救了那些妖的命,也没什么错。
  “何况哪行哪界没有个规矩。”刑应烛当时淡淡地说:“妖族里也有得是不想害人的,你当时一棒子打醒龙虎山,也算是间歇性为妖族立了规矩,不然人妖两族想要达成和平共处的共识,恐怕还需要个一两百年。”
  “而且,你自己不用心有不安。”刑应烛说:“我感觉得到,龙虎山锁妖楼里剩下的服刑人员还有乌泱泱大几百号,你上辈子那个名单,恐怕只写了手上染血的。”
  盛钊原本还觉得这件事干的不地道,但被刑应烛这么一说,他心里又好受了许多。
  虽然去腐确实很痛,但去腐才能生肌,何况杀人偿命也在情理之中。
  盛钊被刑老板三言两语说得满血复活,再提起这件事时,底气都足了不少。
  胡欢虽然是个妖怪,但显然跟刑应烛是同一个脑回路,从头到尾听完了这个故事,居然也颇为信服地点了点头,叼着筷子给盛钊鼓了两下掌。
  “做得对,没错。”胡欢说:“小钊哥,我真没想到,你从上辈子开始就是妖族之友了。”
  盛钊:“……”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奇怪,感觉跟居委会大妈没有两样。
  “怪不得我一看见你就觉得亲近呢。”胡欢说:“你看,咱们满楼的妖怪都喜欢你,我之前还奇怪,现在懂了,你身上等于叠了个妖族之友的Buff嘛。”
  “不过说起这个。”盛钊歪着脑袋说:“上辈子的事儿,也会影响我吗?”
  “当然会啊。”胡欢认真地说:“缘分这种东西,不同于你的肉体,是根据你的魂来定的,所以会叠加的。比如说,你这辈子遇到的所有刻骨铭心的人,上辈子都必然跟你有所交集,只是缘分或好或坏,或深或浅就说不定了……因果报应就是这么说的嘛。”
  盛钊心念微微一动。
  “所以其实,我这辈子如果遇到什么缘分很深的事情,下辈子有可能被这种潜意识牵引,又重新遇到什么人?”盛钊问。
  “原理是这么个原理。”胡欢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是有规律的,比如你的生母生父这种渊源很深的人,上辈子必定跟你有缘,但你这辈子遇到的朋友之流,则不一定了。”
  “那……”
  “什么?”胡欢问。
  盛钊本来想问那情人呢,但是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
  刑应烛是个大妖怪,跟他不一样。盛钊不想搞得自己像个刚谈恋爱就一脑袋扎进去出不来,非要无时无刻把对方绑在自己身上的愣头青,于是干脆咽下了这句话,没说出口。
  “没什么。”盛钊说:“吃饭吧。”
  对面的张简抬眼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然而此时此刻,龙虎山内院的二厢房里,张成德刚刚打开了一个古朴的橱柜,从里面掏出一个木盒。
  刑应烛抱着胳膊倚在门口,看着张成德从里面取出了一块巴掌大小的乌黑木料。
  那木料约有一指多长,上圆下方,背面以朱砂画着阵法。这东西似乎搁置已久,连上面的花纹都有了褪色。
  “就是这个?”刑应烛问。
  张成德抹了一下那木料上的浮灰,转手将东西递给刑应烛。
  “正是此物。”张成德说:“若要用,则取用者的一根头发,并一滴血,同滴在盘中便可。如此这边,哪怕是轮回转世,转世之人也会被轮回盘牵引回来。”
  刑应烛摩挲了一下那块木料,忽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怎么,你之前还咬死了不给我,一个下午的功夫,就改主意了?”刑应烛问道。
  “归根究底,这事儿要看盛小友自己的意见。”张成德说得模棱两可:“他若是有心想答应你,那我也没什么插手的立场。”
  刑应烛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他随手将木料抛上半空,又收进了兜里,也没说究竟会不会用,就这样转身走了。
  张成德看着他的背影,少见地有些迷茫。
  他没有对刑应烛说实话。
  他之所以改变主意,其实是因为下午替盛钊又卜了一次卦。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常人的卦象皆如丝脉般清楚,可唯独盛钊的卦象在短短两个小时之内变了模样,变得前路迷茫,如闯进了一团雾障,原本清楚的人生路齐根断裂,变得再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