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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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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书籍名:《红鸾禧》    作者:大姑娘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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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太太走到门边吩咐过刘妈,破天荒的又返回往靠窗的椅子一坐,抬手拢拢发,再把腰间缩出褶皱的旗袍抻平,脸上显露出就是不走的赖皮。
  这倒出乎姚谦和范秘书的意料之外。
  姚谦仅皱眉,只和范秘书说话:“南三行最近动作不小!他们要干甚么?”
  范秘书轻笑:“正常的很!你在上海设财政部办事处,就是要接管江浙财政,这份决心已坚,他们岂能不慌!”又道:“听说他们要给大生纱厂放款六百万,先生可知详?”
  姚谦稍默:“我连夜赶回也为此事,他们明日就要放款,却对我只字未漏,有挑衅意味,亦有旁观态度。”
  范秘书道:“阻断他们放款,可以敲山震虎!”
  姚谦摇头:“南三行有大生纱厂的投资,我若强行阻断,不止南三行,整个江浙工商企业也会对我群起而攻之,我也不怕他们,但能杯酒释兵权终是上策。”
  范秘书微怔:“先生的意思,是同意明日放款?”那又何必连夜赶回。
  姚谦摸出一根香烟衔在嘴里,啪得燃亮打火机,点上火吸了口,袅起一缕清烟,他缓缓道:“这六百万是为纱厂购卖洋机器,提高生产量抵制洋货泛滥之用,并非坏事。且南三行通过放款可以担负对其们约束和监督的职责,财政部自然乐见其成。但南三行藐蔑政府,不把财政部放在眼里,擅自行动,就要给他们收收骨头.......我岂是能被他们牵制的。”
  范秘书饶有兴致地问:“先生打算怎么做?这上海滩表面明媚光鲜,却也奉强龙难压地头蛇,谓为公知。”
  姚谦没答,笑了笑:“你错了,打蛇打七寸,他强你更强,他横你更横,他狠你更狠,江浙的商客财团待人做事最会看风云气色,性子优柔寡断擅和稀泥,但得拿捏住就是海阔平川,日后也不会生事。”
  姚太太晓得他们在聊公务,也听不懂,无聊地拂玩腕间拇指粗的白玉镯子,烟味渐浓重,她有气管炎,轻微的鼻炎,很快受不了,低咳了两声。
  姚谦怕是故意的,想赶她走,他待她一味地冷酷。
  小翠先进房,把泡好的咖啡递给姚谦,姚谦喝了口,就放在一边。
  刘妈踮着小脚气喘吁吁的提着瓷缸回来,范秘书接过,揭了盖,还是滚烫热乎的,津津有味的吃着。
  姚苏念穿着宝蓝长衫走到地央,他洗了把脸,鬓角还带着潮湿,叫了声父亲,又给范秘书问好。
  范秘书朝他微笑,一言不发,继续吃他的柴爿馄饨。
  姚谦朝后倚在椅背上,边抽烟边盯着姚苏念。姚苏念暗瞟父亲的面庞笼在烟雾之中,烟头橙红的光斑忽明忽暗,实在看不清神情喜怒。
  他有种要上绞刑架的恐惧感,听到母亲咳了一嗓子,立刻说话道:“父亲找我么?”
  姚谦从文件夹里抽出一本画报:“你自己看!”
  姚苏念接过就觉手指油腻,彩色油墨还很新鲜,揭开首章一看,瞬间脸色大变,语气也很惊慌:“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姚谦冷笑一声:“你来问我?我只知道自己的儿子爱美人不爱江山,是个多情种!”
  “不是父亲所想这样。”姚苏念极力辩白:“这是报馆在捕风捉影,扭曲事实!”
  姚太太坐不住,起身从儿子手里把画报擎过来,再回原座凑近灯看,顿时也失了色,这是明日要发行的期刊,标题为《林晓云纪念专号》。揭开首章便是一张黑白大照,一队在往万国殡仪馆护送林晓云的灵柩,抬棺木的六人面目清晰,为首者正是姚苏念。
  姚太太有些茫茫然,又揭了一页,是在华懋饭店,灯红酒绿,儿子和林晓云抱在一起跳舞,再往后揭,愈发不堪入目,但凡明眼人都晓他俩非同一般。
  她惊跳起来,气得语无伦次:“你竟然,你怎敢和个人尽可夫的女戏子搞在一起!”
  姚谦没有言语,范秘书插话进来:“姚少爷大概还不知自己闯下怎样的祸!林晓云并非省油的灯,早将你们来往情景暗自偷拍成照给了某人,这某人又交送给新民报馆的蔡记者,前些日,林晓云的亲戚们又被买通,撺掇你出钱为她还债、替她抬棺送葬,青天白日彰显你和她关系过从甚密。一路皆被蔡记者拍下,很快制成画报,明日就要发行。”他微顿:“姚少爷大概忘记林晓云是怎么死的罢?枪杀而死!也忘记原内务部部长关怀礼还在监牢里罢?这画报一但现世,你不但仕途难保,要被带去警察局调查,姚先生也会因你惹来诸多麻烦。”
  姚谦沉声呵斥:“混帐东西!我早警诫你谨言慎行!宦海沉浮,人心叵测,陷阱随时可待,势必需你一脚一步踩实前行。你却当成耳旁风,不听规劝!此次若不是范秘书及时出手,你将铸成大错。”
  姚苏念满额冒汗,嗫嚅着说:“我知错了。”
  姚谦还有事和范秘书相商,不耐烦道:“再有你玩女明星的传闻到我耳里,你就滚回英国去。”挥挥手让他们都出去。
  姚太太走出书房,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臂,脸上的表情震惊又伤心:“你怎么会这样?你一直很听话和正派,是姆妈唯一的希望.....周朴生也说你在英国洁身自好,我一直完全相信......如今怎么变得,我都不认识了呢?!”她望着他,真的是一副陌生的模样,她说:“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儿子?”
  姚苏念先还想编个故事哄骗她,却也渐渐面无表情,忽然把她的手用力一甩:“你说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罢!”头也不回地上楼去。
  姚太太只觉浑身发冷,是深秋的夜风吹得檐上红笼不停摇晃,抬起头,看见赵太太房间窗户的帘子撩开细缝儿,正偷偷地窥探,又很快阖紧了,闪过一条人影,灯也倏得熄灭了。
  她仍旧呆呆地站着,等到范秘书离开后,复又走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