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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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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书籍名:《红鸾禧》    作者:大姑娘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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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嫂子用手帕擤鼻子,吭哧半晌,开口道:“谁能想到呢!你哥哥抱出去......坑都挖好,要掩埋时她偏就哭了,像小猫似的嘤嘤哭,只得抱回来,不想搅黄你和聂家的婚事,送给旁人又怕走漏风声,左思右想后,由我们俩把她带在身边,权当自己生的养,这些年日子过的再困难,也没敢亏待她半毫,更没想过领她来认亲!”
  英珍站起走到窗前,抱着胳膊看向前廊,闻到一股子苦药味,鸣凤蹲在炉前,手持蒲扇在熬汤药,半晌,她问:“既然没想过,现在又来说甚么?”
  她嫂子默了会儿才回道:“那周少爷......周少爷很想娶桂巧,但碍于门户不相当......喛,我们如今已比不得当年,他说可以购置公馆给桂巧和我们住,先养在外面,待娶过妻后,再接桂巧过去,我和你哥哥也认命了,总比嫁个穷后生缺吃少穿的强,但桂巧偏不认,她心气高,性子犟,这点像极了你,一定要做太太,俩人感情倒要好的......我和你哥哥商量着,那姚少爷,如今勿好这般叫了,姚先生位高权重,是呼风唤雨的大人物,自己女儿总要管的,你说是不是?”
  英珍冷笑一声:“凭你三两句话,桂巧就成了他女儿?非但我不信,那姚先生更不好骗!”
  她嫂子从提袋里取出叠起的酱红布给她:“这你总认得罢!”
  英珍愀然变色,纵然过去数年,噩梦也不再有,但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她生产后,强撑着撕裂自己衣裳,亲手包裹住那可怜的婴孩.......
  她伸出手又立刻缩回去,背在身后,十指死命绞缠,厉声低喝:“拿走!”疾步走回桌前坐下,双腿发软的站不住。
  她嫂子晓她认出来了,还偏说:“没骗你罢!桂巧你见到她就清楚了,和你长的相像,上趟子你那丫头鸣凤,都说像......”又长篇累牍地讲桂巧的事,立证把她教养的很有品德。
  英珍不作声,只把书再翻到看的那页,也不知有没有看进去,或有没有听进去。
  她嫂子说的口干舌燥,却不见她有任何情绪,心底终是急起来:“姑奶奶给句话罢!你倒底认不认,你若不认,我和你哥哥找姚先生去。”
  英珍这才抬眼打量她,稍顷慢慢道:“你急甚么?”
  她嫂子把那片布塞进提袋里,低着头说:“亲娘都不急,我急甚么!”
  鸣凤在帘外禀报药汤炖好了,英珍让她进来,从书页里撕下一张纸,拉开桌屉取出一枝铅笔,摊在桌面:“你先回去罢!把苏州的地址写下来,我会回去一趟。”
  鸣凤把药汤端到她面前,她嫂子有些微不满:“姑奶奶明知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
  “我哪里还记得!”英珍语气很刻板,按照她说的写了地址,再把笔一丢,捧起药碗喝两口,余光瞟见她还不走,蹙紧柳细眉,疏冷地说了声:“鸣凤,送客!”
  她嫂子猜不透她的心思,该说的都说了,又不好太逼迫,可心里面是堵的。
  待房中无人,英珍把碗搁下,嘴里苦的很,揭开饼干罐子,掏出一颗粽子糖,含在舌底,不一会儿松仁的香味溢出来,她拿起玻璃糖纸摊平又折成条状,再摊平再折,反反复复,直到糖吃完了,鸣凤走进来,才站起身,走到明间,不晓谁用过电话,布也没盖,像在等着她似的,伸手想拿起听筒,又缩回来,默默愣神。
  金黄色的阳光洒照在电话上,秋风飒起,竹帘子嗑碰嗑碰作响,一条条影子像小蛇在蠕动乱爬,直往她的袖管里钻,英珍倏得惊醒了,她开始一圈圈拨电话号码,没有人接,又打范秘书的电话,过有半晌才接起,听她说要找姚先生,笑道:“你稍等一下。”隐约听他在问:“聂太太打来的,接么?”
  电话里哧哧响动,忽然传来沉厚的嗓音,是姚谦,他问:“有事?”
  英珍有些犹豫起来,听他接着问:“阿珍?还在么?”
  她一咬牙,转身看向门口,小声说:“明日我要回苏州娘家,你,可要同去?”
  “甚么?”那边显然怔住了,英珍立刻道:“你要没空就当我没说......”
  姚谦打断她:“你等一等!”他把话筒反扣,甚么都听不见,一等等有半天,才重新传来他的声音:“白日里不行,晚上七点罢,你在火车站检票处等我,不用买票。”
  英珍模糊的低“嗯”一声,听他微笑地嘱咐:“记得多穿些衣服,要大降温了!”
  她还未及反应,电话已经挂断。
  黄昏时,聂云藩突然摇摇摆摆回来了,英珍和美娟准备吃晚饭,鸣凤阿春等在上饭菜,见得老爷也入座,阿春连忙又去取来一副碗箸给他。
  三人围桌坐着,英珍一声不吭,自顾挟眼面前的毛豆木耳烧面筋吃,聂云藩命阿春给他斟了盅酒,慢慢地边喝边吃菜,也讲了两个笑话来逗乐,却没有人乐,英珍算罢,连美娟也不接茬,窗外渐渐发黑,鸣凤把灯捻亮,房间里除了碗箸相碰和咀嚼声,再无旁的异响。
  聂云藩突然命阿春把烧饭娘姨找来,恰那娘姨过来送酒酿圆子,连忙上前问安。
  聂云藩阴着面孔呵斥:“瞧你烧的好菜!莴苣炒烧鸭丝,没见到一丝肉,全是鸭皮,你说,是不是你偷吃光了?”
  那娘姨唬的脸色发白,连声辩解:“先生不好冤枉人,传出去我要坏名声呵!是太太讲买鸭皮来烧小菜。”她看向英珍:“太太是罢!你讲句公道话!”
  英珍语气浅淡:“清炒莴苣吃不下,又没铜钿买烧鸭肉,是我让她弄些鸭皮来串串味道。”
  聂云藩目光横扫一桌,除一小碗酱爆猪肝,余的都是素,他这些日在堂子里饫甘餍肥,这些哪里能入眼:“简直吃的连乞丐都不如了。”
  他从袖里掏出钱来给阿春,催促道:“去去去,买只烧鸭来,要肥的滴油,给太太和小姐解解馋!”
  英珍仍旧面无表情,似乎没听见他说甚么,舀了两勺青菜粉丝汤泡饭接着吃,聂云藩有些悻悻,他一直等着英珍发作、跟他吵闹,这样是最好的,吵过闹过这偷钱的事也就过去了,偏她只字不提,冷漠以对,就像个永无完结的悬案,这种感觉让人隐隐的总不安定。
  他把酒盏一推,倒了,撞在瓷盘子的边沿,发出刺耳的响声,烦恼地站起,就往外走,美娟连忙追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