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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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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书籍名:《红鸾禧》    作者:大姑娘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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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谦继续道:“我会让周家少爷明媒正娶桂巧!”
  英珍哥嫂面露喜色,她哥哥喛了声道:“也能体量你们的难处,特别是英珍,我这个妹妹,她对我无情,我不能对她无义。凭白多出个孩子,聂家还不要吃了她,据闻府中的老太太就蛮辣手!”
  她嫂子也附和:“我和她哥哥心肠最软,也最好说话,倒是姑奶奶总把我们当仇敌,逢面讽刺挖苦没个好脸色,照理此次合该硬气一回,让她晓得捏软柿子也会烂糊一手。”
  “我们不是这样的人。”她哥哥打了个大呵欠,揉揉鼻子,满眶眼泪,鸦片瘾头上来了:“那个,昨谈好桂巧的养育铜钿......”
  姚谦打断他的话:“我会让范秘书送五十万银票来。”
  她哥哥摆摆手,语调儿抑扬顿挫:“姚先生侬听错了,听错了,是一百万,一百万!”
  姚谦面无表情,眸光冷冷地看他,喜怒难分辨。
  她哥哥仗着胆子道:“我还要给桂巧置办嫁妆,她是去大户人家当太太,总要十里红妆,风风光光,马虎不得,姚先生说是不是?”他掐指嘟囔:“这样也仅仅才够哩。罢了罢了,就一百万,我们吃吃亏算了!”
  姚谦没说甚么,不疾不缓地起身往外走,她哥嫂忙紧随着送他出门,被他不置可否的态度吊的一颗心七上八下。
  院里英珍和桂巧有一句没一句地在说话,桂姗把她带来的笋干一条条摊在簸箕上,晾在太阳地里。
  “桂巧很娴静,和英珍这点倒不像。”姚谦忽然语气很淡道。
  “那就是随了姚先生!”她嫂子小心陪笑:“娴静好,当大户人家的太太么,哪里能由着性子来,不讨长辈欢喜。”
  她哥哥等的不耐烦,只是问:“姚先生爽气人,把句明话儿,打算何时给铜钿?”
  颇有些地痞无赖的形态了。姚谦道:“不是小数目,我也需筹措,十天半月应够。”言毕再不理他们,走到英珍跟前说:“时候不早,我们走罢。”
  桂巧嗫嚅地喊了声姆妈,阿爹,却被姚谦蓦然投来的锐利目光给唬住,想说甚么也忘了。
  她哥嫂直到汽车开远不见影子,才眉开眼笑起来,这么一大笔钱足够她们从此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她嫂子感慨道:“昨儿说的五十万,今朝你狮子大张口要一百万,我听得慌张要死,就怕惹恼了财神爷,一分不给你能奈他何!”
  “他不敢,这是丑闻,丑闻懂不懂,一旦捅到报社去,上海滩得掀翻天,要不了他的命,也得揭他一层皮。”
  她嫂子听得欢喜:“这样的大官儿不缺铜钿,他更在意的是名声清白。”
  “抽个辰光往上海去,还得问英珍敲一笔!”她哥哥呵欠连天,朝屋里抽大烟去了,桂巧这时走过来,轻轻地问:“他答应了么?”
  她嫂子点头,笑着看她,忽伸手用力戳她脑门子一记:“鬼灵精,出的好主意,等着做周太太罢!”
  桂巧呼了口气,又抿抿嘴角,也笑起来。
  巷道很窄,汽车驶得小心翼翼,这里和上海的衖堂又不同,灰白的墙墉很高,门很少,漆黑色,紧紧关起来,偶尔有开半扇的,小女孩牵着比她更小的弟弟,排排站在门槛上,好奇地打量这庞然大物。到了横纵巷道交界处,更是走不动了,有乡人堵着路口在此挑担卖菜,妇女们在井里打水洗衣,还有升炉子的、淘米的,凑堆儿讲东家李家长短的,三个八九岁的女孩穿着青色直筒袍子,一上一下在跳皮筋。
  瞎眼乞丐边拉二胡边路旁乞讨,咿咿哑哑的弦声在巷道里流窜,拉得并不动听,只为区别同类,给自己附增些风雅,这些妇女便生起怜爱之心,同情地驻足听会儿,却不给钱。
  听到摁喇叭声,皆不情不愿地挪出一条缺口,英珍隔着车窗呆呆看着,此时家乡的熟悉感,带着幼年回忆才点点涌往心头,不待思量,车子拐上大马路,畅通无阻起来。
  英珍这才问姚谦:“你和我哥嫂怎么商量的?”
  姚谦一五一十告诉他,独把要钱的事瞒了,英珍默默听着,也没怎么说话。
  汽车开到车站,还是那两个查票的立在进站口,神色颓唐,眼角挂着屎,一晚儿没睡的样子,提灯照在车票上,查票很是仔细。
  他俩进了站,薄雾正随着红日的升腾而消散,一条条乌漆麻黑的铁轨空荡荡的延伸出去,似乎没有尽头,但车票上是有尽头的,心里也有尽头。
  英珍要回上海,姚谦往南京去,得绕过铁轨到对岸去乘。
  “你再等等!”姚谦东张西望,似乎在找甚么人,不等她猜疑,范秘书拎着大包疾走过来,一辆火车正从他身后鸣笛进站,带起一股冷洌的强风,吹得他的长衫鼓鼓蓬蓬,人也显得十分凌乱。
  他和姚谦嘀咕着说话,英珍见车门打开可以上了,便和他们辞行,范秘书把手里大包递给她,笑嘻嘻地说:“来苏州一趟怎好空手回去?”
  英珍婉拒,她和范秘书并不熟,推来阻去稍顷,姚谦才开口:“你拿着,是我让他给你备下的!”又道:“沉甸甸的,你替她放到行李架上去。”
  范秘书要来车票看过座次,再接过她手里的皮箱子,拎着大包走开了。
  英珍淡着脸,语气很生疏的道谢,姚谦却笑着打量她,昨晚两人肆意交缠的那般激烈,此时她倒表现的如背了一块贞节牌坊。
  “骗子!”他低声说,英珍听见了,有些惊骇地看着他:“你说甚么?”
  姚谦摇摇头,从衣袋里掏出钱夹子,打开把里面的纸票全取出来,塞进英珍的手里,简短道:“到了上海叫个脚夫送你出站,再雇车回去!”
  他抬眼望见对岸往南京的火车呼啸而来,便转身离开,范秘书同她告声别,紧随着去了。
  英珍寻到座位坐下,隔着窗户能看到那辆往南京的火车,人邪气多,坐着站着的都有,她没发现姚谦和范秘书,因为车很快就开动起来。
  一个朝南,一个往北,交错着驶离渐远,车站的铁轨又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