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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书籍名:《驼峰航线》    作者:刘小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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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值班的丁忠义老人说,从飞机上摔破的机舱里爬出来两个飞行员(他把报务员也认为飞行员了),其中一个老外边走边对另一个说:“顶好!”

再看那个中国飞行员:“还顶好呢,不是你的‘顶好’能摔飞机吗?”

“驼峰”空运后期,反攻的部队急需大量装备,实在是没办法才这么干。要是能再找出一个人,也不至于在本就极其危险的航路上把三人空勤机组人为地减为两个人,那时真的是再找不出多余的人来了。

飞越“驼峰”场景五:跑道上“拣”来的“副驾驶”

中航飞越“驼峰”,中国籍员工中,跳伞逃生的,只有两例,一例是黄焕元,一例是王敏。

也许是老天爷就是这样安排的,和那些带有悲壮色彩的“驼峰”飞行,王敏的这次事故经过从头至尾倒更像一幕时而让人忍俊不禁、时而又让人可怜兮兮的在偶然、无意、碰巧之中演绎的悲喜剧。

1945年2月16日,这一天是传统的节日——春节。算刚从汀江回来这次,已经连续飞行了四天。上午11点钟,当C-47再次降落到巫家坝机场后,随机报务员王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走下飞机,来到机航组办理交接手续。想到马上就可以进城休息了,王敏略微感觉轻松一些。

交接手续还没办完,值班派遣员王鹤年走过来,看到好友的表情,王敏意识到肯定是有事儿了。

果然,王鹤年希望王敏再飞一个昆明——汀江往返。

所有的副驾驶和报务员都派出去了,实在是派不出人了,都在飞,只有让你再飞一趟。105号机,机长安迪生(H.E.Anderson)正在吃饭,他一会儿就过来。

既然已经安排了,只好如此。想到城里还有等待着和他一同过春节的几位朋友,王敏不觉有几分歉意。但事已至此,还能怎么样,只好回来再说。

  机航组边上是个休息室,趁着等待机长安迪生的时候,王敏就坐在沙发上休息。

墙上,贴着一套如何使用降落伞的挂图,安迪生还没到,实在无所事事的王敏只好看那套挂图打发时间。

还别说,挂了这么久了,进进出出的,从没有认真看看这东西。

记得华人杰曾告诉过我,别看中航飞行员配降落伞,但没有谁真正学过怎样跳伞。

王敏老人证实了这句话。

老人说,的确是这样。整天背着个伞像那么回事似的,但除了那几个空军过来的以外,再没谁知道这玩意儿怎么用,原因也很简单,在“驼峰”航线上,跳伞和坠机没什么区别。

正在看着,安迪生过来了。王鹤年对他说,没有副驾驶,只有让你们两个人飞了。

王敏告诉安迪生,自己刚从汀江过来,过来时航线上天气还好,估计现在也不会坏到哪儿去。

老安一听,大大咧咧摆手道,不用副驾驶,有报务员就足够。

两人走到停机坪,正要上机,一个双手插在兜里的美国陆军士兵引起了老安的注意。王敏认得出,这是驻机场的盟军。

安迪生喊住那个人,喂,伙计,愿不愿意跟我们到印度去玩一圈,下午就回来?

也许是休假也许是真的无事,那个在跑道旁正百无聊赖的士兵听到能坐飞机还能去印度,当然“愿意”,连跑带颠地过来了。

安迪生朝着王敏眨眨眼睛:“瞧,‘副驾驶’有了!”

三人上了飞机,安迪生让那个自称叫瓦德的士兵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并简要介绍一下,接着就发动飞机。

没有副驾驶,检查飞机状况的事情自然而然地落到了王敏身上,好在机舱里只装了用小麻袋包装的钨砂,由于钨砂比重大,平铺在机舱地板上,只有薄薄一层,整个机舱显得空空荡荡,像什么都没装一样。

飞机启动、滑行、试车、进入跑道,接通敌我识别器后,104号C-47昂首直上蓝天。

C-47进入航线后,报务员照例要向地面发报,其中一项就是通报机组人员名单。

安迪生示意王敏只报两个人,毕竟,那个瓦德是半道“拉”来的,怎么也不好说。

电报拍发完毕后,安迪生告诉王敏,今天走南线。作为飞行报务,王敏也希望走南线。南线经云南保山、腾冲等地,过高黎贡山后,就可以降低飞行高度,这条航线地势较低、航程较短、地标也较容易辨认,虽然不能完全排除日本人袭扰,但比过去那个时期还是安全一些。再有一个原因,飞南线可以不用戴氧气面罩,对于报务员来说,带着氧气面罩收发报就如同穿着羽绒服游泳一样难受。

飞机在保山上空时,王敏再次向地面拍发了位置报告。驾驶舱内,安迪生打开了自动驾驶仪,飞机在自动飞行。他和瓦德不时地交谈。也许是实在太疲倦了,也许是外面的天气好,让人没有紧迫感,也许是因为机舱里还开着暖气,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也许是发动机单调地“嗡嗡”叫着本身就是催眠剂,王敏脱掉了飞行服,昏昏欲睡起来……

“着火了、着火了……快……”也不知过了多久,昏睡中的王敏被猛地推醒,他抬头看去,机舱里浓烟滚滚,安迪生、那个“副驾驶”瓦德都跑到了货舱。

王敏一下子清醒过来,此时驾驶舱里的浓烟从地板和正副驾驶座之间源源冒出,连仪表盘都看不清了。王敏从通讯座位上站起来,也跟到了后舱。此时,安迪生、“副驾驶”瓦德正往自己身上穿伞包并向货舱门走去。王敏也迅速在舱上取下伞包抓在手里,此时,他想到外面一定会很冷,于是马上放下伞包去取飞行服,等到他穿上飞行服再回到货舱时,安迪生、瓦德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们已经跳了下去。

老人说,航空公司是有明文规定的,客机一律不配降落伞,只有货机才配降落伞,但同时又规定,机长(正驾驶)必须最后一个离机。当时也想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是要跳出去再说。幸亏是刚才看了那个挂图,否则还真不知这伞怎么跳。站到冒着黑烟、向下坠的飞机舱门前,这是生平第一次跳伞,此时脑海里全是刚看到的那份挂图:右手握住开伞拉把,左手抓住舱门框、蹲下,左手再一推舱门框,人马上就来到空中,并向下俯冲。按照挂图上所说,在心中默数10个数,然后开伞……

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出舱的,但离开飞机后,强烈的气流把飞行帽给吹跑了,完全打断了王敏离机后的思路,他竟忘了默数那10个数,等转过神来,第一次跳伞、又是书呆子气十足的他竟忘了应该从几开始数。

那架冒烟的飞机不停地在身体上下左右交替出现——是自己的身体在空中不断地旋转,感觉到飞机“变”得“小”了,他知道已经远离了飞机,再转下去头就昏了,想开伞都来不及,再没有犹豫,也不管什么10个“数”了,王敏下意识地拉动开伞绳。

时间好像是凝固了,思维好像也停止了,一切知觉好像都不存在,耳边除了巨大的风声,好像整个世界都失去了一样。

突然,一股强大的冲击力猛地把身体往上拉——糟糕,一定是开伞太早撞到机尾上了,伞被飞机给挂住了,王敏本能地向上看——一顶洁白、巨大的降落伞在头顶盛开着。

  再看那架飞机,依旧是拉着长长的黑烟,在王敏的左上方平稳地、似乎无声地向前……

来不及再想什么,脚下的大地越来越近,茂密的森林、流淌的小河快速跃入眼帘,马上再想起飞前看的那幅挂图:集拢伞绳、收起双腿、护住头部……

越来越近的树枝……“哗”,整个身体踏进大树中,在数不清的折断声中,第一次跳伞的王敏竟毫发未伤地落到了地面。在深山老林里辗转反复,才在缅甸乡民层层护送下,经过两个多星期,来到了密之那机场。

在密之那机场,王敏碰到了一位远征军少尉,他不停地打听国内的消息,后来才知道,少尉已经出国三年了。

少尉告诉王敏,远征军和英军、美军(主要是以远征军为主)整整把密之那用炮火翻了一个个,才把这座城市拿下来。都拿下来几天了,也没敢相信机场已经空了,1942-1945221一批没了,再上,再上!

日本人撤走了。

是中国航空公司飞行员最先报告的。少尉告诉王敏。

因为一直是按照机组两个人发的报,飞机坠毁后,中航一直是以两个人失踪向上报送,根本就没想到半路上“捡”到的那个瓦德。而瓦德所在的部队,对于他的“失踪”感觉莫名其妙——一个大活人,据说一分钟之前同伴还看到他站在跑道上,一分钟之后,就“倏”地没了。等到再发现他时,竟然是在几百公里的缅甸,谁敢相信这是人做的事情?

后来想,那天是所有的巧合、偶然都撞到了一起——万一飞机上再有一个人,伞却只有三个,怎么办?

回到昆明后,因为失礼,没按章程做事,安迪生多次通过不同途径向王敏道歉,希望能得到他的原谅,并想能再和他“飞一回”。王敏一开始是拒绝,时间长了,也觉得人家都这么诚恳了,也不能太卷情面,终于,两个人又再飞了一次。

而这一次,尽善尽美。

飞行员竟然没学过跳伞,这在世界航空史上,是闻所未闻的。

问老人,老人们都说,的确是这样,边飞边摔,补充上来,再去飞,哪有什么时间练习跳那个伞哟!

悲剧也好,喜剧也罢,中国航空公司飞越“驼峰”的勇士们,在默默飞越世界上最难逾越的航线中,用大无畏的勇气,谱写着一曲曲可歌可泣的篇章!

注一:《龙之翼》。

正文  第十九章  一批没了,再上,再上!

飞越“驼峰”英雄人物五:华人杰1999年开始采访“驼峰”航线,第一个结识的就是华人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