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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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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书籍名:《生命的法则》    作者:孟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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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只眼睛来回看着前面大批转过头来瞪着我们的同学,脸上现出尴尬的表情。

这时前面一阵骚动。辅导员来了。

只看了一眼,君止彦就低声说道:“好夸张哦。我看那层白粉都可以拿来弄馒头了。”

林强“哼”了一声,没有言语。君止彦一副择人而噬的表情,探手越过坐在两人之间的我抓住林强的衬衣领口:“‘哼’是啥意思?!对我的话有意见?!”林强眯着眼吐出几个字:“评论是要有艺术性地——知道什么叫技巧性吗?”君止彦的嘴成了大写的英文字母“O”,未待他说话,前者补上一句:“应该说那层白粉如果拿去卖,按国家规定,她可以被枪决十次以上。”

君止彦仍未明白过来,看看他,又看看强忍着笑意的我:“什么意思?”我深呼吸一口压暂时镇住笑意,勉强平稳地解释:“据国家规定:贩卖毒品达到五……五十克,也就是一两以上,就会被……被判死刑……如果被判十次以上的枪决,就是说她的粉足有……”我猛地打住,因为如果再说下去可能就会暴笑出来。

君止彦愣了一愣,突地明白过来,忙收手回去捂住自己嘴巴,闷声笑得扑到我身上。我体内的笑意本如炸药,被他这根导火线一引,“嘭”地炸开。幸好我早有预备,猛地向桌下半缩,捂口狂笑。待笑到半途,笑意略有回收之势时,侧首却见林强含笑看着我们。

“……大家能够齐集来这儿,首先跟大家的努力学习是分不开的……”年约三十多岁的女辅导员滔滔不绝地讲演着,用着普通话与乐山方言的杂合语言。

君止彦听到这一句,唉叹道:“我看大家能够齐集来这儿,首先就是跟大家不努力学习是分不开的才对。”

“……但是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如果不遵守学校的规定,弄出了什么事,大家都已经不止十八岁,都该知道要自己负责。不但要对自己负责,还要对家长负责——你想家长供你读书容易啊?……”微粗的嗓音不间断地响着。但下面的学生均在自己的小圈子内自得其聊,哪还有空听她的“苦口婆心”?

君止彦摇头晃脑地道:“最烦听讲!”

我与林强相视而笑。

这小子。

第一卷  基础进程  第三章  懦弱窃贼

一切结束时,时间已近九点半。君止彦提议出去嘬一顿,林强立刻表示出坚定的立场,坚决支持此议,盖因他尚未进晚餐。在二比一的劣势下,我屈服。

十多分钟后三人就坐于一家火锅店门前桌旁。

接着的两个小时在汗流浃背和极尽麻、辣、烫觉的沸锅里渡过。此外就是一个字:酒。初时只是干啤,半晌后来自泸州老窖之乡的君止彦拍案大叫不爽,硬是叫来了白酒。林强露出今日仅见的积极性,硬碰硬地和君止彦干杯,居然能不分胜负。

喝了半天,脸红得关公也似的君止彦愣了愣,猛道:“妈的!我说林强你咋这么能喝呢!老子都忘了宜宾就是五粮液的产地了!”

整个过程中我除了对火锅下毒手外就是奋力推脱两人的轮流敬酒,坚持可乐相对,结果多次被两个骂成怪物,说我不是男人。我哈哈笑着:“老子是不是男人就凭你两个说了没用!”

气氛是如此和谐,以至于时间飞逝而过我们却一无所觉。直到我偶然瞅见手表才惊叫起来:“死了!”

半醉的两人喷着酒气笑骂过来,我叹了口气说道:“十一点四十了。”两人头脑大概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仍未明白过来。我只好进一步解释:“刚才老师不是说过校门十一点半钟关闭吗?现在学校已经闭关了。”

两个人一怔,各自看表,然后对视一眼,呆了至少有半分钟。

我重新坐回位子上,继续攻击锅里的敌人。

君止彦怪叫起来:“你……你在干嘛?”

我若无其事地说:“吃火锅,如果你还没醉到眼都睁不开的境界,该看得到我的动作。”

君止彦疑惑道:“你……你不是说校门关了吗?竟还这么有闲情……”

我把刚捞起的一片火腿肠放到油碟里,暂停动作叹道:“是啊,现在进不去了。”林强也露出疑惑的神色:“不用想办法进去吗?别忘了明天就开始正式的军训,迟到者后果难测。”

我用筷子轻轻点着碟边,慢慢地道:“首先我们都不熟悉这儿,找到进去的路可能性不是零也差不多;其次,就算进去了,别忘了公寓的门也是要关的,还是进不去,你不会是想在操场上过一夜罢?”我暂时打住,给两颗酒醉的脑袋留下思考的空闲,隔了片刻才又开口:“再次,这是我们兄弟第一次聚餐,我怎能把联系感情这么好的机会搅没呢?迟到个把军训算什么?对什么都没影响——如果时间把握得好,明早还可以赶回,不一定会迟到。”

两个家伙歪着头想了许久,林强微笑起来:“有道理。”君止彦对我伸出右手大拇指眉飞色舞地道:“看不出来哦你!说的一是一二是二的,脑袋瓜子蛮可以的嘛!来,就为这个干一杯!”

我站起身来,拿起可乐。“叮叮”几声响,杯瓶相碰,带着少许豪气和许多友谊的液体灌入喉中,生出火辣辣的感觉。

凌晨十二点半,二醉一醒三个人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离开火锅店。走出没多远,我终受不了酒气推开了他们,隔两米的距离苦笑着看着两人跌抱在一起,最后打着连绵不断的酒嗝倒在路边人行道上。看样子他们也不可能再走得动,我摇着头叹着气逐个把两人拖到墙边靠坐好,举目四顾,路上半个人影也没有,只有剩漆黑的夜幕下盏盏路灯泛着幽幽的黄白光芒,倍增寂静予人的压迫感。

回过头来时两人已经成呼呼大睡的状态,我微微一笑,稍隔半米的距离靠坐到墙角,将身体尽量放松。不知是否上午睡得太好的缘故,完全没有一点睡意,睁着眼睛看着似若无有穷尽的夜空,脑子里什么都没想,旧有的回忆却逐幕掠过。

许久以前曾很向往大学生活,以为“大学”二字就是自由的代表,在那里可以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不用怕被爸妈责骂,不用时刻担心老师布置的作业没有完成。这观点直到我开始有了自己完全独立的思维才被丢弃。

我从那时起逐渐明白现实和幻想的差别——不是口头说说的明白,而是真真切切的理解。每一个我能够注意到的现象成为我思想进化的催化剂和净化剂,每一个我可以观察的人成为我学习和借鉴的对象。在一件件事一个个人中我终于明白了一些东西,有用的、能够帮助我适应社会的东西。

我称这个过程为“思想转型”。

值得庆幸的是自己这过程发生在开始接触社会以前,亦即进入大学社会生活之前——但不幸的是它没有发生在茵茵离开之前,或者该说茵茵没有在它完成以前留在我身边。

后悔是我永远不愿意存在于自己身上的情绪之一,可是我却无法将它根除。正因如此,茵茵的身影再无法从我心内抹去。

*  *  *

身上被一只手摸索着。

我微睁一只眼,看着眼前敢于趁我们睡觉时偷东西的家伙。

那人动作很轻,异常仔细地逐个搜索我身上衣裤的口袋,手掌微有颤抖。

在明白过来他在做什么的第一刻我条件反射地倏然右手疾伸抓住他的手腕,连眼睛都还没睁开完左手便探出去抓住他肩膀,两手合力一绞,同时顺势跃起身来。

那人惨叫一声,向地下仆倒,随即被仍我紧紧抓着的手吊得半身悬在空中,杀猪般叫起来:“手!手……手!手手手……”

我睁目四望,路灯下周围半条人影都没有。君林二人仍睡得死猪一般,身上毫无凌乱之相,那贼应该是从我身上开始的,不料却找错了对象。我搜搜身上的东西,还好没被摸去什么,也是因为我本就是轻身外游,没带什么出来。

这不过是个笨贼罢了。

借着路灯昏暗的光芒我看了看他的脸,一时微愕。竟是昨夜那笨贼,看来还真是有缘。

我左手摸着他的肩膀关节,双手轻轻一错,“咯”“咯”地两声脆响,我放开手来。那人痛得滚倒地上,右手抱着关节脱落的左臂翻来覆去地鬼叫。

我一脚踏至他胸膛上迫他不能再滚动,冷冷道:“闭嘴!”同时顺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他才终于止住鬼叫。

这人相当颓废的相貌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是个无业青年,在社会上堕落,就靠这种偷偷抢抢的行为来谋生,一无是处。而一点痛就如此死去活来地惨叫,如果不是贪生怕死过度就是典型的无赖;不过配合着他这时的眼神,是后者的可能性非常低。

我冷冷道:“你肩膀脱臼了,要保住这只手就马上去找医生。下次如果再被我看见偷东西,那就不只脱臼而已了。”松开脚,那人逃命般爬开两三米,才抱着手臂狂奔而去。

事实上他的手并非表面那么严重,第一次弄断他关节时我立刻便给他接了回去,不过吓唬一下他罢了。一点教训是在所难免的,任欺上门的人安然离去不是我的风格。

我沿着四周走了一圈,确定确实再没人后才回来靠坐下去。

有点儿懊悔刚才条件反射的攻击,在这世上的每一个小区域内,任何稍为突出的技能都容易成为别人注目的焦点——那亦是我之前对林强和君止彦胡诌不回去理由的原因,实际上是不愿他们这么早就知道我的事,毕竟相识极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