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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的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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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书籍名:《生命的法则》    作者:孟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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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武馆分为前后两片,分称为“前院”和“后院”。其中前院该是寻常的北拳协会办事之处,后院则是应天武馆的核心部分。我所住的地方在后院西南角,属“客区”,包括郭奉辉、文尚正和高仁义及其他客人在内均在该片区域,大小四个独立院落和十多间客舍。应天武馆的人则居住在后院的东北和西北两角,属于“闲人禁入区”。

此外剩余的空间被修造成一座足可同时容纳百人练武的露天习武场。

经过习武场时我亦不由大感惊讶,想不到在经济文化发展到今天致寸土斗金的时代,应天武馆仍能独占这么一大块地皮,且是在靠近中心市区处。由此可知它的经济支柱必定相当之粗,但作保镖究竟能赚多少?

一路向后院西北角行进时封镇岳表现出认识以来最佳的态度,出奇地对我有问必答,大概介绍了应天武馆的构造,但一涉及到莫家私事时便缄其口。我知绝不可能从他口中迫出要知道的东西来,只好放弃这念头。

回想曾见过的莫家三老中,老北拳王莫天德缘只一面,了解不深可以不计,而他两个儿子则表现出截然相反的性格。莫老者的平易近人,莫令柳的顽固,全不像是手足;然而从心底上来说,我反而更不愿意见莫老者,原因就是曾打伤过他。

不过眼下的情况也只有从他处下手,看是否能解决莫剑舞的问题。

敲响院门后内里传出回应:“进来吧!”封镇岳示意我跟着,推门而进,还未立稳脚跟劲风迎面击至,刹时至面。我双足抓地,腰力疾发,后仰以间不容发之势避过劲风后跟着的拳头,随即左掌下劈,“啪”地一声格开对方无声无息踢来的一脚同,脚尖侧踩,藉反弹力异向横移脱离对手攻击范围。

“好!”干瘪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一身白色练功装的莫老者带着将整张脸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的笑容收手立定,“上次拼力量输给你,这次偷袭都未能成功,看来灵巧方面又赢了老头一截。嘿!真是江山人才辈出,一代更胜一代了!”

我微躬道:“多谢老先生不怪罪我上次鲁莽。”莫老者微笑道:“若非我要求,你怎会出手?要怪亦只能怪自己。听说你要见柳弟,怎样了?”我正要开口,突地瞧见不远处立着莫剑舞,奇道:“剑舞小姐也在这儿?”莫老者回看一眼,神秘一笑:“她来求我做你和柳弟的和事佬。”我不解道:“为什么?”莫老者笑容不变:“双牛相见,顶起来亦很正常。”我脸上微热,知他取笑,意指莫令柳和我都是牛般的倔脾气,容易发生矛盾。不过事实确是如此,只好道:“老先生取笑了。”

莫剑舞也是一般紧身练功打扮,这时走近低声道:“怎么样?”我知道她是问是否决定代她出赛之事,随口岔道:“封老师说您能告诉我一些东西,可以吗?”这句乃是对莫老者所言,后者看了看封镇岳,若有所思地道:“镇岳你带剑舞到练功场去稍候片刻,稍后陪我去松松筋骨。”

毫无保留地说完见面时对白后,莫老者面色转为平静,淡淡道:“镇岳所言无错,舍弟确是害怕,因他曾被另一人伤害过。”这时院内仅剩我们两人,我默然片刻,突道:“老先生已经知道剑舞小姐要离家出走之事,是吗?”莫老者一愕,忽笑起来:“我自然知道——不过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猜到这一点的?”我唇角露出笑意:“若事先不知道,我说出剑舞要走之事时您怎会毫无异色呢?”

莫老者点头道:“你观察力和分析力相当敏锐。说正题罢,知否舍弟为何对小舞态度如此?”我思索道:“本来我只以为他是重男轻女,但您既然问出来,那当然原因不只这么简单了。”莫老者再次点头:“不错。三拳相争,多年来神拳只输过一次,我曾告诉过你,还记得吗?”

那是首次见到时莫令柳时的事,我亦是那时始知道世上还有南北神三拳分别之事,点头道:“我记得您曾说过是因神拳传人因情致败。”莫老者吁道:“那次北拳的传人便是小舞的母亲,而神拳的传人则是小舞的父亲。”

我睁大眼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竟会如此。

莫老者道:“细节不必多说了,大概的情况就是他们两人相爱,结果比拳时小舞的父亲让了一招,神拳才会有这么唯一一次败绩。”说到这处,他叹了口气,接道:“舍弟自是不同意爱女这门婚事,严禁两人见面。后来事情越发不可收拾,结果便是小然悄悄离家出走。那事伤舍弟伤得极深,终致他对小舞有今日的态度,唉,陈年往事……”

我知那“小然”必是莫剑舞母亲小名,暗觉他语焉不详,猜其中必然还有隐情,不过不好追问,沉吟道:“是否有挽回的余地呢?”莫老者摇头道:“舍弟为人倔过老牛,除非他自己想通,否则任何人都无法改变他的想法。咦?不对。”忽似想到什么,皱眉思索。

我忍不住道:“什么?”

莫老者忽然眉目舒展,笑道:“只是想到舍弟恐怕是想通了。告诉我,为何柳弟明知小舞是孩子想法,却仍不拦着,让镇岳给你请帖呢?”我呆道:“孩子想法?老先生是指让我代替上场一事吗?”莫老者颔首:“不错。只管说你的猜测,在我面前不用顾忌。”他虽这么说,我仍慎道:“我本来以为馆主也是有这想法,认为剑舞或能劝服我上场。”老者摇头道:“不,若是在三个月前,柳弟或者会这么希望,但现在绝不会。三拳之争,讲明是三拳传人之争,现在即便你愿意代表北拳出战,也来不及学会哪怕只一种北拳拳法,那怎么代表北拳呢?剑舞孩子想法,以为这样就能了我们几个老头子心愿,但就算你答应了,此时我们亦不能让你出战,否则岂不是自打自己耳光?摆明了告诉别人‘北拳不行了,北拳得靠外人’。”

我瞠目以对,脸上大热。他说的确是道理,可恨我之前没想到这一点,等于自抬自捧,想起来就惭愧。

莫老者微微笑着按我左肩:“你的资质十分好,又有自幼打下的坚实基础,本来是继承北拳最佳的材料之一。不过此时说这个没用,我猜柳弟是因为上次你离开时说的话触动他心事,才致有此变化。不过此事暂放一边,等我从旁试探,万不可直言,否则犯了他那牛脾气,恐事与愿违。”轻拍再道:“你是个好孩子,不似许多人虚伪,且心地善良,换了个别人怎肯为了旁人与应天武馆馆主顶撞?安心在这里玩几天,若有什么要求,只管找镇岳,又或找我。”

第三卷  高端进程  第十二章  所谓争斗

刚踏进院门,健壮的身影卓立天井正中央假山旁。

我心情复杂地走到文尚正身侧,同他一起俯目观看在假山下池水中穿来穿去的鱼儿,并不说话。

文尚正轻道:“不知这是否矛盾,鱼儿被捉来禁锢在这小小的池子里,却可享受到不用自己去觅食和远离危险的好处,它们快乐吗?”我一时被触动心事,只叹道:“此时我只能想到它们游得多么惬意,再不似人这么烦恼缠身,又或自找烦恼。”

我何尝又不是一条游在麻烦中的鱼?且还是自找禁锢的鱼。若不因为高仁义来此,便不会陷入剑舞的麻烦中。那本该是可轻易拒绝的事情,最终仍因自觉对不起她而掺入其内。

“每次到这里,总有种进入池塘的感觉,而应天武馆中的人都是其内的小鱼。”文尚正今天似乎感叹极多,“每个人都在为三拳赛这么一件无聊至极的事付出所有精力,而我却早在上次参加时就已觉世上再没比这更无聊的事了。”

我注意力终被引起少许,口中却只道:“上次?”

文尚正转身坐上池边石上,微笑道:“从十六岁起,加上这次,我已经参加了三次三拳赛,没有输过,可是那并不代表什么。跟着父亲游历了这么久,早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这种自吹自擂的所谓‘为拳术名誉之战’,只是井底蛙般的见识罢了。试问谁有资格代表一整块地方几百万平方公里数亿人中拳术的精髓?南拳郭家不能,北拳莫家也不能。”

我大感惊讶,想不到他有这样精到的见解,侧目看他道:“那你为什么还要参加?”

“从第一次涉入南北之争就是为了证明我刚才所说的话是正确的,神拳从未自诩过代表什么地域或派别——自第一次答应参加三拳赛起,文家没有一次是为了所谓的‘名誉’而出赛。”文尚正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但无论是莫家还是郭家人都不明白这道理。”

我注意到他已经说了两次“所谓”,颇有讽刺意味。不过心中却想到如文家人真这么想,那就值得人尊敬了,因为我虽觉应天武馆高手如云,也是暗觉这种自认一方代表的作法不是那么合理。

“如果不是答应了父亲在培育出下代传人之前都要参加三拳赛,我才懒得来呢!”他忽然换上轻松的语调,“争来争去,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得不到,等于浪费时间!”

我沉默片刻,突道:“恩人你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呢?虽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但彼此毕竟只见过两次,没有什么深入的了解。”文尚正欣然道:“能说出这句话来,已证明你是值得我交往的朋友。不要再叫恩人了,人活在世,谁都有需要别人帮忙的时候,无所谓恩不恩的,说不定稍后我就有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心神一动。

说了这么多,终于到正题了。

午饭仍是莫剑舞亲自送来,却再没提代替上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