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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浴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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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书籍名:《雪浴长风》    作者:梁振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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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忙抄近道跑了回来,进院子,关上大门,进到下屋,说,快,鬼子兵来了。你们快从后边墙豁出去。李运昌说,来开会的同志先走,又告诉老齐头,你们一家也立刻躲出去。说着,梁万禄和李运昌从墙拐角柜子后边拿出手枪,伍方和陆威也掏出了手枪。来开会的人和老齐头一家刚刚绕到房后,前边已经砸开了大门。梁万禄手枪一甩,一排子弹向大门射了过去,几个鬼子应声而倒,其余鬼子立刻退到大门外,趴到地上用机关枪向下屋射击。夜幕中,机关枪喷射子弹带出的火舌发着瘆人的紫光。敌人的三八大盖枪枪口一闪一闪的,子弹不断打在下屋的门上和窗户上。下屋的四个人借着墙垛和窗户台的掩护向敌人还击。梁万禄施展绝技,一手射击,另一只手装子弹。两只手枪轮番连续射击。李运昌、陆威和伍方也用手枪瞄准对方的火力点进行还击。大门外有一个鬼子叫喊刚一起来,被几颗子弹打中,立刻栽倒下去。另一个鬼子匍匐着向大门里爬。子弹立刻把他的脑袋开了花。其他鬼子再也不敢进大门一步了。双方对射着,僵持着。

敌人的机关枪突然停了。就在这个瞬间,陆威冲出去,几个箭步蹿到正房堂屋内,趴到地上,向敌人射击,立刻有一个鬼子大叫一声被射中。敌人机关枪立刻转向正房堂屋方向射击。正房堂屋的手枪声中断了。机枪又向下屋射击。正房的手枪突然又从里屋的窗户射出,鬼子的机枪手惨叫一声被击中。另一个鬼子爬到机枪位置,机枪又突!突!突!地向正房射击起来。正房手枪声又中断了。

就在这时候,从大门外街道对面的院墙上,突然居高临下射来一排子弹,好几个鬼子立刻被击中,机枪也停止了。一些敌人掉转枪口,向身后墙头上边射击。就趁向西下屋射击的子弹变得稀疏的瞬间,梁万禄说了一声,快冲出去。哗!哗!向大门口扫过两梭子子弹,梁万禄第一个冲出了下屋。紧接着,李运昌、伍方也冲了出来。三人迅速来到房后,扒拉开玉米秸,露出墙豁。梁万禄告诉李运昌:“老李,你先在墙外等一会儿。”对伍方说:“你快进上屋看看陆威,我掩护你。”伍方飞身跨进屋内,很快把陆威背了出来。梁万禄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说:“快,背出去。”大门口的鬼子听见院子里没有了枪声,有两个鬼子站了起来,正要往院子里进,梁万禄一排子弹射了过去,两个鬼子应声而倒。与此同时,梁万禄头顶突然觉得一凉,心想不好,头部挂花了。原来一颗子弹打穿了他头上毡帽擦着头骨过去。血,流了下来。他毫不迟疑地向着大门叭叭叭三个点射,一转身同伍方一起向房后的墙豁飞奔而来。大门外对过的墙上,又从另外一个角度向鬼子射来一排子弹,又有鬼子中弹。鬼子只剩下几个了,急忙掉转枪口向背后的墙上射击。墙上的枪声随之消失。伍方背着陆威已经来到墙豁外边,梁万禄也马上跟了出来。回手把玉米秸子堵上墙豁。说声,老李,咱们快走。四个人穿过一个院子,进入刘老二的院子。刘老二说:“你们快走,这里的游击队很少,保护不了你们。”梁万禄说:“快把小陆放到车上。老李快上车。”李运昌上车,抱住陆威的上身,把被子盖在他身上。梁万禄握了一下刘老二的手说:“咱们后会有期。”梁万禄拍了一下辕马,马车载着四个人立刻出发了。车走了一会儿,进入河套,沿着河床边上的路,悄悄急速向东北走去。

车走着。车里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李运昌在陆威的胸部摸到粘糊糊的血。李运昌把自己内衣脱出来,撕成布条,给陆威包扎上。陆威嘴里发出低沉的呻吟声。

车急速向北走,鬼子的叫喊声被甩得越来越远了。

梁万禄说:“咱们直接到勒营去。到那里给小陆找人治疗。小陆,你可挺住,一会儿就到勒营了。到那里就有救了。伍方,你来赶一会儿车,我有点头晕。”

伍方下车,从车后转过来,说:“大叔,你到车篷里靠着坐一会儿。”梁万禄往车里挪了挪,靠着车篷无力地坐下,伍方把身子往上一蹿,坐到左车耳板子上,接过赶车的鞭子,转过身来说:“大叔是不是感冒了?”说着用手摸梁万禄的前额,一摸,手上感到粘糊糊的。伍方说:“大叔,你挂花了。”梁万禄平静地说:“我知道。”李运昌忙问:“什么时候受伤的?快躺这里歇歇。”梁万禄小声说:“刚要出院子的时候受伤的。头部受伤躺着不好。老李,请你把我的一条腿带解下来,再帮我包扎一下。”梁万禄总是农村车把式的打扮,棉裤腿口总是用腿带扎着。李运昌解下一只腿带,摸着摘下梁万禄头的毡帽,绕着头顶和下颏,包扎上。又从毛皮捆上解开一段绳子,把梁万禄散开的裤腿口扎上。伍方又让梁万禄把身子往车篷里挪了挪,把迎风的车篷前布帘落下了。梁万禄无力地坐着,时而睁开眼睛,拨开前帘,辨别着车的方向和所在的位置。

后边远处突然火起,红光闪耀。车篷后帘没有落下。是李运昌从车篷后边先看见的。李运昌说:“着火了。是不是老齐头家?”梁万禄探出半个身子,向后看了看,说:“看那位置,和周围房子的轮廓,肯定是老齐头家。准是这帮狗日的把老齐头的房子和院子点着了。幸亏这时候风小,不然,不知道要有多少家都得烧光。唉,老齐头一家人是跑出来了。可是也无家可归了。天寒地冻的,还不知道他们一家今夜躲到哪儿去了。”

车在向前走着。梁万禄往前看看,前边一片黑影渐渐近了。寒星满天围斗转,一勾细月升起来。影影绰绰的树下露出一个一个院子和一个一个房屋的黑影,露出一个沉睡宁静的村庄。

细碎的马蹄声和咯噔咯噔的车轱辘碾压车辙声,轻轻拍打着寒冷的大地,使得黑影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了。

对暗号叫开马福家门

梁万禄向外看了看,喘了一口气低声向伍方说:“把车赶到庄头那个孤立的院子去。这家姓马。男的叫马福。那个院墙很矮,一骗腿就能过去。到房前,先细看看,房前是不是挂着六串辣椒。如果没有,或者串数不对,就别敲门。如果串数对,就轻轻敲门。如果有人问:“谁呀?找错人家了吧?”你就说赵各庄的老梁头来了。他就会给你开门的。如果他问别的话,你就说,找错门了。咱们立刻走。那人四十多岁,你可以叫他马大叔。”

车离院子老远就停下来了。伍方去叫门,一切顺利,马福出来了。一听说梁万禄还在车上,急忙出来,拉开栅栏门,让伍方把车赶进院子。车往院子里一进,梁万禄硬挺着自己下了车。李运昌下了车要背陆威。伍方抢前一步,说,老李,我来背小陆。四个人进了屋。借着昏暗的油灯一照,马福惊叫道:“我的妈呀,你们这是怎么了!”马福老伴也惊叫起来。原来,梁万禄满脸满手满脖子是血,陆威、伍方和李运昌身上手上到处是血,梁万禄马上用手捂住他们的嘴,无力地靠着墙坐到炕沿上,说:“马福兄弟。我们是遭受鬼子袭击了,过一会儿再说。快打盆凉水,大家先洗洗。”马福老伴说:“我给你们烧点水吧?”梁万禄说:“洗血一定要用凉水。”马福老伴把凉水端进来了。伍方轻轻把陆威放到炕上。李运昌和伍方洗脸,洗手,又拿湿手巾把陆威的脸和手擦净。陆威脸色煞白,闭着眼睛,轻轻呼吸着。伍方用湿手巾帮助梁万禄把脸和手都擦净了,棉衣上表面的血迹也用湿手巾擦了擦。

陆威长眠地下(1)

陆威长眠地下

李运昌坐在陆威身边,握着陆威的手腕,感觉到陆威的脉搏在轻微跳动。他问:“小陆,你感觉怎么样?”陆威没有睁眼睛,眼球稍稍动了一下,嘴唇微微动了一下,想说话,没有力气说出来。这工夫,马福老伴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碗进来,放到陆威头边,说:“家里只有这么几根挂面了。趁热乎,先喂喂这孩子吧。”大家都盯着陆威,只见他的呼吸已经很轻微了。马福老伴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用嘴吹吹,又用嘴唇试试烫不烫,说:“孩子,张开嘴,让大婶喂你。”只见陆威嘴唇又微微动了一下,眼睛滚出两颗大大的泪珠。李运昌两眼湿润,说:“老马大哥,你能找到大夫来吗?这兄弟伤势很重,需要尽快手术治疗。”马福说:“好,我这就去找。这个庄太小,没有大夫。我到奔城去找。你们放心,我一定能找来。”又对老伴说:“你赶紧做饭。这些朋友又冻又饿。”老伴答应着掏米做饭去了。李运昌说:“真是给马大哥大嫂添麻烦了。”马福老伴说:“都是一家人,就别说外道话了。”

马福戴上毡帽头,转过来问梁万禄:“老梁大哥,还有别的事?”梁万禄喘了一口气,说:“上次咱们去那个老齐头家,你还记得在哪吧?昨天晚上我们看见他那个位置着大火了。如果顺路,你去看看那是不是他们家。”马福说,好的,没有别的事我就去了。梁万禄轻轻点点头。马福出去了。梁万禄斜着身子,靠在窗台上。小声说:“伍方,你去帮马大婶烧把火。”伍方出去帮助忙活。

外边的鸡叫了。梁万禄看了看窗户已经发白了。他自言自语地说:“这鸡叫该是第三遍了,快天亮了。小陆伤势这么严重,我这里也受伤了。真是的,啥都耽误了。”李运昌说:“事情已经这样了,就不要想那么多了。眼前的当务之急是给你们俩治伤。别的事以后再说吧。”

日头半竿子高的时候,大夫来了。大夫进屋后看见有四个男人,先是一愣,神情又立刻平静下来,问:“是哪位被砸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