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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书籍名:《》    作者:酒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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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话如何”!

“假话就是,此人乃无知匹夫,不过凭几件奇技淫巧之物立了些许功劳,便居功自傲,不知收敛。行事不尊礼法,言语荒谬狂妄,如此来历不明之人,不可留在朝中,不如放之地方”。

朱元璋微微笑了笑,问道:“依卿之见,无论真假,都望朕放他出京罗”。

“臣不敢,臣只觉得此人行事异于常人,不加雕琢,未必能容于世”。

有道理,朱元璋捋着胡子轻轻点头。这些日子已经有御使弹劾武安国宅中装饰过于豪奢,狎宠自恣,身为驸马都尉,动辙不朝,宣至殿前,又不引罪,大不敬。看来擅长揣摩圣意者大有人在。毁了他,正如李善长所说,栋梁之材,毁之可惜。

下定了决心,朱元璋又问:“卿觉得武侯操守如何”。

“陛下,臣以为所谓忠臣,为国而不畏死者也。武侯两度舍命救燕王,若非忠直之士,焉能如此。臣闻其天牢责胡逆,光明磊落,字字振耳,若此人为逆贼,大明无忠臣矣”!

“好个字字振耳,朕有心让他为诚意伯复仇,反倒成就了他的声名。真是无心插柳。善长,朕今天就听你的,留他做个为太子辅政之选。但需历炼他一番。只是这冶炼场职位太小,怕人说朕委屈贤才……”。朱元璋听李善长提起武安国斥责胡维庸的话,若有所思。本来是让胡维庸试探武安国是否有怨言,谁知四辅官安排了那么多人陪着武安国去,武安国再傻,会当着那么多人说真话吗?没办法,先听听李善长对安排武安国去炼钢的意见吧。

“陛下不必多虑,武都尉身为皇亲,为陛下分忧乃分内之事。况且陛下可不授其具体官职,只让其以驸马都尉身份视天下百工之事,有何不可”。李善长听出朱元璋不再怀疑武安国忠诚,连忙建议。

“以驸马都尉身份视天下百工之事,着啊,身为皇亲,朕还会亏待他么。善长,你真乃朕之子房也”。朱元璋大声称赞,李善长的话不但解决了武安国的人事安排,还解开了他心中悬而未决的另一个难题,如何安排海关及水师的人事。

洪武十三年十一月,朱元璋下旨立海事司,科学院。以太子视海事司,理水师及海关事。封靖海侯曹振为海事卿,将天下水师,沈斌、方明谦为左右少卿,邵云飞、刘秉珑为正四品左、右寺丞。云飞以残疾之人立朝堂之上有辱国体为由力辞,元璋感其勇武,封其为仁勇侯,赐免死铁券一,黄金万两,放其还乡。

科学院主管农、工、商、虞、医杂学,以驸马都尉武安国视事。揽宇内英才为大明效力,研制天下利器为大明军用。释科学一词曰:百科之学。拨高丽赔款一百万两为草创费用。设科学院学士一人,正五品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各二人,并从五品侍读、侍讲各二人,杂员若干。所录之官不经科举,不拘国籍,着众臣推百科之中能者居之。设立科学院本为武安国的提议,朱元璋拿到朝堂之上庭议。御史李原名谏曰:奇技淫巧,古之仁君不为。武安国对之曰;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昔圣人在世,问礼于老子,问乐于苌弘,方成儒学今日之万千气象,今圣人之学何致不容百家之言?况奇技亦可佐王道,若无坚船利炮,我大明水师何以称雄。太师李善长,魏国公徐达、学士宋濂皆以武安国之言为是,元璋乃下旨,凡有利国利民之技者,皆可入科学院,官府按八品官吏俸禄供给其家用,号其为博士。复以工部冶炼制造之事托科学院,着驸马都尉武安国视马鞍山冶炼场及京城制造局。

月中,下旨分辽东为辽宁、统渤海、碎叶三省,政归北平布政使司,皆为燕王所属。仍以郭璞为布政使,督北平、辽宁、渤海、碎叶政事。分遣诸王致封地,下旨:汝等当效燕王,选贤任能,开疆拓土,扬我大明天威,有为大明掠地者,所得之地尽赐之。

燕王几度致书北平大儒伯文渊,请其出仕,文渊固辞。北平参政周无忧登门相请,文渊曰:“食人之碌,忠人之事,某若为官,再不能凭心说话,师弟莫毁我”。燕王闻言愈敬,遣人持白壁一双,美酒十坛相赠,文渊却白壁,饮美酒,北向遥谢。时北平儒学复古之风正烈,文渊才高八头,所著言简意骇,脍炙人口,每出一文,北平书院学子争相传颂。北平参政周无忧收拢文渊文稿,装订成集,遣心腹藏于故乡老宅夹壁中,无忧之妻不解,问其故,无忧长叹曰:“疾风忽来,劲草先折,文渊慷慨之士,将来必不肯顺风折腰,吾不忍金玉之言因风雨散落于世,故先藏之”。

酒徒注:1  、红色山峰,就在内蒙古赤峰市,山体呈鲜红色,旅游的朋友可以看看,一般夏天8  、9  月去较好,凉爽。

2  、出差到大西北一个连网络都没有的地方一周左右,没有电话,所以也没法上网更新。回来后接着继续加速。出差前发文祝书友天空生日快乐。

第二卷大风第五章麋鹿(四)

江南的冬雨一下起来总是没完没了,细细密密的语丝冷冰冰的敲在屋顶上,冻得屋子里的空气也要凝固。有钱人家早已经点起了水炉子,富贵人家还要挑北平原装的,那才显得体面。节俭一点儿的人家也忍不住这连续半个月的湿气,生个烧泥炭的火炉来取暖。苦就苦了没钱的小户人家,女人和孩子们终日只能把手揣在袖子里,盼着老天快放晴;男人们讲不起条件,无论什么天气都要到码头上去讨生活。一下老小等米下锅呢,如果碰上给新军搬东西,说不定还能多赚几个。一旦走运了,被当官的看上,还能换换命。比如码头上那个高老三吧,不过一个卖苦力的,能比别人多扛三个大件。结果不知烧对了哪柱香,刚好被平南军主帅沐英给看上揽入军中,不到半年就升了两级,转眼抖起来了。现在带工的工头们见了他得上赶着套近乎。人活着么,不就盼个出头的希望。

这种天气街上绝对少有行人,能不缩着脖子赶路的更少。所以大路上奔码头急驰的马车及其护卫就格外引人注目。车肯定是北平原装的,从前进的稳当上就能看出,拉车的马是两匹栗色骏马,浑身上下没有半分杂色,分明是百里挑一的良种,赶车的人带着斗笠,披着轻而薄暖的羊皮里子漆布雨衣,腰板挺得比路边得树木还直。“驾”,轻轻抖抖挽绳,马车一个加速,消失在茫茫雨雾之中。

“老赵,慢些,别碰到人”。马车里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赶车的老赵“唉”了一声,慢慢的把速度减下来。对马车里边的两口子他奉若神明,活了大半辈子,只有在此人家,有人记得他姓赵。想起一个多月前那件事,老赵的身躯挺得更直。我现在是老赵,不是别人家的奴才!

老赵曾经是武安国家中的仆人,现在,他是一个自由人。一个多月前,武安国从新婚的快乐中回过神来,第一件家事就是把别人送给自己的家人和刘凌陪嫁的丫头、家奴召集在一起,归还了他们的卖身契。

这个举动把管家和所有家人都惊呆了。老赵在内的几个老家人和丫鬟、太监当场吓得跪在了地上。归还卖身契,是“仁慈”的主人对不称职家人的一种变相惩罚,相当于逐出家门。而被逐出家门的人,通常知道底细的人不会再雇佣。对于年青力壮的家人还好,年老体衰和女孩子就意味着从此失去生活的来路。“侯爷,求你不要赶武四走,武四如果哪里做错,您打也打得,骂也骂得,千万别赶我们走啊”。老赵连连叩头哀告,几个小丫鬟更是哭得梨花带雨。原本就是被狠心的长辈为生活所迫卖给人家为奴,一旦被驱逐回家,往往会被狠心的长辈再卖掉,不过下次说不准就是娼院。

武安国被大家弄愣了,搀起这个,又跪下那个,有几个更是打死也不肯起来,好不容易问明了所以,才知道自己又唐突了,忘了这个时代的规则。

“我不是赶你们走,大家起来说话”,武安国尽量放缓说话的语调。“我是远方来的,我们那里没有让人为奴的习惯,我是现在的意思是,你们以后不是我家的奴仆,而是,而是,………”

家人们愣愣的听着,武侯爷好像傻了,而是了半天也没而是出个所以来,还是屋子里女主人反应快,轻轻地在后边提醒了一声,“帮佣”!

“对,帮佣,就像农家的短工或店铺里的伙计”,武安国迅速反应过来,接茬说道:“还了你们的卖身契,你们从此就可以恢复自己的姓名,除了你们自己,谁也没权利改动你们的姓氏。你们在我这里,就是被雇佣的伙计和老板的关系,我们签一个这样的合同”,武安国拿起一份字纸。

老赵对那份叫合同的东西至今不是很明白,但老赵知道从那天开始他不再跟随主人的姓,他姓赵,堂堂正正的排在百家姓第一位的赵。合同上规定他每天应该干的工作和应该拿的工钱,干得不好武安国只能扣他不高于每月一成的工钱或把他辞退,但是谁也不能打他,骂他。对工钱不满意他还可以辞职,即使就在武安国家门口谋生,也没人能当他是逃奴。

那一夜,平时干完活倒下就会打呼噜的老赵平生第一失眠了,第二天一大早,他精神抖擞的爬起来刷洗刘凌心爱的挽马。见了人,他的腰总是挺得直直的。

这个院子里从此多出了很多笑声,那是自由的欢笑。武安国和刘凌的这份举动像在湖面上泛起的涟漪般在贵族中间传开,有人早已见怪不怪,反正这对夫妻举止本来就是另类;有人大声叫好,还跟着仿效;还有人不住摇头,这,不是乱了尊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