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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书籍名:《中国骑兵》    作者:王外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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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得到粮食就必须和敌人抢时间,这么争来争去,征收军粮的时间也就越赶越早。

1939年麦收的时候,斥候队二十多个人跟着团参谋长徐国夫出任务,半路上碰到个报信的地方干部,说是城里的日伪军出动了七辆卡车下乡抢粮食,可各村的粮食刚割下来,还都在麦场上呢。徐参谋长一听,立刻通知部队帮助老乡抢收、抢藏,自己则带着刘春雷他们赶往公路设伏。

伏击地点设在公路边的坡地上。徐国夫说:“大家注意,专打鬼子汽车。”等了一会儿,敌人车队来了,斥候队放了两排枪,把前面的汽车打趴下,后面的车子也堵住了。日本兵从车上跳下来,架起机枪“突突突”地扫,伪军也下车围上来。徐参谋长带着战士们上马,撤退了。

跑个七八里地,再找个地方埋伏着。等鬼子来了,大家猛甩一通手榴弹,又炸了辆车,骑上马接着跑。这么搞了两三回,鬼子不敢坐车了,派伪军在前面徒步搜索前进,汽车在后面慢慢跟着。八路军东打一枪西打一枪,他们都要紧张忙活上好一阵。等日伪军磨磨蹭蹭到了村子里,粮食早就收好藏好了。老乡们对鬼子汉奸说:“没办法啊,土八路把粮食都征走了,太君来得太晚了……”

到后来鬼子也急了,麦子还在地里,他们就派伪军下乡,干脆自己割。遇到这种情况,骑兵团就实施奔袭,直扑麦田。

刚收割完的麦子地一马平川,伪军们还在挥舞镰刀苦干农活呢!骑兵队高举马刀冲过去,手起刀落,真像砍瓜切菜一般——这伙“可怜”的家伙,白帮老百姓干活不说,连枪带性命都交给八路军了!

那些年,日伪军与咱们骑兵团争麦收,从来就没占到过便宜,鬼子汉奸听说骑兵队就头痛。

刘春雷记得,有一年他护送物资到太行山根据地。一二九师骑兵团上交大洋两万块,粮食、布匹几十挂大车,光电池就是六大箱(电台要用电池),把刘师长乐得眉开眼笑。这样的部队,首长能不当宝贝吗?

其实,抗战初期的一二九师骑兵团只是个小团,全团四个连加一个团部直属队,每个连九个班,每个班九至十二人,这叫做“小团大连”。所谓骑兵也只是“骑马的步兵”,打仗的时候以下马步战为主,对敌人的精神威慑力远超过实际的杀伤效果。

战士们的军事技能普遍不高,原地列队、纵队行军还可以,可冲锋就是一窝蜂,撤退就更像是放了羊。虽然上级领导对军事训练很重视,但由于大家对骑兵作战的规律都不大了解,需要边摸索边总结。再加上骑兵战术必须人马合练,训练规模也只能从小到大,从干部开始,逐渐到战斗骨干,所以一时半会儿见不了成效。像大刘这样的新兵,开仗的时候能跟着班长跑就算不错了。

因此,在1938年、1939年的相当一段时期内,八路军骑兵对日军作战所起的主要作用只能是:破坏交通和通讯设施,牵制和消耗敌人。

八路军到平原打游击,一开始最不适应的就是日军的战术反应速度太快。他们通讯条件完善,运输手段完备,八路军在这个点刚一开打,周围几个县的鬼子就全围上来了。吃了几次亏,陈再道司令发话:“把鬼子电话线给我割了!”

割电话线的位置一般远离八路军营地,而且还应该选择距离村庄较远的地方动手。这一方面是为了不被人发现,另一方面也是免得事后老百姓受连累。这个活,在地方游击组织成熟之前基本上是由斥候骑兵完成的。

开始的时候动作简单。刘春雷他们拿着根长竹竿,上面绑着镰刀,跑到电杆下面,瞄着电壶底座一划拉,线就下来了。他们一晚上跑个几十里,收割的电话线能带走的带走,不能带走的烧掉。可没想到,天亮以后鬼子开来摩托车,忙乎一阵,把电话线全都接上了。得了,第二天还要再去。

第二次去就认真多了,把一根杠子绑在电杆上,横着像推磨一样这么一转,电杆子倒了,电话线也扯断了,再把电线杆锯断。大家很得意:“哼!看你小鬼子怎么办!”等到天亮,坐摩托车的鬼子过来一看,不行,回去!又开来大卡车,忙乎好一阵,埋上新电杆,又把电话线接上——八路军骑兵傻眼了。

当时,八路军围攻一个据点通常要花四五天的时间,因此上级的命令是要让敌人的通讯中断五天以上。可是,这小鬼子的动作也实在是太快了,几个斥候骑兵玩命地锯电杆、割电线,日本人最多三天就能恢复;而且敌人还加强了巡查力度,发现有人在线路附近转悠就开枪。几个回合下来,大家的嘴上都急出了火泡。

一天,几个斥候骑兵到金滩镇(今邯郸大名境内)割电话线。天刚黑,卫河渡口上的电灯刷地亮了。“川老汉”刘金魁没见过这新鲜玩意儿,吓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刘春雷好心告诉他:这电灯和电话一样是用电线连着的,没啥了不起。……不料刘金魁气急败坏地说:“既然没啥了不起,你怎么不把电线破坏了?只会吹牛不会办事。”

这句话把大刘气坏了,闷了两天没言语,还真让他憋出了一个主意——再去割电话线的时候,其他人在电线杆上套绳子,用两匹马拽倒(这样搞虽然动作快,可是很伤战马);刘春雷就不跟着干,他找个地方爬到电杆上,把电话线从电壶底座那里切断,再弄根黑色的弦线连接上,别人来明的,他来暗的。

天亮以后鬼子又来了,忙活两天抢修完毕,电话还是不通;于是继续检查,线没断,可电话就是不响。敌人急了,大鬼子骂小鬼子,小鬼子骂汉奸,汉奸骂线务员。这回好,电话足足断了一个礼拜。

割电话线的目的是破坏敌人的通讯,可八路军也要让老百姓听到自己的声音,这就需要写标语,贴布告,发传单。

抗战时期,地方政府和军区各部队都经常张贴布告,散发传单,这些宣传品大都是手刻油印的,比较粗糙。而一二九师骑兵团的却不同,都是根据地大印刷厂印制的,样式精美,其中《告日军官兵书》还是日文的,一看就知道是大部队的正规东西。所以,每次鬼子汉奸一看见骑兵团的传单就认为是八路军主力部队来了,四里八乡也都传言附近埋伏着化了装的老八路。敌人立刻全城戒严,关闭城门,好几天都不敢出动。这样,八路军和抗日政府在乡村开展活动就方便多了。

刚开始的时候,刘春雷他们胆子小,把传单藏在袖口里混进乡村集市,趁人不注意就偷偷塞到箩筐里面;要不然,就是半夜在老乡家的院墙上贴布告。结果是影响不大后果却不小——鬼子下令发现谁的筐里有传单就没收东西,发现谁家墙上有布告就烧房子,搞得老百姓都怕了八路军的宣传品,见了传单就躲,见了布告就撕。

后来,斥候兵们就豁出去了,直接进城,把传单撒进伪军兵营,布告贴到了日本宪兵队的墙上。干这事讲究的是胆大心细,先把马匹藏在城外,身着便衣进城,贴布告,散传单,出城打马就走。刘春雷一年里进过二十多趟县城,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有时候也大张旗鼓地行动。有一次去鲁西的东阿县贴布告,回来的时候还剩下两张。地方上的同志说,当地有个恶霸,倚仗着大汉奸李连祥是他亲戚,有十几个狗腿子给他看家护院,经常欺压百姓,报复抗日积极分子,简直坏透了,干脆把这两张布告贴到他家去。

崔连喜年纪小,刘金魁“没心没肺”,两人都爱凑热闹。小崔在布告边上写了个顺口溜:“狗汉奸,丧天良,不认爹,不认娘;帮鬼子,害老乡,日后没有好下场!”刘金魁说:“加一句:老狗日的不得好死!”

崔连喜说:“那样就不押韵了。”

“不押就不押,过瘾就行,就这么写!”

于是就添上了这句粗话。

骑兵们带上布告,穿戴整齐,全副武装,直奔恶霸大院而去。刚进村,地方干部就喊:“八路军骑兵团下战书来了!”老百姓于是都跑出来看热闹。恶霸家院门紧闭,刘金魁抬手朝着大门就是一枪。崔连喜把布告、顺口溜都贴在门上。

办完这事,向人民群众挥挥手,跃马扬长而去。嘿嘿,动作着实潇洒!

当晚,恶霸老头又气又怕,暴毙了。呵呵,果真不得好死。

斥候骑兵的另一项工作是乘骑侦察。这是个非常危险的任务,稍不留神就会中埋伏,甚至让敌人活捉了去。通常情况下,八路军士兵作战时能携带三十发步枪子弹就算是很不错了,可乘骑侦察的出勤装备是八十发。因为要作骚扰射击、警戒射击、示警射击,弹药消耗特别大。

卫东战役时,刘春雷和刘金魁执行任务时要过卫河,刚到河边就发现不远处有一群敌人在吃饭。当时那个季节河水还很浅,刘金魁图省事。“冲,一下子就过去了。”说完,他打马就往河里跑。他冲在前面,敌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就窜到对岸不见了,可跟在后面的大刘却倒了霉。

这个河段的河沙特别细,像淤泥一样,刘春雷的战马腿短、个子小、爆发力差,结果就被陷在了河中间。敌人嗷嗷叫着追过来。大刘平时是很少打马的,这时候也顾不上了,抡起鞭子拼命地抽。战马“公鸡”被打急了,挺了几下终于挣了出来,冲到岸上,这才跑脱了。

“好家伙,马一身水,我一身汗,全是急出来的呀!要不是敌人想抢马、要抓活的,我那回肯定玩完了。”

027①列宁室:相当于俱乐部。

刘春雷的第一匹战马有个外号叫“公鸡”,它其实是匹牝马。起这么个怪名字是因为这匹马有个习惯,每当天亮公鸡打鸣的时候,它也爱跟着嘶叫,好像自己也是公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