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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书籍名:《中国骑兵》    作者:王外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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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先前孙志林把马肚带松了几个扣,大刘没注意,一踩马镫,马鞍子就垮到了马肚皮上,害得他栽了一个踉跄。周围的人都乐了,连长周开树也笑着说:“大刘今天有点犯迷糊,像个新兵蛋子。”

他们哪里知道,刘春雷是为了那女兵的事,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

连队调整一下继续追击,追到张双楼,又赶上两百多顽军,一阵砍杀,敌人四散逃跑了。这回刘春雷不敢停留,一直冲下去。出了村南口,看见二十多个人跟着一个又高又大的胖子,正边打边退。副指导员马书龙说:“他们要进道沟了,快开枪打!”旁边的七班长和八班长都端着机枪,立刻开火,其他人也用步枪打,那大胖子应声倒下了。

骑兵追到跟前下马查看,大胖子手握盒子炮,肩挎黑皮包,背部中了三弹,已经死了。问俘虏:“他是谁?”答:“一二○支队队长关玉平。”

战士们取了他的手枪和皮包,这才发现他穿着一身士兵的军装。马书龙问:“他为什么穿士兵的军装?又怎么没看见抬棺材?”

“关队长平时就只穿士兵服。棺材是仪仗队。这次是长途急行军,没带仪仗……”卫兵问:“长官,我们能先把他埋了吗?”

“埋吧,好歹他也打过鬼子,曾经是条好汉。”

打死了关玉平,四连又接着追,直追到沛县,追上了一二○支队的军需处,抓了军需处处长,问他们:“前面还有多少人?”“我们是后尾,撤退时在最前头,前面没有人了。”于是,骑兵们拨马转回来。

走着走着,突然发现一伙顽军围着高马村打枪,看样子是村子里有我们的部队。骑兵立刻冲上去,敌人没敢抵抗就缴枪了。这时候,从村里出来几十个沛铜游击大队的战士,嚷嚷着说战利品应该是他们的。

原来,这些游击队员本来是准备实施伏击任务的,看见敌人垮了,就不再打埋伏,跳出来跟着追。可没想到,溃败的顽军越逃越聚拢,越跑人越多,回头一看,跟在后面的就只有这么几个土八路啊!于是转身就把游击队包围,差点把他们给杀了。

李树茂和四连长也觉得人家沛铜大队不容易,就让他们把俘虏和枪支弹药都带走了。对骑兵来说,抓俘虏并不难。往回走的沿途,不断可以遇到三五个或者十来个溃兵,只要喊一声“缴枪不杀”,他们就乖乖投降了。

部队到张双楼集结,清查人数和马匹、登记缴获的武器弹药。盘点下来,四连光顾追击了,只缴获了四挺机枪,可一连却缴了十六挺,大家都很不服气。周开树说:“不要紧,我们打死了关玉平,这可没的比。”

大家这才想起了关支队长的皮包,打开一看,发现里面有份作战计划。从计划上分析,顽军有两千多人,而且沛县狼穆伯仁也应该在这支队伍里。就在这时候,有人跑来说:“沛铜大队从高马村的俘虏里找到了顽军支队队长穆伯仁!”这下子,可把四连的战士们搞郁闷了。

这么大的一个战果,稀里糊涂地送给了游击队。

这一仗打得痛快,半天时间就消灭了耿聋子的主力。一连冲得猛,四连追得凶,都立功受到了表彰。

四连的人员伤亡不大,但由于奔跑时间过长,战马的损失不小。王元力骑垮了两匹马,刘春雷也骑垮了一匹。通常情况下,战马跑累了,就要慢慢牵着遛,让马把身上的汗收回来;但如果战马累过了头,怎么遛也恢复不了,脚打软,跳不起来,这是伤着了,以后就不再适合作战。

1944年的时候,骑兵团条件已经比较好了,后勤处有备用马,基本上能够保证干部的换乘,用刘排长话说,“这就是当官的好处”。

魏楼战斗之后,又经过陈楼、孟寨、常庙、大屯等多次战斗,八路军连连取得胜利。骑兵团拥有上千匹战马,行进的时候十多华里尘土飞扬、首尾不见,敌人见了,军心混乱、士气低落。他们说:这次遇到的是老八路,攻城用的是掘子军(坑道作业部队),冲锋用的是铁甲兵;还说骑兵的红马会咬人,黑马会踢人,弄得神乎其神。

10月中旬的一天,骑兵团在沛县休整,刘春雷拉着副营长李树茂、供给处老舒处长去集市上看马。这是一匹三岁儿马,灰白色,比大洋马矮、比蒙古马高,身段矫健,漂亮极了。可是,军需员却不主张买。他说这匹马是西洋马和蒙古三河马的混种,血统太复杂,将来也许很好,也许很差,有可能得点小毛病就死掉了,买这匹马就跟赌博似的,太玄。

军需不想买,刘春雷就守着马儿舍不得离开。李树茂牵着马走了几圈,觉得步子、身段都不错,也喜欢上了。大家都盯着舒处长看。

老舒犹豫了半天,说:“要不,这马……你们自己训练……”大刘高兴得跳了起来。

当时通货膨胀、钞票各式各样,因此做买卖的时候老百姓不要钱,只要粮食。这匹马要换三千斤小麦。老舒心疼得不行,当战士的却不在乎。李树茂抱来一床毯子搭马背,再三提醒这马驹现在不能上鞍子,不能跑伤了,还说他要来帮着吊马、压马。刘春雷多了个心眼,他怕营长“见财起意”,就没敢麻烦别人,一直把这匹马带在身边自己训练,还给它起了自己老战友的名字——公鸡。

半年以后,这匹新“公鸡”就成了刘春雷戎马生涯中素质最好的一匹战马。

就在刘春雷忙着给新“公鸡”剪鬃毛、打烙印的时候,部队接到紧急通知:骑兵团编入南下支队,在十一分区司令员王秉璋(开国中将)的指挥下,跨越陇海线作战。

南下支队由冀鲁豫七团、十团和骑兵团组成,这三个红军团都是军区的宝贝疙瘩,现在一家伙全用上了。根据命令,南下支队火速从砀山、黄口之间越过陇海路,沿途不许恋战。“突破作战时,一梯队不准救护伤员,行军途中不准等待掉队人员。任何人不得以救助为名擅自脱离队列,否则按临阵脱逃处置!”

此令一出,全团惊悸。这是最紧急状况下的行军纪律,大家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人人都在想:南边的新四军遇到大麻烦了!

老兵们都听说过“皖南事变”,所以当时都以为又发生了类似事件,大家焦急得不得了,准备豁出命去救援。战士们纷纷表态,即便累死也不拖部队的后腿。有的人还向战友们打招呼:我受伤了不要你们管,赶紧去接应新四军,千万别给咱们红军团丢脸。

其实,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1944年9月,新四军四师师长彭雪枫在八里庄战斗中牺牲了,但这消息当时严格保密,并没有被透露。

10月,国民党以三个师、六个纵队的兵力对新四军四师实施南北合击,四师参谋长张震(开国中将,1988年被授予上将军衔)担心自己抵挡不住,就向正在湖西地区的冀鲁豫军区杨勇、苏振华求援,电报落款使用了已故师长的名字——彭雪枫。

杨勇和苏振华都是彭雪枫的老部下。彭师长当红三军团五师师长的时候,杨副司令员是五师十四团政治处主任,苏副政委是五师十三团政委。所以,两人接到这个求援电报,当然不敢怠慢,立刻派出精锐主力火速驰援。

骑兵团不顾疲劳日夜兼程,一路不断突破顽军的拦阻。

行军越紧张,就越需要把战马调理好。部队停下,人不吃饭也要先给马匹筹粮筹料。战士们的眼睛熬得布满了血丝,困得经常从马背上掉下来。刘春雷他们这些当干部的还必须时刻留神观察,发现前面的哪匹马停住了,就去捅一下,弄醒睡着的战士。徒步大队的人拽着马鞍绳跟着走,也是边走边睡。夜里赶路,大刘听见旁边的一位班长哼哼唧唧、嘟嘟哝哝,接着又嘿嘿嘿地笑,正想问他乐什么,却见他一头撞了上来,原来是睡着了说梦话呢。

敌人察觉八路军冀鲁豫部队快速南下,顿时乱了手脚,新四军四师随即进行反攻。骑兵团开赴永城时,一路上看见顽军丢弃的辎重和伤兵,知道仗已经打完了。四师副师长韦国清、政治部主任吴芝圃前来欢迎南下支队,先是宣布:下一步的任务是歼灭涡阳、蒙城的敌人,可过了两天又说不打了。

原来,顽军方面提出要停火谈判,新四军就根据毛主席“有理、有利、有节”的方针,同意谈判。于是战役宣告胜利结束。

冀鲁豫的三个主力团万分紧张地跑到淮北,没打什么正经仗,每天只是看演出,开大会,参观交流。新四军四师倒是挺忙的,打土顽,搞土改,建立人民政权……却一点儿也用不着八路军帮忙。

新四军和国军谈判,八路军的南下支队实际上充当了谈判的威慑力量。想想看,七团是当年的“红军三虎”之一,十团是井冈山的老红军,骑兵团是从陕北杀到冀鲁豫的铁骑兵。有这样的老牌部队兼模范主力守在谈判桌前,是够顽军们胆战一阵的。

不过,对八路军而言,南下会师变成了“南下旅游”,长途奔波一场却没捞到仗打,这让大家多少有些不自在。本来嘛,部队开的是打仗的买卖,放着涡阳、蒙城都不让打,整天看戏喊口号的算是怎么一回事!交流经验的时候,领导们讲得很起劲,底下的人却觉得挺无聊。当时,新四军还没有使用过坑道作业,所以每次开会都要求介绍这个新战术。次数多了老八路就有些不耐烦,说:“光说不练有啥意思,还不如下个命令,看我们把涡阳城打下来就明白了。”

有些人还埋怨新四军小题大做,把老八路喊来喊去的。有一次,冀鲁豫十团的一个营和新四军某部一起看戏,不知怎的就吵了起来。十团这个营长也是个二愣子,跳起来喊一声:“十团的起立,上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