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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书籍名:《桃树园》    作者:韦乃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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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赖头又输的一文不剩。一回到家里即对银凤实行暴政。银凤在风暴来临之前说话了:“干什么嘛?人家饿了么。”二赖头只一味扯银凤的衣服。这大相径庭的举动,使银凤大为迷惑。你说他是情人吗?又不体贴,你说他是拦路抢劫的,有时又有说不尽的甜言蜜语,以致银凤在风浪平息之后,看着镜中的自己,幽幽地说:“你今天怎么了么?”二赖头说:“人家爱你么。”“是不是因为给你输了钱,我给你找明天要去。”二赖头愣了一下,忽然在银凤的身上狂吻起来,“不许你找明天,不许你去。”“那你去,能找来?”二赖头就说出自己的计划。这个计划是在三天后实施的。二赖头看着镜中的银凤,心里狂呼道:“朱友四我搞你闺女了,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我搞你闺女……”银凤愕然,翻身坐起,你说什么了。我说你爹打了你,我在替你出气呢。银凤不再言语,又躺下来,迎合着二赖头……

  明天回来以后,等来金来拿钱。左等右等不见人影,明天就给来金去电话。来金在电话叫明天将钱准备好,他处理完手头事情就过来拿。挂了电话明天往银行来了。一连两趟,没取到钱,第一次是八点钟之前到银行的。那天人不多,明天想八点钟可以顺利拿到钱。两位出纳端坐电脑前,却说停电了。问大约要多长时间,答不一定。明天等到十点母亲打电话叫他赶紧回去,说有人要坐车到南京打工。第二次是出纳调岗,一时半会没人,明天就离开了银行。路上遇到了曹大头。肩扛钗扫帚扬场铣。明天看了曹大头肩上的收麦工具,想起又到了午收季节。仿佛有无边的金涛扑面而来,金涛中千万只手挥动着镰刀。明天抬起头,发现太阳正在头顶上。“天太热了,到我家里吧。”明天就舔了下舌头跟着曹大头往前走。

  曹大头的家真是家了,除了三间平房,没有院墙没有厨房,门前连个大小便的地方也没有。后来,明天在一片竹林子里发现了一缸粪便。走进屋里,连体土灶卧在南窗下。一根小号铁管从窗口伸了出去,算是烟囱。南墙摆张木床,那床三条腿,缺腿的地方码了摞砖头。餐桌是圆桌,几片菜叶让圆桌的形象大打折扣。正赶上星期天,曹大头的女儿金金在家做作业,这孩子懂事,明天进来时,金金忙起来让座。大头说:“这是你赖叔家的明天哥,我常和你提起过,做饭吧。”金金说我做完了这道题目就做饭,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爸你去买菜呀,米也没有了。大头拍了下头说:“米没了,我去买。这鱼你先迟着。”大头说着推出破自行车去了。金金做了作业,起身去迟鱼。明天坐在一边打量起来,看年纪十七八,说丑不丑说俊不俊的,圆圆的脸过眉的刘海,有时明天正说着话儿,那双眼就回过来,像是见又像是没见明天似的,明天就毫毛竖起。金金说她妈在她两岁时就走了,从小她是跟着奶奶长大的,十三岁时奶奶也死了,只好跟爸爸相依为命,爸爸是个贪酒如命的人,挣点钱吃吃喝喝就完了。说到这儿就向门外望去。这时候进来一个眉眼浓黑的女孩。年纪看上去比金金大些。那女孩一进门就自我介绍,说是大头伯让她来帮金金做饭的。在两个女孩面前,明天反倒不好意思。后来进了屋后的一片竹林子。简易厕所就是在这时发现的。明天再回屋,这时曹大头回来了。曹大头递上一支烟,明天推说不抽烟,曹大头就自己点烟抽了。

  喝酒时,曹大头抹桌摆凳子率先垂范。等金金摆上白亮亮的两个高脚酒杯,曹大头提过一瓶酒坐下说:“今天咱爷俩就这一瓶。”明天看那酒瓶,长脖子大肚子,但不知是什么酒。两盅酒喝下肚,曹大头说:“本来是想叫俺哥过来的,可不巧俺哥上街走闺女去了。”这时眉目浓黑的女孩在旁说:“俺大姐早就带信叫俺爷到她家过几天。”明天听了,忙欠身对那两个女孩说:“你们两个也上来吧。”那两个一个说不喝酒,一个说蘑菇汤还没烧好。曹大头给明天斟满了酒又操明天吃菜,“来来来,少酒无菜。”明天说:“大叔太客气了。”喝到一半,明天觉头痛面红,就推说不喝了。大头说:“这一斤酒,咱爷俩不在话下,要不我多喝点你少喝点。”明天就放开了量,大头给明天又泻满了酒说:“人常说山不转水转,咱爷俩有缘,今天不是在街上碰到你,你能到我家喝酒?”明天点头说:“那是,那是,我当时也没认出你。我眼生,见过一两次的人再遇上还认不出来。有回在铆州车站,我刚停下车,就上来一个人。那人对我笑。我一看那人小鼻子小眼感觉面熟,一时又想不起。那人说坐过我车。”曹大头说:“你不是眼生,是你见的人多,人家记你好记,你记人家不好记。”明天再次点了下头。曹大头说:“今天请你来也没有别的事,在街上你也看到了,快收麦子了嘛……噢,对了,今天上街有事?”明天不知曹大头的用意,用给车办保险搪塞过去。曹大头一拍桌子说:“对呀,你车早该办保险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有保险公司。”明天内心好笑又内疚,又生出买保险的念头。闲扯了大半天,酒喝了不少。每人再斟一杯瓶子就见底了。这时曹大头脸红脖子粗,仍数次站起掏钱要女儿再去买瓶。俗话说:烟是介绍信酒盅是大印。明天见曹大头五次三番三番五次要买酒,想是有话要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明天就说:“大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曹大头就道:“金金,菜快没了,你和香蕉到你二大爷家园里弄把青椒。”“青椒,炒什么呀?”“家里不是还有两个鸡蛋,青椒炒鸡蛋好菜么。”金金提个马夹袋和香蕉去了。曹大头这才低声说:“你家房子盖了多少年了?”明天说我记不清了。曹大头说:“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当年是谁承包的吗?”“听说是你承包的。”“工钱没付,他也告诉你了吗?”就这一问一答,曹大头委婉曲折地表明了自己的意思。明天说:“钱到现在没给你?”“是呀,你叔能侃这个空,叫我遭雷打。当时,只怪我色迷心窍和一个叫什么白手的女人睡觉。发生那事,我不好意思找你父亲要钱,就回家了。第二天听人说你父亲被一个叫熊一刀的毁了容,自然更不好要钱。虽然后来去你家几趟,你大也要给我的,我说算作他的医疗费。现在我是穷得没办法才向你张这个口。”明天就问多少钱。大头起身从破木箱内拿出一个账本,说:“这是当年的账本,全在上面。”“这钱我给,过几天我亲自送过来。”明天看了账本说。曹大头笑说:“不是叔逼你,叔实在没办法,再说你们撒的钱都比我们用的钱多呢。”明天说:“别说少了,就是借也能借给你的。”“咱金金上大学一定找你借,来喝酒。”曹大头的豪爽性格使气氛再次活跃起来。金金和香蕉摘辣子回来,看到明天和曹大头碰杯情景,就走过来说:“爸,你少喝点吧。”“你哥没喝好呢?”

  明天在曹大头家一连住了两天,到银行开门的日子,明天才辞别了曹大头直奔银行。新调来的出纳长眉深目,鹰鼻子上架一副眼镜。看明天递进存折本,伸出两个指头,那手白白的,使明天想起了冬日里房檐下紧密垂挂的冻锥。那手一定冰冷冰冷的,明天甚至想到所有出纳的手都是这样。

  半小时后明天的心情愉快了,他正置身在滚滚的麦浪中。麦子正从青绿转向米白,这是麦子成熟的前兆。每年麦子都将经历这种转变,然后走向成熟。农谚上说小满不满芒种不管。小满三天望麦黄,再过三天麦上场。明天算了下日期离小满还有三天,也就是说再过五六就要动手收麦子了。那忙碌的场面又在明天的眼前晃动。生活总是美好的,上帝总会赐给人类丰厚的礼物。这样想着不觉间进了桃树园。这一回明天没有失望,一回到家里,母亲就告诉他银凤回来了。当他满头大汗走进朱友四那高大的门楼时,坐在门楼下的朱夫人就喊:“银凤,明天来了。”银凤听到母亲的呼唤,就在堂屋里出现了。

  银凤怎么又回家了。原来二赖头那天对银凤实施了性虐待,直到银凤说我把钱还你,才停下。后来二赖头又说钱我有的是。银凤说:“你钱呢?”二赖头说在存折本上呢。要用钱找明天到银行提就是了。“还要找明天?”“你有所不知,为了防止贪污挪用,我和明天有父子协定:他掌握小本子。我掌握密码,这样谁想取钱用钱,得找对方商议。”不过明天有两个本子,另一本子明天既有本子也有密码,平时用钱他多用另一个本子取钱。我掌握的这个本子一般是不动的。“听说你每天开支很大,明天给你吗?”“不什么呢,这小子把我卡得很死,一天不许超过百元。”“你现在年轻有为,他都这样,等你老了,怕是连一分也不给你。”“那你说我怎么办?”“得将那存折本弄到手。”“你说的对,大客这些年跑得钱大部分在那个小红本子上。”“你把密码告诉我,我帮你弄回那小红本子。”二赖头不傻,就说了句聪明人的话:“你把小本弄到手,我就告诉你密码。”

  密商之后,银凤就离开了二赖头。她长跪在父亲面前哀乞父亲原谅。她说她这些日子在外沿街乞讨,吃尽了苦头,才知道自己错了,今后一定痛改前非。朱友四坐在凳上面色依旧如平静的海面。朱夫人从旁劝说:“孩子在外吃尽了苦头,能知错改错就好。等风头过了,说了婆家什么事也没有了。”“你想没事就没事?”“那你说该怎么办?你就没个错儿?”夫人的话掏朱友四的心窝,便对银凤说:“起去。”银凤就起身进了房间。

  银凤在家呆了几天,闲得无聊。这天正在卧室翻看照片,当听到母亲的呼唤忙得头脸没来得及收拾就飞奔到前屋。在闺房内银凤拉着明天说:“这两张照片哪一个是我?”明天被问得莫名其妙。等看清了那两张照片,愕然说:“这一个是你姐姐,这一个是你。”这回临到银凤愕然了,而且比明天更大地瞪着眼辨别相片上的每一个细节,在很长一段时间,银凤才弄白那恬静的是姐姐,那鼓着嘴巴的就是自己了。

  回到了明天身边后,银凤与明天整日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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