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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一桶金

书籍名:《我转》    作者:王琪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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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第一桶金



我打造了八十年代重庆最豪华高档的休闲消费场所——“王氏居”。



第二天我就不再去工地,带着矮子在沙坪坝寻找门面房。



我俩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前一后,从早到晚在大街小巷里转,寻找中的那份认真和热切,仿佛要找到手的是自己的前程。



我用纸和笔细心记下那些出租房的门牌号、地理位置、租金以及租赁方式,到了晚上反复地和毓娒、矮子一起测算哪个地段更适宜,哪里价格更合算。我敢说那种认真的劲头在四年大学期间从未有过,那时候哪儿认真听过一堂课、做过一次作业?



三天下来,最终定了沙坪坝电影院旁边的房子。那是一排长长的平瓦房,头里一间是电影院卖票的,我们租下紧挨着的第二间。考虑到这是电影散场后人流的必经之地,在此开一家咖啡馆,可让电影院出来的恋人有一个继续谈情说爱的好地点。



我们当机立断地先交了三个月租金,把门面房定了下来,然后马上就开始了咖啡馆的门脸和内部装修。



为了节约成本,毓娒、矮子和我进行了周密细致的设计。由毓娒到布店买了些颜色、图案各异的便宜布料,按图案肌理,沿墙的四周贴上,并用布面做了一个吊顶,中间用线连在屋顶。在柔美的灯光下,室内的装饰显得十分有情调。



吧台和桌子还没有着落,入夜我和矮子潜入建筑工地去偷“跳板”。跳板很厚、很宽,由很长的木料做成,非常重,我和矮子费了好大的力气偷了三块。人生第一次干偷盗的勾当,内心虽有些自责,但很快便被开门坐店的激动和热切所淹没。



矮子叫来两位干木工活的小弟,带来了锯子、钉子。我们锯开跳板,通宵达旦地做吧台和桌子。电影院那边只给了我们十天装修的时间,第七天我们便装修完毕可以开业。



我的咖啡馆取名“王氏居”,我敢说它是20世纪80年代重庆市最豪华、最高档的休闲消费场所。



咖啡馆里有柔柔的灯光映在四周墙上,各种颜色和图案的布面情趣盎然;直接用钉子钉成的粗糙台板上,铺上一块红布,放上一页自己手写的诗,再铺一块玻璃,很文艺,很有情调;舒适的沙发是拿钱硬买的,花了很大的一笔;墙上挂着几幅朋友画的画,风格很洋气的那种。整个装修、布置共耗资三千六百余元。



开业的第一天下着雨,至今我仍然清楚地记得,直到晚上九点多也没有来一个客人。最后一场电影散场是晚上十点多,散场后有两对情侣进了我们的咖啡馆,我当时正在工作间熬咖啡,矮子激动万分地跑进来说:“来了,来了,来客人了。”



我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带着矮子到门口去迎接,心中提醒自己要面带笑容,彬彬有礼;毓娒和我分别接待他们。



两对客人看起来是情侣,一对消费了二十元,一对消费了五十元,直到零点过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临走时还啧啧赞叹,奇怪过去没有发现我们这处好地方。



接下来的生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从第三天开始每天营业额都在一千元以上,多的时候达到两千多元。



我们发财了,多年来穷惯了的我,第一次尝到了赚钱的甜头和快感,心里乐滋滋的甭提有多高兴。尽管我初涉商场,从事的行业也是我从没干过的,但我是具有商业头脑的,我靠创意赚钱。



我用四毛钱一袋的本地鱼片抹上果酱,再淋上些劣质的高度白酒点上火,吹灭后用精美的不锈钢盘一装,称为“哈瓦拉鱼片”。诸如此类的小吃和咖啡品种我发明了不少,比如“皇室咖啡”,是用一杯普通咖啡,将鸡蛋的蛋清分离出来做成“芙蓉”浮在上面,用一小勺高度白酒点燃,淋在这摊泡沫状的鸡蛋清上。当“皇室咖啡”端上来时,微暗的灯光下燃着蓝色的忧郁火焰,煞有情趣……



这种小创造丰富了咖啡馆向顾客提供的品种,也大大提升了我的营业额。不知内情的人点了各类东西,虽觉得难以入口却又不会讲出来,因为从名字看这些都是进口的高档东西,是舶来品。他们都怕自己不识货丢人,很多顾客走的时候咖啡杯还是满的,仅浅尝了半口。没有谁对咖啡馆提供给他们的享受质疑,都赞不绝口。因为没有谁认识“哈瓦拉鱼片”,也没有谁能品鉴出咖啡是不是缘自欧洲皇室的贵族享受。那时的人活在封闭和无知中,自以为是地对新鲜事物和外来事物不加选择地接受。



一个月咖啡馆开下来我大致做了盘算,竟有三万多元的纯利润。这让我非常不安,总觉得有什么问题。要知道,我是从一个每月只有十五元生活费的学生,或者是每天赚几元血汗钱的苦力,一下子成为每月有三万多纯利润的小老板的;要知道,我们分配到单位去的同学,每个月到手的工资还不到四十元,我居然一个月就赚了三万多,心中难免忐忑,老在想这是不是不义之财?

其实那年头就这个样子,只要敢做生意就能赚到钱,胆子愈大必然赚得愈多。



生意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我也很快习惯了每天这样大把大把赚钱。矮子是有功之臣,成了店长,还招来了两个在社会上无所事事的小兄弟做服务生。本来以为生意能够这样顺利地做下去,结果不久就有人找上门来。



一天下午,咖啡馆里很清静,只有门口那桌坐着平时常来的一位姑娘,她的穿着很讲究,长相也是让人想多看几眼的那种。确切地说,她走到人面前像炎热夏天有一阵凉风吹过。不知什么原因,她来咖啡馆老是坐在靠窗的那个位置,她喝最好的咖啡,零钱不让我们找。我们谈论过她,觉得她一定有来历。一个漂亮、气质高雅的姑娘,在当时出手如此阔绰,定有不凡的背景。



突然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人,他们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吵吵嚷嚷地进来,大大咧咧地四处躺着、坐着,每人要了一杯最贵的咖啡,点了很多小吃。领头模样的人还要我们出去给他买五条大重九牌香烟来。



那帮人进来之后,矮子的神色有些慌乱,拉我到工作间。他告诉我来的这帮人是本地的地痞,怕是要在店里闹事。他要出去一趟,找几个兄弟并提点打架的家伙来。他要我在他回来之前先稳住店里局面。



我觉得不至于,来的都是客,以礼相待就是,犯不上小题大做。矮子见我这种态度急了,说我还不知道社会上的复杂情况,他这是有备无患。说着他便急匆匆出去。



矮子刚走,那帮人就开始污言秽语,大声吆喝,把进门的几拨客人都吓跑了。我好几次想去制止他们,怕他们真是寻衅滋事的,就忍下性子等矮子回来。为了以防万一,我将一把防身的牛角刀放到了裤兜里。



大约半个小时不到,矮子带着七八个人回来了,这些人有的身上插着刀,有的兜里揣着自制的火药枪,面目也都不善。



矮子悄悄告诉我,他交代过来的弟兄们,对方大有来头,看他的表情和手势行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手。我点了点头,觉得矮子考虑得很是周到。



咖啡馆里顿时静得要命,没一个人讲话。靠窗坐着的那位姑娘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静坐在那里望着窗外电影院散场后的人流。



我非常紧张,双方剑拔弩张,接下来的很可能是一场肉搏和血拼。我不知道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但我已打定主意,不惹事,也不怕事!决不让这些所谓的社会大哥来欺负自己,因为有第一次就有下一次。今天由他们在此胡作非为,我以后的下场必定是任人宰割,小店将永无宁日。



一会儿,对方老大喊算账。老大叫赖死皮,矮子知道他的底细,是个刚从劳改农场回来不久的劳改犯,手下有一大帮小弟,平时专门帮人打架,当地人都怕他三分。他们一共消费了七百八十元,包括我们到外面去给他们买的五条大重九香烟。



当我把账单递给赖死皮时,他阴阳怪气地说:“哦,共消费七百八,没问题。你们再给我借一千二,我共欠你们两千,”见我不吭气,他的声音凌厉了起来,“这钱,等我有了再还给你们。丑话说在前头,要想和气生财,就得先破破财。”



我说:“那绝对不可能,我可以给你们打个折,只付五百元,大家交个朋友。有交情以后大家什么事都好商量,我不在乎这点钱,在乎的是我的生意不想别人做主。”



我的话还没讲完,坐在赖死皮对面的一个高个子站起来,“啪”一个耳光打在我脸上。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手剧烈地抖动起来。我想都没想就从裤兜里掏出牛角刀抵在赖死皮的脖子上,飞起右脚踢在对面那人的下巴上。



几乎就在同时,对方十几个人同时掏出了刀、自制枪和棍棒。矮子带来的人也跟着亮出了家伙。



眼看一场恶战就要开始,我大吼一声:“谁敢动,我就弄死他!”



所有人的动作在听到我这么一声的瞬间成了造型,木呆呆地看着我。我将抵在赖死皮脖子上的刀往下按了按,做出随时一抹脖子的动作。赖死皮的手下更害怕了,没有人敢出手,也没有人敢囔囔什么。



后来每次想到这件事我都会有些后怕,当时谁要是冲动一点点就可能出大事,无法预料会不会死人,死几个人。要不是那位姑娘,会是怎样的结果,我又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都无法想象。紧张之下,我架在赖死皮脖子上的尖刀已将他皮肤刺破,有少许的血流了出来。



僵持不下的紧要关头,坐在窗边的那位姑娘站了起来,她十分沉着地走到我和赖死皮中间,不慌不忙地看着我们。

她对赖死皮说:“你们来消费就该付钱!而你们不但不付钱,还找人家借钱,并且先动手打人,这跟抢没什么分别,不在理。”



谁也不知道这姑娘是干什么的?谁也不知道在刀枪横飞的当口,这个长相乖巧,浑身透着神秘气息的女孩,为什么能如此勇敢地站出来。她讲的话谁也无力反驳,不容别人不听。她的冷静和从容让人觉得,她手中有件能轻易击败大家的武器。



当她说到都先把手上的东西放下时,其他人都顺从照办了,举起的手臂也都放了下来,唯有我抵住赖死皮脖子上的刀没放下。



姑娘平静地对着我说:“今天的单我全买了。我替你们了结,好不好?”说着她从兜里掏出厚厚一叠钞票递给我的店员,转过头来又看着我说,“把刀放下吧!”见我还在犹豫,她劝我,“听说你是个大学生,还是一位才子,以后的路还长,不要因为一时冲动毁了自己。”



那一刻我的犹豫不是不相信她,而是我的情绪很复杂。我真想一刀捅死紧抓着的这个无赖;想哭,为自己所受的欺辱感到委屈、愤慨,也为她出手相助而感动。我像一个被大人纠错的孩子,十分听话地放下了刀。



姑娘又以教训的口气对赖死皮说:“人不能恃强凌弱,那不是什么英雄行为。人应该凭自己的辛劳,用手和智慧来创造自身价值,不应该用那些不正当的手段巧取豪夺。那样毁了别人也必定毁了自己。”



赖死皮对她说的竟然没有丝毫反感,还像小学生受了老师开导那样,深有感触地连连点头。



赖死皮带着他的人走之前,向姑娘抱拳说:“姑娘,我服你!”



姑娘笑了笑,仍旧坐到她原来的位置上喝咖啡,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



我对姑娘除了心存感激,还有说不清的感觉,又敬又爱,难以言表。我怕到她面前说不好话,吩咐矮子把钱还给她,代我表示对她的十二分感谢。



矮子过去和她谈了十几分钟,也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我远远地坐在一边,心里七上八下地乱跳。



矮子从她那里回来说,钱她坚决不收,说是帮那些人买单的。虽和大家素不相识,但今天她这样做了,化干戈为玉帛,心里便十分高兴,用不着我们过分的内疚和心存感激。



我很想过去和她攀谈几句,可还是忍住了。我认定她是为了帮我才这样做的,对她内心里充满了许多想象。



我对她陡然爱意横生。说老实话,我心里是十分喜欢有豪侠气的女孩子的,觉得特别有魅力。可一想到与我同甘共苦的女友毓娒,我就马上打断了自己的非分之想。



后来的一天傍晚时分,那姑娘又来过一次。她仍坐在靠窗的位置,用手托着下巴,两眼直盯着窗外。



阳光照在她白底红花的衬衣上,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古人,来自遥远的年代;又让我觉得她是画中人,经常出现在我梦境里的那位。



我看见她竟然默默流泪,不知何故,又不好去问她。那刻起,我心里十分不安,在咖啡馆走进走出,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我想上去安慰她,可又没有勇气。我至今不能表达当时是怎样一种不安心绪,只知道她那时的内心一定有种巨大的,无法消解的痛楚。



窗外下着伤感的秋雨,淋着电影院匆忙走出来的散场人。我不时地抬头偷望她一眼,她像剪影也像雕塑,触动着我心中最最柔软的部分。我想她若是能把心中的愁和痛分给我一点,我就会多一分接近她的勇气,但我和她毕竟素昧平生,没有过交心的只言片语;没有共同的从前,更不敢奢望有共同的往后。我几欲到她面前,又每每却步。



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到咖啡馆来过,我每天都按时在黄昏时想她一遍,忆她淡淡的愁容、无所畏惧的神色。



几个月后,我了解到她的情况。她是重庆大学一位老教授的女儿,因长得十分漂亮,舅舅为她介绍了一位香港有钱人。她本人极不愿意,但迫于家里和亲戚的压力,还是无奈地远嫁他乡做了一个生意人的太太。

知道她的遭遇后,我此后便有不尽的遗憾,后悔自己当时没能够帮她分担痛苦,哪怕是分担那么一点点也好。



我忍不住为她写了一首诗,压在店里她常坐的那张桌子玻璃下。每当想她时,我就面对着那首诗发呆,用心默默地朗诵一遍又一遍……



黄昏



夕阳如硕果挂在故乡最远的枝头



满坡桃花笑开了妹妹的娇媚



山路之上归鸟盘旋绕回童年



秋枝上还停着儿时那串麻雀



炊烟在黄昏升起人间的饥饿



大地的胃高悬在新月的薄意中



炊烟袅袅吹着晚风悠悠



人间弯曲的小路散着步上了天



最后一道光亮脱去日间劳作的外衣



细雨摇着小船驶过河床的浅梦



一纸书笺夹在白昼间



心爱的人儿就能把灿烂画上愁容



夕阳流尽晚霞最后一缕血丝



破碎的良心躲进夜晚疗伤



夕阳即使是一枚金币



也买不回昨日的光阴



为何你总让我回头

总让我在酸楚那一刻背转身去



时令渐入深秋,掐指一算我从学校出来已四月有余,开店也有三个月了。



三个月下来我居然赚了十几万,照这样下去等毓娒明年夏天毕业时,我就可以赚很多了。我们结婚、生子,可以过上我们想过的日子。



父亲知道我干出成绩也十分高兴,来信说他一生挣的钱也没我这几个月赚得多,要我一定要坚持,要继续努力,将来成就一番大事业。



父亲的信让我心里松动很多,我一直担心的被学校开除的阴影在父母心中渐渐散去了。第二天我给家里寄了五千元,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孝敬父母。寄完钱回店里的路上,我心里不由升腾起一股自豪,想着那句“天生我材必有用”的话,不由得笑出声来。



和赖死皮发生矛盾后不久,他专门派了一个小弟过来和我和好,并召集手下所有弟兄一起请我喝了台酒。



席间赖死皮为那天的事向我道歉。他特别上心那个搅场子的女孩,不停地打听她的情况。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诉了他,他听后啧啧赞叹:“那个妹妹,不仅长得乖,胆子和气质都是一流的。”他也为她惋惜,说可惜他无法到香港去帮她。



见他如此,我的思念之情也不禁油然而生。我对他说:“来,为了身处异乡的她,我们俩干上一杯。”



再接着我说:“她化解了一场干戈,今天我俩能同桌开怀畅饮,托了她的福,来,再喝……”



那天我们喝得都有些过量,席间多数时候在谈论那个姑娘,一大半的酒是为她喝的。深夜我一个人跌跌撞撞回到咖啡馆时,等得心急的矮子以为我赴了鸿门宴,见我安然无恙地回来,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来。



从那以后我和赖死皮成了好朋友,他经常带人来照顾我的生意。有肇事者想在我那里闹事也不敢,都知道我和赖死皮的关系。



这年初冬的夜晚,川外文学社的社长楠梓带着她的男朋友来到咖啡馆。楠梓的父亲是部队里的高干,家庭条件非常好。她比我矮了一个年级,在校时非常喜欢我的诗,经常请我喝酒、谈论诗的写作。我开了咖啡馆以后,她也常来我店里照顾生意,带男朋友来,她还是第一次。



楠梓向我介绍她的男朋友白镜泊。看上去他属于知识分子类型,高高的个头,白皙的脸上戴一副近视眼镜,极具魅力的脸透着热情和亲和力,给我的第一感觉可以说是非常好。楠梓说她带白镜泊到这里来给我过过眼,是让我帮她定夺。我说白镜泊真的非常好,是女人看到要飞抢的男人。



我和白镜泊一见如故,谈得很投机。这次见面以后他一有空就到我店里来喝咖啡,谈人生,侃未来。



似乎注定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白镜泊毕业于北方一所工业大学,毕业后由于分配不好,没有要工作,眼下正开了一家公司做生意。照世俗观念,我们两个都属于放着阳关大道不走的人。我们在一起时,谈得最多的也是个人的前程,命运的改变。



我们的价值观、世界观略有不同,有各自的看法,但绝大部分都是那么相似。我们一致认为:大学四年只是给了我们一种境界,一种看待事物的高度,而我们所学的东西是那么不值得一提。人生的路在我们面前,我们所能掌控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在大学期间,白镜泊也喜欢舞文弄墨,并且从小就怀有文学梦。一天我们俩对饮到凌晨五点,他左手拿烟,交谈中不时用右手向上推鼻梁上的眼镜。



我透过他的眼镜,看着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忽然就有了诗的灵感:



眼镜



年轻时我高瞻远瞩

老了我们鼠目寸光



度 把你架在生命的鼻梁上



白镜泊对我咏的《眼镜》赞不绝口,他感慨地说:“诗意人生,快意人生,匆忙人生。曾经,离我们那么远;明天,离我们那么近;一切,都在这个度上。”



他建议我卖掉小本经营的咖啡馆,两人共同搞一家大型公司。他极具煽动性地说:“中国之大,世界之小,霸业不成,难酬我们少年壮志。”



说来也奇怪,我不假思索一口应承,他天性的真诚和对生活、事业的激情不容我拒绝,我要和他一起干一番大事业!



真是说干就干,毓娒也表示支持,第二天我就着手转卖咖啡馆。



一想到我要将咖啡馆卖掉,我既依依不舍又有些兴奋不已,仿佛笼子里的鸟不忍离开那精美的笼子,又想去辽阔的天地里自由地翱翔。咖啡馆转手的最后一晚,我在店里举行了一次聚会,请来了毓娒班上的所有女生,那些曾在拘留所陪着毓娒流着热泪、对着铁门铁窗呼唤我名字的小师妹们;当然还有我最重要的客人——白镜泊和楠梓。



我们围坐在一起品咖啡、饮酒,我们摇着头,拍着手一遍遍地唱《迟到》《走在校园的小路上》《外婆的澎湖湾》……



当唱到《让世界充满爱》时,我们不约而同地推开了沙发和茶几。



你走来,他走来



我们走到一起来



在这缤纷的世界里



心潮澎湃



你走来,他走来



大家走到一起来



在这缤纷的世界里



有无限的爱



……



我们全都站起身来,肩并肩、手挽手地纵情迈开了青春的舞步。



在歌声中我们欢呼雀跃,我们热泪盈眶,我们踌躇满志,那些青春的音符,理想美梦编织的风筝,在头顶上青春的蓝天白云间起起落落。

后来在我的人生岁月里,每每想到这个场面我便热泪沾襟,仿佛那些音符还在耳畔回响,风筝的线头还攥在自己手中,还将伴随自己一路向前走下去。



就在那天晚上,我和毓娒第一次睡在了一起,我们偷尝了人间禁果,这是我们俩的初次,紧张而又兴奋。



毓娒还差半学期大学毕业,我们也该收获爱情,设计未来的家庭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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