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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地动山摇河炸开 包产到户又土改

书籍名:《林海深处》    作者:倪秀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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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革开放政策,像一股春风吹进了小兴安岭林海深处的一个山高皇帝远的部落,这个村子原名叫姜家湾子,因为她像个盆子似的被三面高高的连绵起伏的大山和西面的汤旺河紧紧地围绕着,要爬过高高的大山或者坐船才能走出这个小山村。村子地势地凹,民国时只有一户姓姜的人家居住,人们叫它姜家湾子,后来由辽宁省的一个小村庄几户刘姓家族迁移到此处,它的名子被改为松水村,村子在不断扩大,现在已经有近七、八十户人家了,因此村上又有了很多别的姓氏。

  农村要实行包产到户,农民可以有自己的土地了,桎梏了很久的生产力就要暴发了! 到会的社员很全,生产队粉房里面,炕上、锅台上坐满了人,磨盘上也坐了一圈人,没有座位的年轻人就靠在装着喂马饲料的大缸边站着。

  且说追风村长,他42岁,高高大大的身材年富力强,白净的国字形脸,浓眉大眼,他是在国家折腾后刚恢复村长职位的,还恢复了他的党籍。

  他的名子叫常富贵,他当打头时,天刚朦朦亮,就拿着大铁锤使劲敲道铁,那块道铁是挂在生产队院子里一棵老榆树下的,早晨中午响是上工的钟声,晚上响是开会的呼唤。他叫醒社员,顶着茫茫大雾开始下地干活,夕阳西下还不收工。社员们一个追一个地往前抢着干,他在前面还嫌慢,他总是追着喊着让社员们加快速度,因此人们都叫他追风,有时社员们还开玩笑叫他“常扒皮”。

  他是一条顶天立地的好汉,在松水村人的眼里他是村上的一杆大旗。

  刘文才人太老实,村上的人几乎都当选过生产队长,可他却从没当选过生产队长,人们叫他老社员,今年快60岁了,花白头发,一脸的苍桑,气管炎挺重的已经变成肺气肿了,也有人叫他老齁吧,他是喂马的。他在会场中间,躬着腰两条腿夹着一块月亮似的豆饼,两只手拿着一把两个把的大刀,一片一片地削着烤好的像金子条似的豆饼,这是给马加的精伺料。

  会场上散发着豆饼的糊香,有人拿起一小片嚼着,大伙的目光都集中到老社员削豆饼的动作上。

  追风来到了老社员旁边,这地方也是他挨斗的地方,他清了清嗓子先讲话:“根据上级的政策,咱们把生产队的财产分到各家各户,大家看看怎么个分法?”

  刘文良,由于他经常当选生产队长,人们都叫他老队长,今年有50多岁了,他高大的身躯健壮的体魄,脸上布满了络腮胡须。几乎看不到他的嘴。这使人联想到苏小妹妹骂苏东坡的诗句:“一丛哀草出唇间,须发连鬓耳杏然。口角几回无觅处,忽闻毛里有声传。”老队长坐在炕沿边上,手里拿着冒着烟的大烟袋,吸了一口,巴塔巴塔嘴,他说话的声音像洪钟一样,:“妈了巴子,刚才俺听见一些老社员议论纷纷,都说入社时交了一些财产,如果平分的话就不太公平了,可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这些东西早就无影无踪了,怎么办呢?”

  长得黑不溜鳅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刘结实开口了:“我入人民公社时交出一辆马车,那暂我心疼得就像孙悟空拽着俺的心肝打提搂似的,唉!”

  胖乎乎的妇女队长马丫说:“呵呵,唉呀妈呀,摘你灯笼挂你能不疼吗?”

  懒汉牛保卫,由于他长得又瘦又小,脸色煞白没有血色像个死人似的,人们说他是死人幌子,也说他是棺材瓤子,他喜欢走东家串西家,和村上的小媳妇们说笑打闹,妇女们怎么打他骂他他都高兴。他虽然爱喝酒可是买不起酒,只能在村民们婚丧嫁娶时喝着酒,喝上酒就和妇女们来大嫖,扯大栏。他要尿尿,就问妇女们:“俺要尿尿,谁来给俺把着?”

  妇女队长马丫说:“俺给你把着,把你那玩艺揪下来喂狗。”

  “别揪啊,还给你们留着用呢!”

  马丫说:“妇女们都上来打这个色鬼。”

  妇女们一拥而上将他摁倒就打,他和妇女们疯成一团,他觉得这是他最高兴最幸福的事了。人们看他又好吃懒做,人们叫他牛大赖。

  他说:“俺还交给社里一挂牛车呢!”话音刚落,一些老社员都笑了起来。

  “别提你那老牛疙瘩套了,牛老的都迈不动步了,还有你那疙瘩套,根本套不住你那老牛!”刘结实笑着说。

  “俺还就要俺那老牛疙瘩套。”牛大赖也笑着说。

  “牛大赖,包产到户了,你这懒人不侍弄你的地,你的地里只能长无产阶级草了,看你以后吃什么?日子怎么过?”追风严肃地说。

  “俺看别分了,还吃大锅饭吧!”牛大赖说。

  “乌托邦的日子不再有了!”有人这样说。

  “妈了巴子,什么‘托拉帮?’这回谁都不帮谁了,懒汉自个养活自个吧!老社员早就说过还是单干好!”坐在炕边上的老队长说完,在鞋帮上磕了磕烟袋里的烟灰,抓住在烟袋杆上悠荡着的烟口袋,在里面重装了一袋烟,摁了摁,慢慢的点着接着说。

  老社员说‘还是单干好。’这话批斗了他多少天?想当年俺牛保卫也打过腰提过气呢!俺当革委会主任时,谁敢当面叫俺牛大赖?谁敢和俺这样说话?唉!”牛大赖言语之中露出宛惜。

  妇女队长马丫笑着说:“唉呀妈呀,那时候牛大赖可是秃爪子上鸡窝不捡蛋(简单),从村东头出来村西头直颤悠,跺跺脚地覆天翻,现在小鸡有蛋来不及上窝,掉蛋了,霜打的茄子焉儿了,呵呵!”

  “哈哈。”社员们也跟着笑了起来。

  牛大赖有些不高兴地说:“你们这是要变天!”。

  追风言辞立决地说:“这不是变天,这是国家有新的政策了,也就是体现了社会主义多劳多得不劳不得的性质,也是在走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以前以阶级斗争为主,宁要无产阶级草不要资产阶级苗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牛大懒你今后也要好好侍弄你的地了,不然你就没饭吃了!”

  “那就让他吃他自个家地里的无产阶级草吧!”

  “老牛吃草还能挤出牛奶呢!”

  “唉呀妈呀,他能挤出啥呀!”

  “能挤出个屁!”

  看官曾几何时提倡过宁要无产阶级草,不要资产阶级苗,社员们不充许种小开荒,小开荒的苗都是资产阶级的苗,这些苗曾经被老师带领着学生给铲平过。社员们可以出工不出力,其实出不出力,工分多和少都分不到钱,到了秋天粮食平均分到各家各户,都能填饱肚子。社员们满足的说:“黄鼠狼逮鸡毛,楦饱肚就行。”黑土地的北大荒是北大仓,松水村人比外省强,不挨饿。

  会场上村民们提出要入社时交出的财产,要车的,要驴的、要犁的、要磨的、要碾子的,要粮食的、都在回忆自己当年交的仅有的一点财产。

  会场很乱,老社员们的报怨声,年轻人的嘻戏声,混成一曲没有指挥的交响乐。

  此情此景追风控制不了了,虽然达不成一致的协议,但是农民的内心还是喜悦的。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历史的规律啊,以后都单干了,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吧。会就开到这,别拿豆包不当干粮,明天领导班子研究决定怎么分。”追风这样说。

  翌日,追风按着领导班子的决定开始给社员们分东西了,首先分生产队的牲畜、人们排成队牵回自己分得的牛和马,又排成队分生产队的粮食和农具。生产队的财产一样一样的分到了各家各户。虽然人人都有怨气,但是过了一段时间,自然平息了,就像汤旺河的水匆匆的流过去了。

  天那么高,那么蓝,万里无云,秋风起秋风凉,五颜六色的大山把松水村打扮得成了仙境一般,滔滔的汤旺河唱了一曲新的歌谣。

  金秋十月,地里的庄稼黄灿灿地闪烁着丰收的光芒,碧蓝的汤旺河水泛着层层小涟漪,像一面没有磨制的镜子,显得平静安逸,美仑美奂的大山的影子倒映在水中,像一道道彩虹铺在河面上。

  且说该秋收了,追风的安排是:先把地里的庄稼收回来,放到生产队的场院里,等打完场再像往年一样按人口平均分给各家各户,到了明年春天就把这些土地分到各家各户。可社员们想,生产队都分了,这些成熟的庄稼怎能不分呢?粗犷的林海深处部落人及不可耐,老话说:‘先下手为强’,有几个人一合计,就用自己分得的马车牛车,一车一车的把生产队成熟的庄稼拉到了自己的家里。部落人争先恐后往自家抢收庄稼的序幕拉开了,各家各户男女老少齐上阵,人和牲口都带着小跑,忙忙活活。此时激发了极大的劳动效力。松水村比过年都热闹,人欢马叫车水马龙,没几天时间,地里成熟的庄稼都收进了各家各户的院子里面了。

  话说这几天追风家也热闹非凡,他家门庭若市,人群像小溪的水川流不息。人们都来找追风,都说自己抢的少。追风走东家窜西家,想要把拉到各家各户的庄稼归到生产队,可是他没能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想都不把俺这村长看在眼里了,真拿豆包当干粮了。没有办法只有顺其自然了,这场争夺庄稼大战勿勿的拉下了帏幕。

  虽然追风感到很恼火,但是他细细的揣摩了一下,生产队都没有了,自己又怎能管理生产队呢?这地球转来转去,唉!这不是又单干了吗?。

  林海的夜晚,松涛吼叫着,小溪哗哗的流淌着,风萧萧,易水寒。追风失眠了,他睡不着,想了很多,疑问也很多。想来想去他的眼前一亮,自言自语地说:“摸着石头过河,一步一步的摸着走吧!唉!”他叹口气。接着,他又乐了,哈哈,好日子来了,农民可以发家致富了。好!好!好呀!

  他又觉得今年的怪事挺多的,在寒冷的冬天残留下的积雪还没有全部融化的时候,春天就急急忙忙地来了。

  汤旺河今年是武开河,不比往年一点点地化开,而是像投了一颗原子弹,惊天动地轰的一声炸开了,一块块冰排像一座座小山似的,以排山倒海之势雷霆万钧之力冲了下来。河边的柳枝吮吸着春的琼浆,悄悄的泛绿了,星星点点的小红花和蒲公英的小黄花,插在绿绒绒的草地上,绣成了一副淡雅的花地毯,而这一切都被洪水和冰排淹没了。

  几个正在这里挖野菜的妇女被这突如其来的洪水和冰排给困住了,她们在冰排中挣扎着,眼看着她们就要被咆哮的汤旺河吞没了,岸上的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可是谁也想不出营救她们的办法。

  冰排像一头头雄狮撞击着呼啸着顺流而下,妇女们声嘶力竭的呼喊着嚎叫着,可是没人能听见。

  弯弯曲曲的汤旺河上有很多铁路桥,只见洪水夹着冰排形成了一股极大的力量,它撞击着一座座十几米高的桥梁,天也昏地也暗,地也动山也摇。河里的妇女们拼命爬上了一个临时的小岛。

  午夜时分,奔腾的冰排渐渐少了,河里的妇女们全身都湿漉漉的,冻的嘴唇发紫直打哆嗦,亲人们把她们救上了岸,搀扶着回了家,好在有惊无险,随之而来的是河水格外的平静清澈,天也晴朗起来了。

  老人说:“武开河是丰收年的好兆头。”没错,今年真的风调雨顺啊!

  追风自言自语地说:“这世道要变了。真的变了,这不是又土改了吗?

  追风的脑子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心头,他觉得越理越乱,他想国家一个运动接着一个运动,自己在每个运动中都被运动得狼狈不堪,生命难保,就像掉进了深渊里面,艰难的一步一步挣扎着想爬爬不上来。想到这,他想起了懒汉牛大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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