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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难以言说

书籍名:《我是警察我怕谁》    作者:花比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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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三的神经依然保持着紧张状态,滕宁已经完全放松了。
“车子是你早就准备好的?”滕宁开始对滕三的计划好奇。
觉得滕宁放松下来,滕三微笑,“难道我是自己走来的?还不是开车,然后藏在树林里。”
“你怎么就能找到路?”滕宁又问。
滕三眼神微黯,“如果你经历过非生即死的考验,自然就能找到逃生的最佳路径。”
滕宁看着滕三的侧脸,忽然说,“我从来都没了解过黑社会,好象也从没了解过你。”
滕三摇头,“有些事情,你也不需要去了解。”
滕宁没有再说话,滕三凝神开车,打开的车窗灌进冰冷的夜风,但滕三毫不在意。他需要从风那里听到值得警惕的声音。
宋清鸿也在倾听,车子熄火,车灯关闭,躲在道路边的树林阴影里,静静的听。最后一辆追逐的车子翻在西四条,如果不出意外,宋清鸿应该能在这里截到滕宁。宋清鸿注意听着远远近近不同方向传来的马达声,眼神逐渐清晰,头转向右侧,是的,那个方向有一辆车子正在接近,夜风送来的马达声似乎在诉说驾驶人的焦急心情。
宋清鸿轻轻启动引擎,引而待发。
滕宁茫然地看着前路,最初的兴奋渐渐消退,这个时候,他有些累了。转头看看滕三,依旧是那副坚硬的表情。暗暗叹气,滕宁又看向前方。前方没有常青会,也没有清鸿帮,有的应该只是自己。
前方忽然闪出眩目的灯光,滕宁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滕三则陡然刹车,滕宁被惯性甩向前方又瞬间被安全带束缚。
“什么事?”滕宁问道。
滕三看着前方的灯光,灯光忽然闪了两闪,冲滕三他们开来。
滕三暗哼一声,踩下油门,也直冲过去。
滕宁紧紧抓住扶手,脸色发白,辆车眼看着相会,滕宁赶忙闭上眼睛。随即只觉一阵晕眩,再睁开眼,却见滕三握紧方向盘,脚下动作着原地打了个转。车子和另一辆车子紧贴着擦过,滕宁在一瞬间看清了宋清鸿的脸。
滕三调转方向就走,宋清鸿紧追不舍,深夜寂静的公路上,轮胎磨擦公路的声音尖锐刺耳,两车时而并行,时而互相碰撞,滕宁的脸色苍白,透过车窗,宋清鸿盯向自己的眼神象利剑一般刺过来,竟刺得滕宁胸口发疼。
滕三咬牙,车子又猛向前蹿了几分,方向盘一转,撞向宋清鸿的车头,宋清鸿也紧踩油门,猛力相顶。滕三方向盘又一转,车尾一摆,接着宋清鸿本身的力,顺势将他的车子撞离车道,随即看也不看,调转车头就走。
宋清鸿堪堪煞住车,再次急急追上。
滕三看了看后视镜中越来越近的宋清鸿,骂了一声,“妈的!他的车是改装过的!”
没多久,宋清鸿追了上来。滕宁看过去,和宋清鸿交错对视着,伴随着车子的迂回和车灯的光影,滕宁觉得,这应该是他告别的时候了,虽然心里有些遗憾,甚至有些小小的歉疚。
宋清鸿的目光紧锁着滕宁,在这样紧张的时刻,手心却异常干燥。宋清鸿转头看了看前方,前方就是公路汇入国道的匝口,两排车道会变成四排,滕三会毫无疑问地将自己甩开,扬长而去,是到了该决断的时候了。
宋清鸿一咬牙,单手推到身边座椅,下面改装过的武器箱里是一把组装好的猎枪。手脚配合,稳定车速和车距,宋清鸿一扬手,猎枪就架在了自己的左臂上,枪口对准的是左侧滕宁和滕三的车。
在滕宁意识到有把枪对准自己之前,就已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黑洞洞的枪口仿佛正对着自己的心脏,好像对方还没有开枪,自己就已经感到被击中了。滕宁有些茫然地抚上前胸,衣服下面,之前一枪的伤疤还在。
宋清鸿没有再看前路,一心一意地盯着滕宁,看到他嘴唇微张、惊讶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气,轻轻一动枪管,他的目标是滕三。
滕三也看到了猎枪,心中一凛,一脚刹车,单手一把将滕宁推向后面,让出自己,同时一脚刹车,轮胎尖锐地在地面上打滑,接着便是一声枪响。
深夜寂静的公路上,忽然“砰”地一声,紧接着便是刹车刺耳的声音、铁皮摩擦的声音,庞然大物碰撞的声音。
林新带着小弟们已经驱车赶上,听到巨响,果断地分辨了方向,冲了过去。
在靠近国道的公路上,两辆车停在路边。一辆斜插进树林,另一辆翻着个倒在路上,已经被撞得破烂不堪。
林新一个急刹车,跳下车来,只见一个人正费力地从变形的车厢里往外拉人。
“老大!”林新叫着,操起车里的铁棒,奔上前去,二话不说,就用铁棒用力别起变形的车框。
宋清鸿此时眼里没有别人,只有头上流血、双眼紧闭的滕宁。手忙脚乱将滕宁拉出车厢,宋清鸿抱着他退开几步放在地上,神情紧张地检查着滕宁身体的各个部位。流着血的地方时什么样的伤口?胸口有没有骨折?还好……好像一切都还好,宋清鸿虚脱般地松了口气,随即又轻轻拍打着滕宁的脸,“滕宁?醒醒!滕宁?”
滕宁缓缓地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宋清鸿交集专注的表情。
“我是谁?”他沉声问道,口气里依然有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滕宁蹙蹙眉头,“宋清鸿。”
宋清鸿的表情随即舒缓下来,滕宁经过最初的麻木,已经开始感到额角的疼痛了,此前的记忆忽然回到脑中。最后眼前的一个画面是滕三身子忽然后挫,身上刹那间开出一朵鲜艳的血花。滕宁眼神焦急,呼吸也变得急促,尽力转头去找,却被宋清鸿一把按住,“先不要动!”
滕宁喘息着说,“滕三……你……杀了滕三?”
宋清鸿的眼神忽然冷冽下来,抬眼瞥见林新和小弟们已经将滕三从车里抬了出来,满身是血。
看着宋清鸿冰冷的表情,滕宁几乎窒息,用尽全身力气抓紧宋清鸿的手,“他……他……”他惊恐地睁大眼睛,嘴唇无力地张了张,但却无论如何,那个“死”字也说不出口,好像光是想想就让他无法承受。
林新在一旁正在检视滕三的情况,他拍拍手,站起身来,吩咐小弟立即止血,随即回头看了看宋清鸿。
宋清鸿冷哼一声,对滕宁说,“那个祸害还死不了。命长着呢!”
滕宁一口气终于喘了过来,紧抓宋清鸿的手指也瞬间松开,却在落下的一瞬间,又被宋清鸿紧紧握住。滕宁已经看不清楚宋清鸿是什么样的表情,缓缓闭上了眼睛,两行眼泪随即落下。
都是有经验的老手,多年来打打杀杀受的伤都足以让林新成为半个外科医生。他简单检查了滕三,不过是肩头偏向上臂的贯穿伤,流血的速度很是吓人,但除了伤口创面较大外,没有什么特别。林新看了看伤口,几乎可以断定是自家老大打猎常备的猎枪。要是平日的血拼,滕三断不会倒在这点伤上,林新转头看了看洒落一地的碎片和凸凹不平的车子,滕三怕还是栽在这翻车上,毕竟他还要护着车上的滕宁。
林新回身走向俯身看顾滕宁的宋清鸿,“老大?”宋清鸿的外衣已经脱下盖在滕宁身上。
宋清鸿没有回头,“把我的车开过来。”
林新连忙跑去,将宋清鸿前杠已经碎裂的车子开来,从里面打开了车门。
宋清鸿小心地将滕宁平放在后座,随即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什么也没说,将林新一把拉下来甩到一边,自己坐了上去,风驰电掣地离开了。
林新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指挥小弟清理现场,带着人,将已经紧急止血的滕三带回。
还是那位医生,但这次已经没有戏谑的场面。医生的表情隐藏在硕大的白口罩里,宋清鸿神色漠然地坐在一边。自从滕宁清醒过来,宋清鸿就是这样一付面色铁青、不愿多说的表情。
滕宁坐在床上,医生熟练地用镊子缝合着滕宁的额角,用的是最小号的美容针线,精细仔细地缝合,没有打麻药。滕宁忍着额角阵阵刺痛,几乎能够感觉到线在肉里穿行的折磨,但也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医生干完了活,冲宋清鸿说,“细小疤痕无法避免,不过可以在痊愈之后采取美容手段,保证光洁如初。”
光洁如初?滕宁想笑,却只是僵硬地扯扯嘴角,宋清鸿阴郁地看着地面,没有理会自行出去的医生。
医生走了,房间里的寂静几乎能让人发疯。滕宁想问问滕三,却也觉得眼下不是合适的时候。
良久,宋清鸿抬眼看向滕宁,就是那样淡淡地看着,滕宁却感觉自己象被刀子割过。即使没有说话,滕宁也知道宋清鸿想说什么。
咬了咬下唇,滕宁鼻子发酸,“我必须试试。”
宋清鸿没有说话,滕宁又说,“你知道的,我必须试试。”
宋清鸿嘴角带着冷笑,目光毫不留情地射向滕宁,“试试?你是在试我的耐心,还是我的枪法?”
滕宁忽然想起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瞬间,有些结巴地说,“我以为……你要杀我。”
“杀你?”宋清鸿猛地起身,欺身靠前,将滕宁逼得贴在床头,“如果可以,我真的想杀了你!”
滕宁心中莫名地一酸,咬了咬牙,低下头,没有说话。
宋清鸿捏起滕宁的下颌,逼着他看着自己,“只要我的枪口偏一点点,或者如果滕三的车速快一点点,再或者我的车子恰好碾过一块石头,你能不能活着坐在这里还不一定呢!”
说着,宋清鸿的音调也在不觉地颤抖,“中枪也好,翻车也好,你能安然无恙是我的幸运。但是,就算冒着击中你的风险,我也不可能让你走!你死了,我可以给你偿命,你若是逃了,你让我怎么办?”
滕宁看进宋清鸿的双眼,那里有着愤怒和疯狂,滕宁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忽然又说不出来。
“他惹到我了,滕宁。”宋清鸿忽然说道。
几乎是同时,滕宁意识到那个“他”就是滕三,心里忽然慌乱起来。
“我警告过他,给过他机会,但是滕三太不识时务。他今天死了,是他的运气,若是还活着……”
宋清鸿阴狠的眼神又让滕宁想起了他用枪指着自己,指着滕三的画面。滕宁摇着头,“这是我的错,他只是在保护我!”
宋清鸿松开滕宁的下颌,“不要敷衍我,他做了什么我很清楚。他要为他的错误而负责,我清鸿帮的刑堂已经很久没有开了,我不介意让他见识一下。”
滕宁猛地向宋清鸿抓去,“他不是你们清鸿帮的人!”
宋清鸿闪身躲开,别开目光,转身离开。
“你不能这样!要罚就罚我!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你不能滕三!”滕宁冲着宋清鸿的背影大喊,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
“又是宁可自己死?”宋清鸿回头看着滕宁,忽然“呵呵”笑出来,“先是孟繁华,再是滕三,以后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人冒出来值得你去死。”宋清鸿摇头,“我知道你聪明,但不知道你这么心狠,抓着我唯一的短处不放。”
宋清鸿深深看着滕宁,眼神明明灭灭,“你知道,我从来没有,也永远不会真正伤害你。”说完,宋清鸿摔门而去。
滕宁看着房门“咣”地被摔上,愣了好一会儿,额角的伤口一跳一跳地疼。滕三的伤不知道怎么样了,宋清鸿的话也不知会不会变成可怕的现实……滕宁痛苦地捧住自己的头,倒在床上,又来了,那该死的神经痛。
疼痛折磨着滕宁,滕宁也在折磨着自己。怎么?逃走不对吗?谁愿意被禁锢在这么一片有限的天地里?难道他滕宁是个大傻瓜?美好的自由不要?他宋清鸿又凭什么这么对待自己?滕宁在疼痛中反复对自己说,我不是他的玩物,能走就走有什么不对?那是一定要走的,是一定要试的。如果试都不试,就真的对不起滕三,对不起自己。试过了,以后就不会不甘心,不会……
滕宁猛然抬头,如果试过了却没有成功,或者知道根本不会成功,那么自己是不是就甘心了呢?滕宁一阵心慌,直觉告诉他,那还不是他眼下最需要考虑的问题,但是那如脱缰野马般的思绪执着地挡在眼前。
滕宁闭上眼睛,宋清鸿说得对。为什么自己总是会有恃无恐,在宋清鸿面前什么都放得开、放得下,是因为其实他知道并且相信,宋清鸿不会真正地伤害自己。他之所以放得下、敢放下,是因为确信宋清鸿不会放下、不能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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