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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页

书籍名:《苍寰七宫》    作者:尔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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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那些跟随来的人,似乎浑然不知此刻的处境,一个个,陷入了恍惚之中,原本痛苦扭曲的神情竟奇异地缓解了下来,身体颤颤巍巍地,缩成一团。
  
  那个“人”,似是用不完精力般,死死地缠斗着司苍卿。
  
  抱着柒霜然,司苍卿只能不停地四处闪躲,一刻不得松懈——这样的攻守,已不知到底过了多久的时间。本就在先前打斗间耗了太多气力,此时,司苍卿也隐隐有些支撑不住了。
  
  然而……
  
  虽然身体已经有些不敏捷,甚至好几次险险地被那“人”给抓住,但司苍卿脑子越发地清明,眼神冷酷冰寒。
  
  这样的情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怀里,柒霜然撑着力气抬手,抚上了司苍卿的肩处。瞬刻,司苍卿便感觉到体内被灌进了一股真气,体力霎时提升了不少。
  
  说来,飘渺宫和蓬莱阁,在内功上到底还是相同的。有了柒霜然的相助,司苍卿的精神和力量得到不少地改善。
  
  可看向那复又急速扑上来的“人”,司苍卿眸光一寒,糅合着柒霜然和自己的大半内力,手间凝气,猛然地击向来“人”的门面,迅疾而不留余地。
  
  这一击,终于再次让那“人”受到了重创,干枯的身躯扭曲着砸向对面的黑色墙壁上。
  
  “咝——”
  
  一阵刺耳尖利的响声充斥整个空间,这也是那个“人”,在司苍卿进入这里之后,第一次“发出”声音。
  
  ◇苍◇寰◇七◇宫◇
  
  然,令人猝不及防的是,原本聚精会神防备着那怪物的司苍卿,猛然感觉背后袭来一阵压迫,内力和体能几乎消耗殆尽的司苍卿,这一次终是没能躲开,搂着柒霜然的手顿时收紧,连带着对方,跌落了到墙边。
  
  “唔——”柒霜然脏污的脸,顿时扭曲了起来,嘴上没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
  
  稳了稳身,司苍卿警戒地扫眼看去——那个在客栈认出自己的青年?顿时,司苍卿知道这就是曾经和他交手过好几次的神秘人了!如今这个人,和洛门关战场上的那人面貌完全不同,甚至于整个人的气息,都不一样,似乎完全换了个人——洛门关的那个人,木然空洞死气沉沉;而眼前这个人,撕去那伪装的毛躁,眼中是丝毫不掩饰的邪肆狂妄,嘴角高高地挑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司苍卿却笃定,这个人就是一直以来布局陷害自己的人。
  
  却见他,不知道从袖间甩出什么东西,直直朝着那个怪物,随即,那个敏捷异常精力充沛的“人”,竟一下子蔫了,随即那个神秘的青年飞身过去,甩出一条金色缠丝密结的网状物,一把就束缚着了对方。
  
  “司苍卿!”那人一手扯着活人蛊,便嚣张地朝着司苍卿二人攻击而来,“前次之辱,我今天连本带息地还给你!”
  
  “哈哈哈!”
  
  震耳的狂笑似乎让这个闭塞而沉闷的空间都给撼动。
  
  这一句话,立刻就证实了司苍卿的想法。而这人,竟也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身份。
  
  无暇多想,司苍卿勉力提气,扯着柒霜然险险地避开了对方凌厉的掌气,衣物却撕拉一声撕裂开。
  
  勉强地落在了丈余外,司苍卿身形晃了晃,几乎是使尽了全身之力,才勉强地稳住两人的身体。
  
  意外的是,神秘青年却没再继续攻击,只是弯下-身,捡起落在地上的半月状寒铁。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司苍卿,语气状似惋惜,“唉,一代英主,就要葬身在这个污垢的地方吗?”
  
  手中把玩着寒铁令牌,他又笑,褪去了狂妄,竟透着些许的恶作剧,“司苍卿,这一局,是我赢咯!”
  
  “你是宇羌氏后人!”这句有些气力不足却笃定的话,是自司苍卿怀间的柒霜然说出口的,他靠在司苍卿身上,眼神阴狠地看着对方,“你想要羌人祗的干尸才布下这个局?”
  
  柒霜然的话语让这人身体微不可见地颤了下——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青年随即大笑,“哈哈,你们明白的也太迟了吧!”
  
  遂青年身形一闪,抓住手里的干尸,也不知触动了什么机关,却见整个屋子都震动了起来,顶上的砖石开始倾轧砸落下来。
  
  “司苍卿,下一局可别再让我失望哦!”
  
  那神秘青年只留下这样一句话,便消失在开始大片崩裂的房屋顶的缺口处。一阵大笑,狂肆地在震耳欲聋的声音间久久不去。
  
  已经顾不得那人什么身份或是什么意图,当前最紧急的,就是死里逃生。
  
  耗尽了体力又被偷袭受了重伤的司苍卿,加上一个几乎随时都能昏死过去的柒霜然,想要在这地动山摇似乎天地都要倾覆的混乱中逃出去,几乎,是不能实现的神话。
  
  及时地闪开头上掉下的巨石,司苍卿强自稳住二人。整个地面都在震动,司苍卿一面极力地闪躲,一面伺机找出活路。脑子更是飞速转动,霎时明了,这里最后的阵法被启动了。
  
  之所以神秘青年要抢那个寒铁令牌,想必那就是启动阵法——准确地说,破解菏泽毒林迷障的钥匙。只是这个破解之法太过猛烈了,不用想,司苍卿清楚地感知到,这里以着迅疾的速度陷落下去。
  
  “砰!”又是一声震动,封闭的屋内,原本照明的夜明珠全数被砸烂了——眼前黑暗,烟尘弥漫,甚至有急速涌动的水流,司苍卿缓缓地收紧手臂,也不再急着闪躲坠落的石块。他低头,淡淡地问道:“你能坚持住吗?”
  
  柒霜然努力地睁着眼皮,笑了,无神的眼中划过一丝亮色,声音哑得几乎听不到:“卿卿,本座是飘渺宫宫主柒霜然。”
  
  那么……
  
  “我们走吧!”
  
  
飘渺虚无天外天(五)
  似乎整个世界,就要在这天崩地裂间倾覆。
  收紧双臂护住柒霜然,司苍卿提着全部的力气,在好几次惊险而勉强地躲避开石块的砸落之后,终是合二人之内力,在混乱间轰开先前那个缺口,自密封的屋内逃出。
  然,出了这一重铁围死地,却又进了另一个天罗地网。
  菏泽毒林,本就是一大片丘陵水泽,如今竟是整个地旋转陷落了下去,西南的小丘,也开始坍塌。除了山石的震耳隆鸣,大地下也发出巨大的爆炸声响。
  千年前的飘渺阁,竟是如此地厉害吗?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竟然也懂得了使用炸药,虽然威力远远比不得现代时候的火药。然,只这一点,在这样靠着蛮力和兵器的世界里,足以撼天动地。
  最后的机关……就是整个天外天的彻底毁灭吗?
  这里越来越低,山石,水流,俱数冲了下来。在无法作出任何反应之时,自上而下冲流下来,司苍卿二人被夹杂着石块和沙土的水流急冲走,身体无法有任何地抵制。
  浑身早已痛得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司苍卿只能勉力地维持着清醒。
  “卿卿……”
  山石瀑流的隆鸣间,柒霜然的声音,虚弱地飘进了司苍卿的耳中,“东北隅,有逃路……”
  一阵急流打头而来,两个人险些被冲开,身上、嘴里、耳间都进了泥水和沙土,柒霜然浑身僵直,抓住司苍卿肩的手猛地掐紧。他歇了下,又艰难地开口:“必须引道溯洄,唯有,合我二人的功力……”
  “灵元同修。”
  他们的内功,是相生相克的。若精神契同,穴脉灵通,二人可将彼此的功力溶为一体,短期内力量猛增,在紧要的时刻,得一时地急救。这是当初飘渺阁两大长老最后的自救之法,就是为了防止有一日遭遇无法抗阻的危急,灵元同修,合二人为一体,则将彼此的能力和潜力发挥到极大,以及时地得以急救。但,灵元同修却极耗体力,若是二人心智不够坚定,灵元不能融通,则极可能反噬,双双都会气血逆流,筋爆而亡。
  眼前,这是一个别无选择的选择。
  容不得多想,司苍卿只能一边竭尽力气,以尽量避开急流的冲击,一边迅速地打通二人的穴脉,紧密地贴上。
  两人的穴脉灵通一起,双双体内残余的内力和真气,一下子冲击起来——遂激发了全部的力量,两人的灵元渐渐融合,借状态较好的司苍卿之力,瞬时朝外爆发出巨大的冲击力,一时为二人增添了一道保护的屏障。
  二人同修中,司苍卿缓缓地引导着两人的身体,借由急湍的水流,改道引向东北隅。原本还是相当困难,毕竟脚下几乎都没有什么支撑了,但后来,两人渐渐地朝着计划的方向溯流去。
  也不知到了哪里,司苍卿明显地感到周身的水流骤然改变,他们被卷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里。
  合目无视,合耳未闻。
  灵元同修,二人已然到达了天地之境。
  “卿弟!卿弟!”
  耳边急促的呼唤,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司苍卿猛地睁开眼,眼前灰蒙蒙一片,缓缓地映入了秋屏天微微憔悴的脸。
  有些怔然,司苍卿的脑子渐渐清明了起来。
  一见让自己挂心了数日的人终于睁开了眼,秋屏天来不及松口气,便猛地欠下身,狠狠地抱住司苍卿,力道却在抱住的瞬间倏地放轻。
  “卿弟……”
  轻声的呼唤,如长长的叹息,在耳际婉转不去,绵长悠远,是忧、是慌、是恐。
  “秋……”司苍卿艰涩地张嘴,火燎般的喉间溢出一声干干的低唤。
  秋屏天没有应声,只是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手臂一点点地收紧着,小心翼翼却又坚定不移地将这个狼狈异常的人拥在怀里。
  司苍卿静静地躺着,浑身乏力,身体大多地方如今一片火辣辣,骨骼上也是钝钝的疼痛。脑子却彻底地清醒了,他睁着眼,默默地任由伏在身上之人收紧手臂。如今浑身的伤,一个轻微的触碰,就能痛的令人抓狂。
  唇轻抿着,似乎这样就可以压抑着彻骨的痛意,司苍卿眼睛无意识地盯着秋屏天微扬起的几丝乱发,在自己的眼前惶惶地微颤抖着,尾梢不时地扫过脸上。
  这样无声的相拥,似乎维持了一个世纪的时光。
  秋屏天倏地离开了司苍卿身上,手臂撑在他的两侧,悬在他的上方,眼神深幽地凝视着对方,许久,唇角微微地翘了下,“卿弟,欢迎回来。”
  司苍卿静瞅着秋屏天似乎恢复了平和的脸色,开启着干燥的唇,哑声问,“情况如何了?”
  
  ◇苍◇寰◇七◇宫◇
  
  “卿弟,”秋屏天沉沉地叹息,抬起一只手想要抚上对方的脸颊,却停留在半空,怏怏地放回,他说,“你只需静养。”
  对视了片刻,司苍卿缓缓地垂眸,低声道:“秋,我渴了。”
  秋屏天微愣,随即笑开,语气柔和,“是我疏忽了,”说着,他坐直了身,伸手拿起一直准备着的青瓷碗,缕缕热气和丝丝香气悠悠地飘着。
  小口地抿了口里面的水,秋屏天复弯下腰,唇轻轻地碰着司苍卿的嘴,一点点地用水湿润着他唇,再用舌小心地,将水点点渡进了对方的口中。
  如是反复着,一碗水,竟耗上了一刻钟的时间,才终于喝完。
  “卿弟,你伤得太重,”秋屏天喟叹,垂下眼睑遮住眼中聚集起的戾气和冰冷,话语轻轻柔柔,“所以这一两日千万别乱动,会受不住的。”
  司苍卿默然。他的身体状况,自不用别人告知,心中清楚的很——从未这般糟糕过吧!好在,伤得厉害,却没有损及根元,内伤比外伤要轻得多。
  但,也要在床上躺上好几日吧!
  这一次,他失算了——却不是因为大意,而是实在低估了飘渺阁的阵法,更是被那个时时算计的人给趁虚偷袭了,而且……他实在没想到,天外天藏着的秘密竟是一具干尸样的人,或说,蛊人。原以为天下最恶毒的蛊,就是断情蛊了,可那也只是寄居于人体内,最厉害也不过是蛊人合一。而活人蛊……
  那样子,是将人做成了蛊吧!
  那个神秘人走之前,柒霜然说那是羌人祗的干尸吗?当年飘渺阁阁主羌人祗,原来不是被处决了,而是被做成了蛊人。
  这其中的曲折,看来柒霜然在那段被困的日子里是找到了答案……
  司苍卿问向秋屏天,“柒霜然如何?”
  叹气,秋屏天微有埋怨,似笑非笑地睨了眼他,道:“都说了你现在只需要静养,还问东问西干嘛!”见司苍卿眼中透着深思,遂无奈,“他昏迷不醒,但性命无忧,只是伤得很重。腿上……”
  司苍卿看着秋屏天犹豫的神色,静等着他的继续,就听到,“腿上的伤最严重,有些伤到了筋骨,搞不好会落下……残疾。”
  腿上的伤?司苍卿微有疑惑,他不记得柒霜然腿上受过什么严重的伤。虽然在山石乱流中,以柒霜然的虚弱,受的伤肯定比自己严重,但……
  “他腿上被割下了一大块,见骨了。”秋屏天说道,眉头微蹙,叹然,“真是……可惜了。”
  那个狷狂不可一世的七公子,搞不好成为一个行动不便的瘸子,以着那人的高傲,怎么接受这样的现实?不过,或许,事情还有转机吧!
  司苍卿不再追问了,柒霜然的腿伤看来是在他去之前已经有了,所以在密屋里,柒霜然才半点武功都使不出来。很多事情,他没理清楚,看来只有等到他的伤好转,等到柒霜然醒来,才能搞清楚天外天的一切,和……羌人祗的秘密吧!
  “卿弟,”秋屏天打断了他的沉思,低声道,“吃药吧,然后再喝点清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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