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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

书籍名:《重生之背叛》    作者:慕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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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惩罚发生于某个黄昏,应该是太阳快落山的时候吧,那时逸凌缩在地下室的墙角,透过天窗看到一屡金色的光线,如同夕阳一般,散发着柔和的暖光。

直到那一天,逸凌才终于知道自己将受到的是怎样的惩罚,也难为沐扬一直瞒着他,到这一刻却仍没打算告诉他任何,只是逸凌认得那个长形的盒子,也认得里头装着的小瓶子。

销骨——尹家家法中最严厉的一种,销骨之毒,削骨之痛。

逸凌依然记得,那个午后,他就站在二楼的过道边,看着客厅里的沐扬与宸飞在听到“销骨”这个名词的时候,皆是浑身一颤,那种打从心底生出的恐惧,是任何伪装都掩饰不了的。事后沐扬告诉他,销骨很毒,这种浅蓝色的药水虽不比毒品会使人上瘾,以致打垮身体,却可以让服下它的人在十二小时内体会到深入骨头的剧痛,那种痛与古代剔骨酷刑比起,也不差多少。

当时逸凌听得背脊发寒,而沐扬却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说:“我不会让你尝试销骨的,你身子那么弱,天晓得让你碰了那毒,你还有没有命再爱我。”曾经的承诺还依稀回荡在耳边,只是许他承诺的人,似乎早已不记得。

看到沐扬在冲自己招手,逸凌倒也洒脱,毫不迟疑地走到沐扬身旁,面前的方桌上摆着与装家法的盒子一样款式的扁盒,只是这次里头没有戒尺和鞭子,有的只是三只相同容量的小瓶子,两瓶里面装的是浅蓝色液体,一瓶里面是透明无色的液体。

沐扬从盒中拿出一瓶浅蓝色的药水,将之递到逸凌面前,淡漠地命令道:“喝下它。”

逸凌知道那是销骨,却仍旧没有丝毫犹豫,从沐扬手里接过那瓶毒药,他二话不说,打开盖子一仰头,就将瓶中的液体全都灌下喉咙。

而后沐扬抱起他,近来逸凌好像瘦了很多,抱起来觉得完全没分量似的。沐扬将他的手脚分开拷在连接在墙上的皮质绒毛垫底的手铐和足拷中,禁锢住逸凌以后,沐扬忽然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地一啄,柔声启口,“逸凌,忍住,熬过去就好了。”言下,他将下巴搁在逸凌的肩窝,似乎在感受与逸凌拥抱的姿势,片刻之余,才深情地吐出三个字,“我爱你。”

逸凌没有挣扎,只是任由沐扬对他做这些过分的行为,他已经无所谓了,痛死最好,要是痛不死,那么,他也已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如此一来,便可与沐扬彻底断了关系。

很快的,销骨就在他身上起了作用,逸凌的身体一抖,紧接着一股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痛楚顿时侵袭到每一根身骨中,双手猛然握拳,由于用力过大,使得指节都泛出森森的白。

逸凌瞪大了双眼,可眸子竟毫无焦距,双唇略微开启,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恍然间,汗水顺着额头滚落下来,在这寒冷的冬天,额头满满的汗珠最真实地映照出逸凌此刻所承受着的痛苦。

“逸凌!逸凌!”沐扬在一旁拼命地喊着逸凌的名字,却始终唤不回他一丝意识。眼见着这种情况,沐扬突然急了,现在只是开始,如果逸凌这已出现意识涣散的状态,那么很可能他终将熬不过去。

紧紧握住逸凌的肩膀,沐扬使劲地摇晃着逸凌,叫道:“蓝逸凌,你给我清醒一点!听到没有,逸凌,逸凌!”

逸凌被他摇得头晕,微微睁开一条眼缝,却在看到沐扬紧张的神色后紧紧皱起了眉头。好痛,好像有千万只毒虫子在不停地啃噬着骨头,如何才能让这种痛停下来,怎样做才可以?

逸凌感觉自己要疯了,意识一点点地散开,疼痛却一点点地聚拢,也许只有让自己更痛一些,或者索性昏过去,才能忽略骨头里的这种异常难耐的感觉。如是想着,逸凌张开嘴,就准备狠狠地对着自己的舌头咬下去。

然而沐扬却先一步察觉到他的打算,在他的双齿还没来得及合上之际,忽然将自己的右手伸进了逸凌的口中。

逸凌万万没有料到,他这狠命一咬,咬到的居然是沐扬的手,顿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涌入口中。而沐扬却好像丝毫不觉痛一般,右手依然卡在逸凌的齿间,他轻声安抚着,“逸凌,就两小时,很快就过去了,答应我,在这期间,不要伤害你自己。”他伸出另一只手,替逸凌擦去额头的汗水,继而又温和地开口,“我会陪着你,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听着沐扬的这番话,逸凌总算是寻回了些许意识,眯眼凝视着眼前的男人,他的视线恍然间模糊了。

沐扬,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你?是那个粗暴地将我压在身下强.奸的你,还是此刻温柔抚慰我说会一直相守的你?

沐扬,不要那么喜怒无常,如果你恨我,就请恨个彻底,不要又表现出类似爱的情绪来给我希望,也不要试图再将我拉入你设下的温柔陷阱中,我不会上当,不会再像个傻瓜一样爱上你这样的男人,到头来反而给自己平添痛苦。

人这一生中总会犯那么一两次的傻,我之前已经傻过了,便不会在同样的错误上失足两次,所以沐扬,收起你的温柔吧,这东西,我已不再需要。

别过脸,逸凌愣是将沐扬的手吐了出去,而后咬着下唇苦苦忍耐着这份剧痛,他没有叫,或许只是没力气叫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逸凌只感觉自己的气息越发微薄,耳畔仍是沐扬急促的呼唤,可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力气去睁眼看看他,或是给他任何回应。

如今逸凌所能做的,只是闭着眼,强忍着这样的痛,同时逼自己不去咬舌,不去伤害自己。很奇怪,明明已经对尹沐扬失望,可是对于他的话,仍是会不由自主地听从。

但沐扬瞧着逸凌这样,心里却越发着急,他不停地看手表,还剩半小时,可是这半小时对这一刻的逸凌而言,应该很漫长吧?

见逸凌的表情越来越痛苦,沐扬忽然回头看向一旁盒子里放的另两瓶药水,看了好一会儿,他似是突然下定决心了般,疯狂地冲了过去,然而就在他拿起那瓶装着无色透明液体的小瓶时,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紧接着宸飞从外边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跟着四名保镖。

“哥,现在时间还没到,请你放下手里的瓶子。”宸飞的口吻平静,听不出丝毫起伏。

而沐扬却并没有立刻将瓶子放下,反是将之握得更紧了。宸飞也不着急,只是对他身后的四人使了个眼色,那二人立刻上前,其中一人一把夺过沐扬手里的瓶子,后又走回到宸飞身旁,将那瓶药水递给他,而另三人却在得到宸飞点头后,对沐扬低声说了句,“少主,得罪了。”而后齐齐将之往一边墙边的锁具那儿拖。

沐扬知道这些人想要干什么,但他没有动,如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站在原地,随后对那些人说:“你们不用绑我。”他抬起头,对上不远处宸飞的双眸,继而很是肯定地说道:“我顶得住。”

宸飞又点点头,没有强迫。

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宸飞再次抬头,对上沐扬的眼,表情严肃,“哥,我最后问你一次,你不后悔?”

沐扬浅淡地笑了笑,轻轻摇头道:“我不后悔。”

闻言,宸飞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启口,“那么,喝药吧!”

那个扁盒子里原本有三瓶药水,如今一瓶被逸凌喝下,一瓶在宸飞手里,还有一瓶却正被沐扬握在手中。打开瓶盖,他也是一口气喝下,那模样和之前逸凌喝药时一样干脆,豪气干云。

药效发挥得很快,在沐扬开始感受到剧烈的痛时,刚好是逸凌那边两小时到的时刻,宸飞走到逸凌面前,将手中的那瓶药水打开,随后捏着逸凌的双颊,将那透明的液体强行灌了下去。

便是在那之后,逸凌突然感觉身上的痛好像一点点消褪下去,意识也在慢慢地恢复。

将浑身被汗湿透的逸凌从镣铐中放下来,那小子早已累得全身发软,一旦手脚的束缚全都不见了,他便再也支撑不住堪堪跌倒,幸而宸飞及时扶住他,才让他不至于摔得太狼狈。

感觉到自己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逸凌无意识地张了张嘴,微弱地叫出一个名字,“沐扬。”

宸飞略微一怔,继而见怀中的人缓缓睁开眼,由于之前的销骨之惩,这会儿逸凌的小脸还是苍白得很。

当逸凌发现抱着他的男人并不是沐扬的时候,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四处寻觅沐扬的身影,无措地扭转着脑袋,视线扫过阴暗地下室里的每个角落,原本从天窗洒下来的一丝暖光此刻也已消失不见,外头想必已经黑透了吧?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格外的早。

他一边想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儿,一边终于在某个角落找到了痛倒在地上了沐扬。猛然间,他的身体顿时变得僵直,下一刻,他飞快地迈开脚步就要往沐扬那边跑去,奈何他现在的体力实在不支,于是只迈了两步,他又脚下一软,重重地跌倒在地上。

宸飞想要去扶他一把,却被逸凌甩手推开,后者愣了愣,心说这臭小子还真是没心没肺,便不想再理他了。哪里想到逸凌没力气站起来,居然一路爬到了沐扬身边,然后推了推蜷缩在地上的沐扬,略显焦急地叫道:“沐扬,沐扬,你怎么了?”

沐扬的样子看上去很痛苦,这感觉有点熟悉,好像不久之前,自己也在承受此般痛苦。认识到这一点后,逸凌又回过头,对着宸飞问道:“他是不是喝了销骨?”

宸飞惊讶于逸凌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这样的清醒,却也没打算瞒他,只轻轻颔首,“是,他为了保住你的命,答应代替你承受责罚,销骨的时限本应是12个小时,你以为你为什么只承受了两小时就没事了?”捕捉到逸凌眼中的震惊,宸飞又冷笑着启口,“是我哥,他每晚在书房接受罚跪,才换来一瓶解药,父亲答应在你服下销骨两小时后给你解药,但相应的,哥要留住你的性命,也必须受销骨家法。”

至此,逸凌已惊得不知说什么好,他甚至感觉自己的手指在不停地颤抖,而与此同时,本该痛得没有任何意识的沐扬却突然开了口,嗓音沙哑,言辞却是果断而凌厉,“宸飞,你多嘴了。”

宸飞又无声地叹了口气,“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着,他走到逸凌身边,将那小子使劲从地上拉起来,随之对四名保镖下令:“你们看着我哥,我先送这家伙回房。”

逸凌意识到宸飞是要把他送走,于是拼命地挣扎起来,“我不走!放开我,尹宸飞,你让我留下来陪他!”他歇斯底里地叫着,眼看着虚弱无力的自己被宸飞一步步带出地下室,角落里沐扬的身影越来越模糊,逸凌不断喊着他的名字,却已唤不回任何回应。

他怎么这么混蛋,怎么如此愚蠢?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察觉到呢?沐扬这一个多星期都没在自己卧室睡觉,其实他是每晚都在接受罚跪吧?

笨蛋!白痴!尹沐扬你他妈脑残,老子犯的错就该由老子自己来承担,哪里需要你为我顶罪?谁要你多管闲事?谁要你来救我?

宸飞将逸凌带回了沐扬的卧室,然后将他打横抱起,小心地放在床上,“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哥身为少主本是要娶妻生子的,但他为了和你在一起,特地取了自己的精子给父亲,答应由父亲做主,挑个女孩做人工受精。”说到这里,他又不由叹息,“这在尹家历史上是从来没有过的事,要是让外头人知道日后的尹家少主是人工受精养出来的,别人会怎么看咱们尹家?可是哥,却傻到为你做到此般地步,偏偏你这白眼狼什么都不懂,还完全不领情。”

逸凌双手撑在床单上,无力地跌坐在床中央愣了半晌,再回过神来时他又变得很激动,若不是宸飞按着他,也许真会爬下床再爬回地下室去。

眼看着逸凌的情绪越来越脱离控制,宸飞的耐心也被磨得所剩无几,最后他使劲将逸凌推倒在床上,冷漠地甩下一句,“他是我哥哥,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蓝逸凌,与其这时候再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你自己。”言下,他迅速走到门外,拉上房门,又将房门从外边反锁上。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外面等了会儿,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门的另一头传来敲门声,紧随而至的是逸凌带着哭腔的恳求,“求求你开门,求你让我陪着他。”

——我会陪着你,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

耳边,是之前沐扬对他说的话,逸凌当时疼得没有任何力气去回应,而此刻再忆起,却突然生出一丝心酸,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落下来,顺着下巴滴落在地板上。

宸飞又在外头守了会儿,心想蓝逸凌这小子果然还是强撑着爬下床了,只是他现在的体力,应该完全踢不碎面前的这扇门吧?

恰逢这时莫凡上楼来,宸飞便将手里的钥匙递给他,并让他明早四点过来开门。莫凡心里奇怪为什么要定四点那么早,但看二少爷脸色不佳,也就识趣的没敢多问,只点点头,说知道了。

而后宸飞又下了地下室,这一次下去,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他才出来。

十二小时真的很漫长,其间宸飞一直守在沐扬身边,他相信,他的哥哥一定能熬过去,尹家的人都不是脆弱的主,何况是够资格当少主的男人。暂不提更远的,就说从他们爷爷那一辈起,有哪个尹家直系的孩子是没有尝过这销骨滋味的,虽然使人痛不欲生,但每个人都还是忍过来了。

宸飞至今记得,小时候他第一次服完销骨后,有很长一段日子他连一般的水都不敢碰。后来实在是渴得厉害,再加他父亲亲自来喂,他才喝了一杯。那天他问他父亲,为什么尹家家法中要有销骨这一项,父亲告诉他,熬不过销骨的人就不配拥有尹这个姓,而作为尹家的孩子就必须禁得起这样的痛。

当时宸飞还小,没能完全明白父亲的意思,他问父亲,既然明知道那么痛,又为什么要尝试?那天父亲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告诉他如果不痛那么惩罚就没有意义了,只有真正体会了极致的痛,日后遇上其他的痛楚,才能一笑而过。

一月的夜总是那么漫长,四点的时候外边的天色仍旧漆黑一片,宸飞靠在墙边,手里拿了支烟,那一点红色的火光在这黑暗的地下室里显得分外醒目。

地上,沐扬早已无力动弹,宸飞看了他哥一眼,又弹了弹手上因长久没有抖落而聚了很长一段的烟灰,这才低沉地启口,“其实爸说错了,有一种痛胜过销骨,那便是心痛。”

当手表上的时针划过数字4,沐扬身体里透出的最后一分隐隐疼痛也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身的疲倦,他倒在地上,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散架了似的,而就在那个时候,在这座宅子的二楼,尹家少主卧室上锁了的房门也被打开,继而逸凌如一只小豹子一般从里边冲出来,可由于体力有限,他没跑多久就摔了第一跤,可他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疼,又站起来继续往地下室的方向跑,一路上摔倒无数次,可他总是在跌倒后又坚持爬起来。

莫凡站在过道上看着逸凌一路跌跌撞撞地往楼下跑,他没有去扶他,只是站在原地,淡淡地笑了。

而另一边,宸飞最后吸了一口烟,随后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这才走到沐扬身旁蹲下,轻柔地告诉他,“哥,也许你的坚持是值得的,因为,蓝逸凌很爱你。”他微笑着,将沐扬从地上扶起。

忽然间,地下室的门又被推开,宸飞有些诧异地朝那儿看去,不料竟瞧见逸凌一步一摔倒地跑进来。

宸飞先是一惊,继而略微弯起眉眼,又凑着沐扬的耳畔柔声启口,“哥,我很羡慕你。”将沐扬扶到逸凌面前,这一次,宸飞特善良地将沐扬放下,让相隔十二小时未见的两人单独呆了会儿。

“我先去让人准备两担架,所以,别怪我没给你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宸飞轻轻地拍了拍逸凌的肩膀,笑说:“不准欺负我哥,知道吗?”而后带着几名保镖一同离去。

直到地下室的房门又被关上,逸凌才又朝沐扬挪近了一些,将那个人抱在怀里,他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安静地感受着记忆中的温度,很温暖。

沐扬却是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之前因为痛感一直刺激着神经,让他连昏迷都做不到,这会儿一旦药效过了,他再也支撑不下去,枕着逸凌的大腿就那么睡了过去,只是完全失去意识前,他似乎隐约感觉有水珠落在脸颊,暖暖的,有点像眼泪。

(To Be Continued)
[2010-09-11 19:04:19 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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